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衣认为唐允可能是想借此机会试探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被灵角峰倾尽全力地保护。
所以摘星境的三人才会被刻意放进了灵角峰。
如若不然,徐寒衣不认为他们能够轻易地避开那么多灵角峰斩役的视线。
当然其中缘由可能不只在于此。
单纯试探的确可以作为理由,尽管有点牵强。
或许。
徐寒衣只是冥冥之中有股预感。
唐允可能有其他想法。
……
……
无论如何,此次暗杀都以三人身死为结局,宣告彻底失败。
徐寒衣最后也没能问出他们的来历。
三具尸体被埋在了庭院外杂草茂盛的崖坪里,埋得很深,又用黄土盖过。
骆南叶也被花清影从宅屋里推了出来。
她询问过宅院里发生的事后,沉默了很久。
“他们使的是御剑道法?”
徐寒衣想了想,“应该是,御剑的水平比普通持剑时要厉害些。”
花清影也跟着附和点头,她亲自领会过那名斗笠人的御剑。
剑速很快很稳,正因为足够快,所以花清影找不出破绽。
骆南叶稍作思索,随后摇头说道:“那他们应该不是来自万箓剑宗。”
徐寒衣说道:“因为万箓剑宗不用飞剑?”
“他们也用,但是用得少。”
骆南叶回想起从前旁观万箓剑宗剑修出手的画面。
他们极少动用飞剑。
比起飞剑杀人,他们更倾向于以符炼剑,阵剑合一。
没错。
万箓剑宗与花清影的怀墨剑法可谓殊途同归,都同属阵剑合一的剑法。
符箓护身,剑出杀人。
万箓剑宗是相当特殊的剑修宗门,他们不仅剑法出众,符箓更是天下闻名。
常言道。
飞剑不可逃,斩剑不可敌,箓剑不可侵。
云州大陆,天下剑修共分三派。
御剑杀人,跨山隔海而取敌首级,是为飞剑一派。
持剑而立,斩风断浪而势气滔天,是为斩剑一派。
凝符画阵,符箓相合而凝出剑围,是为箓剑一派。
若遇飞剑,逃跑无用,隔却山海杀机不减。
若遇斩剑,不可强敌,剑威浩荡太过锋利。
若遇箓剑,固若金汤,周身剑围坚不可摧。
……
骆南叶坐在木轮椅上,安静地诉说着其中分别。
“万箓剑宗是云州大陆第一箓剑,以三尺剑围为主。”
“他们剑中杀机永远只存在于他人主动进攻的瞬间,是偏守之剑法。”
江蒲蒲明白过来。
她想起之前切割时的触感,说道:“他们死得太轻松,不像是修炼出剑围的箓剑修士,所以应该不是来自万箓剑宗?”
花清影深深地望着她。
她只是想说,就算他们真的是万箓剑宗的箓剑修士,可能还是敌不过江蒲蒲那落江一刀。
不过结论倒是没错。
三名斗笠人剑中杀意极盛,攻势稳健又凌厉,不曾凌乱。
万箓剑宗里的箓剑修士做不到这一点。
只有飞剑派的修士才有这等本事。
问题是。
如果不是万箓剑宗,那又是谁要来杀徐寒衣?
他们又是为什么要来杀徐寒衣?
……
想来想去,第一个问题很难得到解答。
第二个问题倒是不难。
因为玄钟秘境。
徐寒衣踏上了登天路之顶。
所以他手里极有可能就握着那玄钟秘境的至宝。
花清影猜测道:“他们是为至宝而来?”
骆南叶眉睫微颤,不发表意见。
江蒲蒲则是想起了自己体内的舍利子,沉默不语。
夜风下,徐寒衣的目光注视着破碎的南墙,好像在惋惜。
白衣少年轻声说道:“不出意外,应当与至宝有关。”
“不过他们可能不是来抢的,更多的是来试探。”
他们来试探徐寒衣到底得到了怎样的至宝。
如果能杀了他,夺走至宝那是最好不过。
如果没能杀了他,大抵也能从侧面证明,徐寒衣真的在秘境里得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花清影脸色苍白,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本来就有所不悦。
“然后你们的唐峰主就趁势放他们进来。”
“她是不是也想试探你到底得到了怎样的至宝?”
在花清影看来,这般举措实在太疯狂,太险恶。
为了试探,唐允竟然愿意让徐寒衣身处险境。
骆南叶也皱起了眉头。
她本想替唐峰主说上两句。
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承认唐允可能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心思。
思索过后,骆南叶决定不参与评论。
毕竟那是唐允。
……
……
夜色越来越深。
灵角峰间的聚会也快要散场。
宅院里血迹已被清理干净,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些腥铁的味道。
篱园也散了架,南墙又破了。
杀手之事暂且翻篇,等到日后还有其他线索时,才可能翻出来聊一聊。
徐寒衣注视着南墙,发现视野里有个女孩正在摆弄篱园。
“这下篱笆又要换了。”
江蒲蒲想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篱园是徐寒衣自己弄的,很结实,手艺好得惊人。
之后徐寒衣也教过江蒲蒲摆弄篱笆,说实话,她其实没学进去。
她忽然又觉得难受,手里攥着节篱枝,犹豫不决地起身。
过了会儿,女孩依依不舍地望着徐寒衣。
“我要走了。”
原来她本是想找徐寒衣道别。
珑月宗终究才是她的家。
天江婆婆也不会允许自家的古来圣体一直留在行天司。
“我知道。”徐寒衣点头,“什么时候走?”
