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可以悠闲度过的时间，也已经所剩不多了。胡言喝起了乌龙茶，在落红的围绕中，终于也有了些感慨。主要是不愿意面对考试，越是长大，越是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到无力。求知欲可能越来越少，懒惰却越来越多。
要不要做些改变呢，比如说，回到第一个学期努力学习的状态？越是这样想，就越体会到过去的时间，只能够追忆，无法挽回。然后就觉得算了，罐子都已经摔出去了，难道还要再粘起来？
太多的事情，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了，让人心生厌烦。偶尔走走回头路，其实也不错，不过就是有或长或短的一段路白走而已，只是这样的代价，还是可以承受的。那就要不往回走吧？
原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牢牢地在自己的手中攥着。永远不会存在没有选择的地步，永远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虽然需要的意志，对品质的要求不是一般的严苛。
“如果你现在就要毕业，你会去做什么？”桃符忽然转向胡言，问道。
“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单纯的好奇。”
“新生才会整日幻想毕业的场景，到了我这个阶段，只会是害怕而已。”
“你又给自己抬身价了，也就是比我们大一届。”
“今年确实还什么都不需要做，明年可能就要稍微忙一点了。”
“明年又怎样？”叶织锦问。
“叶同学是不是单纯过头了？一般来说，我们认识的人，除了同一届的，也就是上、下各一届的多。明年就得陪着别人到处去拍照了。”
“不就是拍一天吗？”
“只要你愿意，拍一整个月也无所谓。”
“确实会有这样的人，可以想象得到。喜欢拍照的人，平时就一直在拍，更不用说特殊的人生阶段。”桃符说。
“这样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就拍得太少了？没有人说，都没有人要拍。”叶织锦说。
“就是因为我们之中，通常都没有人会主动提出来。”胡言说。
“拍人的话，总是会觉得有些别扭，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有什么别扭的？”
“就是说，面对镜头，就无法自然。”
“确实会这样，镜头也无法记录下完整的生活。果然还是人的脑袋比较可靠。”
“你的脑袋，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了？”
“至少重要的，应该都在里面吧。”
等了好久好久，感觉红花都要落尽了，蓝海和陈朝夕才来。两个人一起，这样的组合并不常见。
“你们还真有兴致呢，平时路过不也总是能看到吗？”蓝海一来先吐槽一番。
“因为最近太平静了吧。”桃符说。
“是指什么事情，竞选吗？”
“似乎都在等着投票了。”
“可能辩论之后，两个人都自闭了吧。”
“不就只是平常的状态么？”陈朝夕说：“原来这就是凤凰木的花。”
“之前都没注意过吗？”
“是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
“在这座城市很常见的。”
“但是没有人介绍，就还是不会知道叫什么名字。”
“所以说加入园艺部，也还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陈朝夕倒也给面子。
“花看完了，然后呢？”蓝海问。
“就看完了？”
“我们站在这里，花也不会变化，不是么？”
“花一直都在变化。”胡言抬起头：“花在摇曳、开放或者凋落，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同的。”
其他人听了，也仰起头。但是能不能看出来这一秒的花与上一秒的区别，就要见仁见智，因人而异。
“我们在谈论的是现实的问题，还是哲学上的？”蓝海问。
“我们就不要再谈论哲学的问题了。”叶织锦无力地抱怨道。
“整天说哲学问题，也不好，因为得不出结果，反倒是迷失了。”桃符说。
“也是有实用的哲学的。”
“至少我没有学到。”
“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是开卷的吧？到时候，勤奋一些，把卷子写满就好了。”
“那可是非常考验写字速度的。”
“欸？”
“虽然是开卷考试，但是时间比正常的少半小时，然而要写的内容，却是满满当当。翻书的速度也很重要，要是多纠结一会儿，甚至要写不完。”
“有这么恐怖吗？”
“都已经给大家开卷了，老师们就还是要在其他地方制造一些障碍。”
“真是不让人宽心。”
“所以最好还是要知道书上都有什么内容，大概在怎样的地方。这可都是经验之谈。”
“有时候认识高年级的人，还是有好处的。”
“要碰到像我这样热心的才行。”
“你是够热心的，但是自己要先做到，才有说服力。”
“那我就还是不说了吧。”
“噫。”
“但是这也要看，那也要看，想着想着，时间就不够用了。”
“你们看花，倒是挺有时间的。”
“是因为在等你们。”
“这么长时间，不觉得烦躁吗？”
“这是一种修行。”
“那有修成正果？”
“太难了，太难了。还是去吃饭吧。”
“果然最后还是去吃饭。”
“我们也算是不忘初心。”
“到了饭点，就是得吃饭啊。”
“这倒也是。也不能够不吃饭。”
园艺部走了，往南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叹息的，花不会一夜之间就凋零，等到人都走了，它都还在静静地开放。今年过去了，明年也还是会再开。每一年的人，都能看到这一树的花。
真的去假想毕业的时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与学校告别，与每一个人告别。这肯定会是一份艰辛的工作。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好。做不好也没关系，就送花好了，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离开了树的花，也就和自己的内心一样，只能够是逐渐枯萎。实际倒也不必真的如此，只是代表那一刻的心情。再无情的人，也会被打动的吧，如果能够收到别人真诚的心。
然后呢，大概就会明白了，时间慷概给予，然后也无情剥夺。给予的，剥夺的，都是我们的珍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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