虫舌的陷阱布置的的确很完美,三个突然冒出来的四臂牛头怪几乎堵死了爱德华的一切逃跑路线,十二只拳头一块砸下,如今没有了重生能力的爱德华,哪怕只被砸中一下,那也是变成肉泥的下场。
“威廉,往前冲,别管我!”
巨响声混合着狮鹫的哀鸣,外带牛头怪的哀嚎。拼死向前的威廉拼死扑倒了其中一只牛头怪,但是另外两只牛头怪也把它的后背撕扯得一塌糊涂,受创的威廉凶性大发,于是它便扑在被按倒的那只牛头怪身上又撕又咬。
至于爱德华呢?虫舌赶忙寻找自己的目标,他看到了一抹银光,正随着一只牛头怪的疯狂挥臂而甩飞出去,那正是爱德华。
不幸中的万幸,爱德华并不是第一次和这种巨型怪物对抗了。当初在守望堡的废墟之中,爱德华的拼死一击差点把红角引为他的同路之人,当然也正是那一次开始,织命者的手悄然染指了他的灵魂。
生死关头,爱德华一跃而起,一剑刺入了牛头怪的手臂,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身上。威廉代替爱德华吃了一击,所幸狮鹫的体格总比人类强壮。
“呸,呸……”吃了一嘴泥的爱德华狼狈站起,逃过一劫,但是危机可并没有结束,面前是不顾一切冲过来的两只牛头怪,身后是更多冲过来的欧克,虫舌已经拿定主意,必须要在这里拿下爱德华的人头。
但是正在这个时候,大大小小的欧克涌来的时候,地面上却突然绽放出了更强盛的绿色光辉。藤蔓,荆棘,生长的过程仿佛一下子加速了成千上万倍,一颗大树甚至只用了短短几秒就已经长成,然后所有的植物直接爆发了,引发了一场席卷的爆炸。
这一招虫舌不可能不熟悉,因为法术的运作模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驱动它的并非是恶毒的扭曲能量,而是纯粹的自然之力。虫舌憎恨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坡,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站在那里,这个魔法正出自她的手中。
“别想走!”虫舌也同样开始施展魔法,用枯萎神圣橡树树枝做成的法杖上开始凝聚紫与绿二色的光芒,更多的毒藤开始破土而出,无差别缠向了混乱之中的所有人,再然后,一个翠绿的漩涡从天而降,所有毒藤纷纷死去。
“咳咳,干得好,海因茨,虽然这和我找你要的魔法支援有点出入。”
魔法少女对战欧克萨满,两位魔法大师的斗法之中,倒霉的显然是其中所有的生命。爱德华还没逃出去几步,感觉就已经像是穿行了遍布死亡的四季。身边时不时就冒起一丛能勒死人的荆棘,或者是能一下子把人刺个对穿又很快枯萎的木桩。
什么剑术也应对不了这种级别的混乱,爱德华只能狂舞手中的符文剑夺路狂奔,一只牛头怪的手臂狠狠砸向了他,爱德华又是一个难看的翻滚逃过,无法抽出手臂的牛头怪发出了愤怒的狂吼,因为一丛又一丛吸血的藤蔓扎进了他的胳膊。
一个飞翔的身影从空中掠过,爱德华看准机会一跃而起,抓住了那飞翔身影的马蹄。那高飞的骏马立刻向上飞去,爱德华的脚刚刚离地,又是一场极为惨烈的尸体爆发在他脚下绽放,名为猎豹的骏鹰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爱德华。
“咳咳,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爆炸产生的气浪差点把爱德华掀飞,但是还好骏鹰的速度更胜一筹,浑身是血的威廉也紧跟着跌跌撞撞起飞,在所有人撤离之后,火箭弹很快覆盖了整片区域。
“该死!”亲眼目睹着爱德华安然无恙逃走,功败垂成的虫舌简直是暴跳如雷,他狠狠地散去了法杖上的魔法,继续命令欧克们前进。而在他停手的时候,海因茨也终于是坚持不住,倒在了肖尔的怀中,一口血吐了肖尔满身。
“国王陛下,下一次可得小心一点。”肖尔狠狠瞪了落地的爱德华一眼,爱德华又一次用亲身经历表明,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贸然出击有多么危险,哪怕是确保了自己有魔法支援的情况下。
“……”
狼狈的爱德华自知理亏,也没有回答。倒是肖尔也没有多做追究,因为肖尔当年可是亲眼看到过爱德华是如何死而复生的,现在再看爱德华正忙着指挥,也是似乎没事的样子。肖尔可不知道,爱德华已经失去了这种重生的能力。
