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州城,乃是三省交界之地,依靠着发达的水路和广袤的平原地形,成为方圆数百里最富有的城市。
更别说这里的工资水平都是别的城市好几倍,哪怕是个守门的兵士一个月都有二钱银子。
李狗带非常满足自己的工作,他们家从武帝的时候就是守门兵士,一直传到他这一代。
虽不说是大富大贵,也算是小康生活。
当天色还是鱼肚白时,李狗带就打着呵欠和同事一起把城门打开,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接着就是检查进城人员了,这是一项非常有油水的工作,看到好欺负的就多要点钱,然后和大人分赃。
一九开,上面的人拿九成,剩下的一成看大人的脸色。
没想到今天一开门就有人要进城,钱财总是来得如此快。
不过很快他就很不乐意,因为来人正是陆子墨和柳锦书。
柳锦书带着一个白玉面具,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昂贵但穿在身上非常有气质,看起来像个贵公子。
多年的炮灰经验让李狗带知道不能惹这种气质的人,直接无视掉就好。
至于后面的家伙…
“喂喂喂说你呢,你做什么的?”
陆子墨一脸懵逼地看着守卫,他师兄不是直接进去了吗?
“哎…我…不对…”
他指着走在前面的师兄,脸上都是尴尬。
“你什么你。”
李狗带看到陆子墨满是补丁的衣服就很不开心,一个穷鬼就想碰瓷人家贵公子,今天不把你榨出二两油来就对不起他传承千年的职位。
“知府大人有命,要想进城就要交保证金,防止你这种人偷鸡摸狗。”
嘿!这话陆子墨就非常不乐意了,自己的长相哪里又想偷鸡摸狗的人啊,最多是在田里务农的老实人啊。
“你肯定要偷钱而且数额很大,快点给我交一百两银子。”
我去奶奶个腿,你就是把他陆子墨给吸干了也掏不出一两银子,你现在还给他说什么一百两?
“大哥,我和…”
“你是想说你和那位公子一起的?别搞笑了,人家哪里会认识你这种人,快点给我交钱,没钱就给我滚蛋。”
这时柳锦书对着陆子墨密语传音,问他在磨蹭什么,快点进来。
陆子墨只好将自己被守卫拦住的事情告知柳锦书。
“你直接飞过来不就行了?”
柳锦书想着这事儿多简单,走正门只是一种习惯,他们作为修真者可以不受管束。
“不用了师兄。”
陆子墨突然看到外面有情况,让柳锦书在城内寻找,他在城外找找。
柳锦书也不多言,两人分头行动,寻找桃源村的幸存者。
“好吧,那我先回去吧。”
陆子墨耸肩对守卫说道,转身就往城外走。
“狗东西,没钱就别过来丢人现眼。”
李狗带对着陆子墨背后吐了一口浓痰,又去敲诈其他人。
现在不是和别人起争执的时候,陆子墨来到煜州城墙边上。
他沿着城墙一路向前,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进城前看到的地方。
在距离护城河不远处是一大群形容枯槁的贫民,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以城里倒出来的垃圾为食。
在距离贫民窟的百米外,有几辆华丽的马车,上面都站着三三两两的士人。
他们优雅地指责贫民,说他们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全是自己懒惰的问题。
还说不要对底层好,他们会得寸进尺,会利用你对他们的好来伤害你。
再看看那些贫民的状态,他们都是麻木地坐在地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说。
“你看又来一个堕落者。”
士人指着陆子墨对友人说道,他看到陆子墨这个新面孔,认为他也是每天在这里等待救济的废物。
陆子墨疑惑地看着士人,您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有必要指着我的鼻子骂?
他将士人放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拿开,朗声说道“无量天尊,各位大人我只是一位云游道人,没必要这样说吧?”
嘿,见新鲜了啊,陆子墨这种底层人居然敢反抗,你是不是想死?
士人继续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装什么装?我说你是废物就是废物!”
“就是,快点给我过去。”
驾车的车夫走过来一脚踢在陆子墨的屁股上。
“你…”
陆子墨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车队中有人在喊。
“李大善人发粮啦。”
这话就如石投静湖,原本颓废堕落的贫民窟突然响起无数人的脚步声。
陆子墨向后一看,好家伙!这是听到发粮全都来了。
“我们老爷是煜州城第一大善人,进士老爷说你是应该的,你个牛鼻子还敢反抗?”
车夫踢完陆子墨后还给他诉说士人的身份,仿佛这尊贵身份是他的。
原来那位指自己鼻子的士人是举人啊,还是专门发粮给穷人的慈善家。
陆子墨揉了揉并不疼痛的屁股,那就不和这位老爷计较,谁叫人家是善人呢。
说是发粮其实是发畜牲才吃的糠,里面混点木屑和泥土捏成一个团。
然后由这些大善人站在马车上丢给大家,就像是投喂猴子。
善人们的如花美眷也从马车中款款而来,说自己也要投喂,他们一边撒粮一边对穷人们辱骂。
如果有贫民因为粮食的原因打起来,这些善人还会起哄,说打赢了会给他们精米吃。
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到处都是争执和吵架,不少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精米大打出手。
一位饿得只剩骨架的母亲用尽力气保护怀中的婴儿,她实在是太瘦弱了,拿不到善人们的食物。
她只能无助地低着头,泪早就哭干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苦,婴儿还在因为饥饿哭泣。
一颗被剥地干干净净的煮鸡蛋放在她眼前,母亲缓缓抬起头,来人是陆子墨。
煮鸡蛋是陆子墨从西麓村带来的,听说他要出去办事,村民们给他准备了不少吃的,这枚鸡蛋是最后剩下的。
“快点吃吧,别让他们看到了。”
陆子墨将鸡蛋放在妇女手中,然后坐在她们旁边,顺便对着周围的人汪汪叫。
“我有狂犬病,咬出血你们就一定会死,要来试试吗?”
周围的人被陆子墨疯狗模样吓到,全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还是去拿善人饭好点。
母亲一口将鸡蛋吞下,只是她已经太久没有进食,鸡蛋将她噎住。
陆子墨早就知道,又将装水的竹筒递给她。
“喝吧,烧开的水卫生一点。”
陆子墨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对那位母亲说的,还是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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