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动手么？”姜月歌的语气有些冰冷。
父母之仇，灭门之仇，十年了，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尽管现在也只是知道个幕后主使而已，但至少离报仇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急，我在朝堂上看了一下，那孟希原没什么武功，大概也就三流中上的水准。你家灭门的命令应该是他发的，至少他是主要原因，但动手的，肯定另有其人。多半就是与他勾结的，宝木山的长老。”
李长乐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去往宛城的路上，那些宝木山分舵的人都不知道姜家灭门的事。
如果这是宋王做的，他没必要隐瞒，但如果是孟希原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他瞒着自己父王，勾结宝木山的人。现在看起来，对方至少也是长老级别的。毕竟姜月歌的父亲作为北七元，好歹也有着一流下品的实力，没有一流的高手围剿，想要杀了他可没那么容易。
至于目的，显然是为了玉玺或者是藏宝图，多半是想靠着玉玺博得王位。
李长乐虽然只在朝堂上待了一会儿，但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宋王更偏向于次子孟希州，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世子的名头还是一直交给孟希原。
这样一来，他急于立功也就能理解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还要找出和他勾结的长老？可应该怎么去找？逼问？”
姜月歌立刻就明白了。
她并不着急，而且对她来说，孟希原该杀，但那些亲手杀了自己父母全家的人，更该杀！
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反正十年都等了，也不急于几天。
“没错！不过他毕竟是宋国世子，还需要一些小小的手段。”李长乐嘴角微微一笑。
“什么手段？”
姜月歌也挺担心对方的这个身份的，毕竟杀了宋国的世子，基本上就是和宋国作对了。她为了报仇自然无所谓，可并不想把李长乐也拖下水。
“让他死的名正言顺一点。”李长乐抚了抚下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
经过了一天的修养，再加上各种药物的滋补，孟希州的妻子陈香已经能从床上下来了，尽管是要借助轮椅。
她的房间外是一个院子，很普通的农家小院。
虽说在府中修建这种建筑很奇怪，但她的要求，孟希州向来不会拒绝。
夜间有些微凉，陈香披了件黑色大氅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淡淡的妆容倒是遮住了脸上还未恢复的憔悴，显露出她本来的美貌。典雅庄重，好似一朵高贵的牡丹。
月亮已经升到了小院中央，月光落在爬满木架的藤蔓上，照出道道黑影，打在地面，蜿蜒曲折。
一阵风拂过，墙头的鸟儿迎风飞翔，陈香叫退跟在身后的几个丫鬟。
丫鬟们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违背主母的意思，纷纷遵命，退了出去。
陈香望向天空中的黑暗，嘴角微微上扬，道：“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阁下为何还不现身？”
此话一出，一个黑影这才从墙头飘起，然后缓缓落下。黑影面对着陈香，坐在石桌的另一旁，略有些惊讶地问道：“在下自认武功不错，隐匿的手法虽不高明，却也算不上差，不知夫人是如何发现在下的？”
“阁下注意到东墙的鸟儿刚刚飞离了么？”陈香没有直接回答。
“鸟飞鸟落不是常事？更何况，还是因风而飞。”黑影更加好奇了。
“不，它是因为阁下而飞。”陈香微微一笑。
黑影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夫人还有如此手段，实在厉害。在下自以为见识颇多，却未曾想还有这般饲鸟之法。”
“一个女人生活在这王公贵族家里，总归要有些自保的手段。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夫人如此受宠，无论是儿子还是丈夫，都将你视若珍宝，竟也还要自保？”
“可即便如此，不也还是莫名其妙地中了毒？险些命丧黄泉。”
说起中毒，陈香似乎并没有什么埋怨或者愤怒，反而异常平静。
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女人前一天还因为那毒，险些丧命。
“那夫人就不怕我也对你下手么？”
黑影有些好奇，这女人既然知道自己在，却还叫退了丫鬟，实在有趣。
“先生若是想杀我，当初又何必救我呢？再说了，便是妾身现在叫人，怕也是拦不住先生的。妾身说的对么，李神医？”
陈香的语气极为平淡。
但这般平淡的话语，却让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服了，服了”不过这股紧张的随着李长乐轻快的话语，彻底结束，“我对夫人彻底服输。本来还想着装出个神秘的世外高人呢，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夫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夫人应该没见过我的样子，连话都没说过半句才对。”