再三确认了海因茨没有大碍之后,爱德华这才松了口气。而这个时候,右翼的战斗已经开始打响,左侧的欧克经过了刚刚的那一场混乱之后,也开始重整起来继续发起进攻,刚刚的小打小闹还只是开胃菜呢。
而且,刚刚的危机也给爱德华提了个醒,眼前这个欧克不管是心机,还是实力,都不是之前的红角和狐鸣可以比拟的,这是个绝对的强敌。刚刚歌伦堡后备役军团与索克森兰人的吃亏,都不是因为巧合。
欧克漫过平原的场景无论看多少次,你都会觉得这是能让人做噩梦的场景。像是大城市地下污物横流的排泄管道,像是一刻不停的怪物生产线,像是一个不断吞噬名为“生命”的煤渣的锅炉。
很快,这个噩梦就变成了现实,双方短兵相接,战争的磨坊开始不断把血肉和骨头碾碎成为毫无意义的废料。在虫舌那不可逆转的意志驱动下,欧克们近乎盲目地撞上了前方的盾墙,锋利的剑戟砍断了这些欧克开始腐烂的胳膊,然而欧克们从不退却。
相比之下,人类的阵线这一次似乎就没有那么稳固了,在索克斯米立安的带领下,在埃里希的坐镇之下,右翼的阵线居然在不停后退。
这自然也是索克斯米立安的安排,悄然通过有秩序的退后,将欧克原本狂潮一样的冲击力卸掉了些许。伴随着阵线拉斜,欧克们的攻势也开始散乱起来,有的地方堆满了人,有的地方却攻势薄弱,最后欧克又回到了老本行,跟着能打的结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干就完事。
这么做那可就随了索克斯米立安的意愿,一辆又一辆黑色的车垒出现在山坡上,索克斯米立安的玄虚不光是将战线拉斜,还使得欧克的主动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中央的火力面前,与刚刚爱德华车垒的勾引类似的办法,但欧克似乎并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伴随着山坡上爱德华的一声令下,壮观的火龙从背后整个席卷了大片欧克,人类与矮人的智慧凝成的武器以此发威,暴虐的烈焰肆意蔓延,不管是活着的欧克还是死掉的欧克全部都焚烧殆尽。
不少劣角欧克发疯一样逃离战线,可是逃出去不远,这些劣角欧克就开始更疯狂的开始自残,一边挖出自己的眼睛扯断自己的指甲一边冲回战线,族群首领暴君一般在后面注视着战场,这是他要向神明奉献的战斗,决不允许失败!
更多欧克前赴后继涌入火焰之中,被诅咒的血肉在狂怒中踏破火海继续阔步向前,有的欧克甚至在冲到长矛面前时已经是全身燃火,烧的皮肉劈啪作响。但是恐怖的意志混合着魔法支配着他们每一个欧克,哪怕是死也不是最后的解脱。
真菌孽生,倒地的欧克逐渐爬起,化作被寄生的行尸,然后新一轮烈焰滚过,寄生的真菌与被寄生的血肉一起化为灰烬,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的骨架重新倒下。
这个时候久经战场的老兵就体现出了作用,面对着如此恐怖的敌人,哪怕最前面七个营的已经损失惨重,索克斯米立安的战线依然稳固。
“一百二十六!一百二十七!”当然,仅仅只靠人的鼓励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有一个人提供了无限的勇气。那个站在前线的火红身影,正在疯狂砍杀着一切敢于靠近的的欧克,她每报出一个数字,必然有一个欧克人头落地,埃里希就是这样一个战场上的疯子。
而右翼方向,欧克的攻击也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困境,无上的意志趋势着欧克滚滚向前,但是有一点始终没变,那就是奔驰的战争车垒还是没有被解决。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欧克们蜂拥而上,车垒营就停在他们的侧翼射击。不断有欧克被枪声吸引而来,但是没跑出去几步,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命令又逼得他们回头加入战场,结果现在车垒上的火枪手得意全力倾泻弹药,却压根就没人来管他们。
而那毫无纹章可言的盾墙,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欧克可以翻越。黑盾旅的战士们自始至终都在狂呼酣战,不断从他们头顶飞过的炮弹有力支援了他们的防守,每一面军团的旗帜都在迎风狂舞,未曾有一面倒下。