江蒲蒲撅着嘴,很不情愿地答道:“明天就走。”
徐寒衣露出了然神色。
他知道玄钟秘境过后,江蒲蒲就会离开。
珑月宗是珑月宗,行天司是行天司,不可混淆。
徐寒衣问道:“要送?”
江蒲蒲想了想,摇头:“不用。”
她稍作犹豫,又决定把之后的行程也说出来。
原本那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江蒲蒲觉得徐寒衣算不上外人。
“明年选峰大会,珑月宗也不会来。”
“后年也不一定,大后年也是,大大后年也是。”
徐寒衣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继续说下去。
江蒲蒲委屈地盯着徐寒衣,好像是在抱怨为什么徐寒衣没有半点反应。
白衣少年瞥了她一眼。
只是很单纯,很普通的一眼。
徐寒衣说道:“有话直说。”
四个字落下,江蒲蒲先是微怔,旋即俏脸又浮出笑意。
她故作没好气地鼓起腮帮子,像是条吃饱饵食的游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寒衣白了她一眼,“如果真的几年不能相见,你现在应该哭着喊着要我跟你回去。”
江蒲蒲素指点着下巴,抬眸望天思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若是见不到徐寒衣,可能连饭都未必吃得下。
届时。
徐寒衣相信就算行天司不乐意,恐怕也不得不顺着天江婆婆的意思,把徐寒衣直接送去珑月宗。
古来圣体就是可以这么霸道。
或者说珑月宗就是可以这么霸道。
如今江蒲蒲只是故作委屈,她其实知道很快就有机会再见。
女孩笑盈盈地问道:“两年后的莲台山庄,你去不去?”
她笑容格外甜美,比精细制造的冰糖还要腻人。
徐寒衣嘴里咀嚼着莲台山庄的名字,觉得耳熟,只是想不起来。
骆南叶在旁提醒道:“莲台山庄的夏游铸剑大会,你难道不知道?”
“好像有点印象。”
“莲台山庄那位老剑圣呢?你也不知道?”
“好像知道。”徐寒衣答道:“写过些剑谱?”
他对那位老剑圣的印象,只有剑谱而已。
石凳周围坐着三个女人,两大一小。
她们望向徐寒衣的眼神都很微妙。
骆南叶无奈感叹,“为什么你对天下的剑客大能一概不知,还能那么……那么厉害。”
按理而言,懂剑的人,出剑才最厉害。
徐寒衣既不懂剑修的天下三派之分,也对万箓剑宗等宗门大能没有任何的认知。
谁的剑最快,他不知。
谁的剑最狠,他也不知。
谁的剑最坚不可催,他还是不知。
如此懵懂无知之人,怎么会刺出那么快的剑?
……
宅院里,白衣少年静坐在石凳旁。
他总是如此沉静,如此理所当然。
朝骆南叶反问时,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疑惑。
“我为什么要懂其他人的剑?”
骆南叶哑然无言。
花清影细细咀嚼,竟是觉得很有道理。
江蒲蒲眨了眨眼,噗地笑了出来。
她笑点很低,是最容易被逗乐的类型。
也有可能是因为江蒲蒲想象力很丰富。
她已经开始幻想,徐寒衣当着那位老剑圣的面说出这句话时,老剑圣会是怎样的表情。
天下三派剑修,三派剑客。
无一不渴求老剑圣的剑道,恨不得将他老人家的剑道从里到外懂个通透。
徐寒衣这般言语若是传遍天下,怕不是会被无数剑修高手追杀。
……
“你不懂也没关系。”
骆南叶深吸口气,认真解释道:“总之,莲台山庄的铸剑大会十年开一次。”
“很多势力都会去向老剑圣请安。”
徐寒衣问道:“只是请安?”
骆南叶微笑,逼着双眼,仪态宁静:“当然不只是请安,还有比试。”
“铸剑大会是年轻一代证明自己的最佳之地,很多大人物都会到场。”
“比如天江婆婆肯定也会去。”
天江婆婆代表的是珑月宗。
珑月宗又出了江蒲蒲这个小怪物。
可以想象,两年后的女孩必然会出现在铸剑大会上。
江蒲蒲盯着徐寒衣,期待着他的回答。
徐寒衣不着急做出答复。
他开始盘算某些问题,就像刚才他猜测唐允意图那样。
片刻。
徐寒衣又问道:“还有哪些大人物会到场?”
骆南叶答道:“玉龙门和万箓剑宗想必也会到场,白月谷也不会放弃这等机会。”
“还有神皇陛下,他也会御驾亲临。”花清影补充道。
“去了的话,有什么好处?”
徐寒衣更关心能得到什么。
骆南叶刚想说会得到很多方势力的赏识,名声大噪。
转念一想,徐寒衣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思量片刻,得到答案。
“铸剑大会若是表现出众,会得到老剑圣亲自赐剑。”
“至少也是二品法器,还能与老剑圣论道。”
二品法器。
比江蒲蒲那柄短刀还要高上一品。
徐寒衣沉静下来,想起行天司的随身佩剑。
那把剑确实不算趁手。
如果铸剑大会里有更好的剑,那徐寒衣就去取。
“我会去的。”
他对江蒲蒲说道。
女孩听闻此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发丝都被风吹得很乱。
她笑得开心,就连告别的时候都是蹦跳着离开。
两年时间好像很长。
对于修士而言,不过转瞬即逝。
更重要的是,她越来越期待两年之后再见到徐寒衣,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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