说罢，李长乐摘下了脸上的面罩，一边摘还一边抱怨着：“我果然不适合戴这种东西，身份瞒不住就算了，还把我的英俊帅气全部挡住了。”
听到这话，陈香不由得抿嘴一笑：“李大夫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然不适合这种遮遮掩掩的东西。”
“夫人何必拿我打趣？不如说说，到底是如何认出我的？也好让我学习学习，下次可以伪装的更好一些。”
李长乐确实很好奇。
虽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见到这女人，自己的认知，还是被不断刷新。
“那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
“何出此言？”
“因为妾身是猜的。”陈香俏皮一笑。
“······”李长乐愣了片刻，“啊，真是彻底服了。”
“呵呵呵呵”陈香的笑声很清脆，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笑起来倒像个小姑娘，“不知先生半夜来找妾身，所谓何事？难道就不怕希州误会？他虽说崇拜先生，可若是见到这场面，那也是会忍不住的。”
“夫人果真就一无所知？难道你这夜半到院子里来，就是为了赏月不成？”李长乐没有直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闻言，倒是轮到陈香微微一愣。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相顾而笑。
“也罢，既然先生看出来了，那就妾身先说吧。先生来此，是为了宋王的事情呢？还是为了孟希原的事情呢？”
陈香的眼神陡然一变，盯着李长乐，好似要洞穿人心似的。
“不愧是孟夫人，”李长乐连连拍掌，“不过才醒一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了。”
在知道孟希州家中的事情时，李长乐就有些好奇。
毕竟爱妻子的人并不是说没有，但在如今的世道，又是王公贵族，实在是少之又少。
后来进入孟府后的种种经历，更让李长乐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因为这种爱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程度，完全不合理。
所以他就费了些工夫查找一番，这才明白，原来整个孟府当家的，既不是二王子孟希州，也不是小王孙孟都，而是病倒在床上一个月的陈香。
而且，尽管能查出来的，都是说陈香掌管府内事务，但李长乐感觉不止如此。
可能不仅是府内的事务，还有一些策略决断，应当都是陈香一手操办的。
孟希州能有如今的声望，孟都能如此得宋王喜爱，背后都少不了陈香的影子。
所以孟家父子如此不顾一切也要治好陈香，不仅仅是因为爱，还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当然，究竟哪者更重不好说，依李长乐所见，应该两者差不多。
“先生不必恭维妾身，妾身也不过是个乱世求生的小女子而已。”陈香笑了笑，“所以，先生究竟是想对谁下手呢？”
“既然夫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子上，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要对付的，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孟希原！”
如果只是杀了孟希原的话，李长乐自然能做到，但想要杀了他以后，还不被宋国追杀，那就要靠陈香这边。
他虽然不介意追杀，但姜月歌不行，杀了宋国世子，到时候，红颜楼都保不住她。
而且，她很可能为了不连累别人，自己回宋国自首。
尽管誓言上说的只是报仇，但李长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月歌落得那般田地？
“先生为何说孟希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难道先生不知道，他可是我丈夫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儿子的亲伯父？”
“王室中何来的情亲？”
李长乐继续道，
“况且还有两点原因。一来是王位之争。我在朝堂之上，可是感觉你丈夫的这个兄长和他的关系并不好。若是孟希原登上了王位，我想你们一家怕不会好过。轻则流放，重则赐死。
二来，夫人的毒大概也是孟希原下的吧，手足相残的罪名可不小，但杀了一个背后出谋划策的弟媳，风险不大，还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难道夫人就不想报仇？”
“先生以为我身上的毒是孟希原下的？”陈香并没有直接回答。
“难道不是么？”
李长乐有些疑惑，虽然只是猜测，但孟希原无疑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不，下毒的，是宋王。”陈香的语气极为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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