虫舌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困境,他的残余部落似乎并不足以吃下眼前的敌人。那个名叫爱德华的分明只有区区几千人,但是这个山头就是拿不下来。强令进攻的欧克已经损失惨重,尸体从尸山上滑落的时候,发出的潮湿撕裂声都已经不能再让虫舌感到愉悦。
回头望去,那只剩下一个头的多首巨蛇正在翘首以待,也在冷眼旁观。是的,作为这一次的裁判,它不会偏向于其中任何一方了。只有胜利者才足以获得它的垂青,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接受神明的恩赐。
现在的虫舌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刚刚被他派出去围杀爱德华的四臂牛头怪也被他塞上了前线,他亲眼看着这两个大家伙横扫了一整个建制的长矛兵,差一点打开了缺口。
然后那只受伤的该死的狮鹫,载着那个一样该死的人类从天而降。两只牛头怪一前一后在炮火中倒下,一个身上布满折断的矛尖和枪眼,一个被炮弹直接砸断了双腿。
最后一批能被他驱役的怪物已经冲向了战场,摇摇晃晃的真菌行尸,这是一支大军,摇晃的被真菌寄生驱动的尸体,其数量足有一个小部落的七八倍。这是一支可以攻下一个小城的力量,但是他们攻不下火焰。
无魂的躯壳摇晃着向前,那个喷火的鬼东西开始发动攻击,火龙横扫而过,真菌行尸无惧火焰继续向前,然后一具又一具燃火的尸体倒了下去,那不识趣的火焰,那是吾神重新赐予他们的生命,你怎敢夺取!可是叫骂并没有灭火的功效,真菌化作燃料,躯壳也化作燃料。
火,为什么是火。这种无情的净化手段镇压了所有的鬼魅伎俩,地下的虫子望而却步,带毒的尸体被烧的一干二净,连重新繁盛的活尸也免不了变成灰烬。虫舌开始感觉到了绝望,火,为什么是火!
人类的阵线被压缩了许多,从山坡的脚下一路退到了快山顶的部位,烧完的灰烬和没烧完的尸体堆积成山,欧克是靠着他的魔法才能坚持住不崩溃,那些人类是靠什么的!
而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来自战场的西侧,白色战甲的骑士们在那里出现,重组起来的歌伦堡预备役军团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的人数更少,先前的溃败让大多数新兵扔下武器逃离了战场,来到这里的人不足满编的三分之一,然而这已经是足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瓦尔基里姐妹会的修女骑士们高举骑枪,这是她们第一次以骑士的角色出现在战场上,现在她们发誓要用鲜血来洗刷之前的屈辱。
骑马的洛迦与爱丽丝与她们并肩作战,虽然信仰不同,修女骑士们信仰死神诺什,洛迦信仰弗雷德里希,而爱丽丝大概信仰爱德华这个人,但是没关系,今天她们共同为了诛灭邪恶而战。
“将它们赶回赫尔的亡渊!”
整齐划一的战吼声中,马蹄踏碎了渡鸦之眼旅面前的欧克。这些欧克已经是虫舌手下的精锐了,但是在鏖战许久之后,这些来自虫语者神选战帮的凶兽,其狂怒也不再足以面对锋利的骑枪。
残存的大剑士与战斗修女并肩作战,扫荡着幸存的欧克,而虫舌现在只能亲眼目睹着自己精锐的覆灭,这个时候虫舌的手上已经不剩任何机动力量,半人马已经被窒息在地下,蜘蛛骑手们也早已逃散在了深林之中,一切反制手段都已经不成立。
继虫语者神选战帮之后,女骑士的骑枪毫不减速又刺向了下一个目标,月恕兄弟会,这些欧克是在黑月升起之后,走出山林投奔虫舌的。现在,虫舌能感觉到更多的冲击自己魔法的意志,他的魔法已经快要难以制止越发多的逃跑欲望。
人类正在全面反击,两侧的人类都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可是现在这些人都在狂嚎着反击。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当查理曼海姆号手吹响号角的时候,仿佛他们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被重新充入了无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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