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买一把回去作纪念？”
凌依拿起一把通体红色的单手长剑，
“‘赤红疾风’，好帅的名字。”
凌芽立刻制止了她购买管制刀具回家耍帅的阴谋：“陶器书卷宝石，哪个不比这些玩意儿有纪念价值啊？！”
“呜……”
叶加濑其实也很想买，但她不用思考也知道这玩意买回家终究只能放着吃灰，和她节俭的理念有所冲突，所以还在纠结中。
她想到一个绝妙的折中办法：“要不咱们就先拿在手里玩玩，走的时候再放回来……”
然后自己带头，抱着双手大剑走出了锻造屋。
“叶子姐……哎……她平时很靠谱，但偶尔不着调的时候就比姐姐你还要不着调三倍。”
“我很不着调吗？”
“你是常态化稳定化不着调。”
“呜呜。”
被妹妹骂了。凌依露出哭哭的表情，把单手剑附送的腰带挎在腰间，也走了出去。
陶器和宝石……三人都不感兴趣，略过。于是直接走进了画着卷轴的屋子。
“这些是……魔法卷轴啊。”
“剑与魔法！”凌依欢呼一声，伸手去拿桌上成堆的卷轴。
手伸到一半，被一根长杖架住了。
“——魔法的本质乃是所见即所得，恕不提供预览服务。”
顺着铁色长杖向上看去，只见一人倚躺于房梁之上，正翘着二郎腿低头打量着三人。
她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年纪，蓬乱飘逸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低马尾，头戴一顶能瞬间联想到西方奇幻作品的藏青色尖顶帽；五官隐约有欧美人的轮廓，大抵是混血儿吧。身穿一件经过大幅度魔改，上上下下加了几十个口袋，看起来更像工装的法师袍，下身却是俏皮的短裙配裤袜和长靴。
“找我作甚？收银台，应该就摆在入口才是。”
语气倒是老气横秋的。
叶加濑感觉有关魔法的作品里特别容易出现这种穿着和语调都老气横秋的萝莉角色，设定上实际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女人什么的，但性格却基本都很符合外表年龄，也不知道到底在闹哪出。
可能是那些作者不会写老女人的性格，也有可能是贴着老女人标签的实质萝莉更容易吸引人气……没想到这次竟然在现实里见到了这种角色。
“你是这家魔女机工坊的店主吗？”
“是我。”
“怎么称呼？”
“「结晶之魔女」，桑德里永。”
……自我介绍还带称号！
叶加濑稍微有点绷不住了。
“听说您可以手搓玻璃人偶，是真的吗？！”凌依在叶加濑身后问道。
“真的。”
“上一次出手，直接把危害城市的暴走试验品冻成雕像……”凌芽沉吟道。
“嗯。”
桑德里永对姐妹俩仿佛在追星一般的发言有问必答，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叶加濑身上。
她在等待叶加濑说话。
“……【阿鲁鲁女神】施法回路的设计太过冗余，干扰到了供能结构的正常运行，才会导致实际续航时间的极大幅缩短。我的建议是，让它拿根法杖。”
…………
“果然是你，「唱导的破械姬」。”
“别叫那个外号，求你了。”
“如何称呼？”
“叶加濑。”
“……叶子姐，你们认识……？”
“网友罢了。”
叶加濑的表情格外严肃，比刚才在饭店里打战斗员时还要严肃，一点都不像网友意外见面的开心场景。
“我和桑德里永有些话要谈，你们先去逛逛其他分区吧。”
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场，让姐妹俩感到有些意外，身体不由自主地听了话。
啪嗒。
木门关上，房间里仅剩两人。
桑德里永坐在房梁上依然没有下来的意思，叶加濑便坐到桌上，以一个让脖子稍微舒服点的仰角与她对视。
“在游戏里只看到你那机甲，这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吧……没想到长得还挺诙谐的。”
“好失礼的形容啊。”
桑德里永并没有生气。和叶加濑的印象一致，是个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人。
“把那两人支出去，你有要紧事想聊？”
“嗯。”
叶加濑随手拿起一张卷轴，捋平开来看了两眼。里面画着一个看不懂效果的炼金阵。
“挂羊头卖狗肉啊。……桑德里永，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会以一年为周期，把自己的记忆备份出来，保存在结晶里。这……应该不是吹牛逼吧？”
“我从不吹嘘。”
“那就好。有个关键词需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下，这个词是——【双王之械道具屋】。”
叶加濑扬了扬挂在剑柄上的塑料打包盒：“一起吃？”
“不了，我不吃辣。”
她伸出长杖，在地上敲击一下。
铛——。
从房屋高处空无一物的昏暗之中，忽地垂下数百颗结在细绳下的六边形水晶，互相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我找找喔。”
桑德里永用长杖的顶端拨弄着这些看起来完全一致的水晶，花了快一分钟，才终于找到了目标。
“……嚯。”
“发现矛盾了吗？”
桑德里永低下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你没有备份，是如何先我一步发现的？”
她完全相信自己的技艺，因此在发现结晶备份和自己脑中的记忆出现偏差的时候，会第一时间选择相信结晶——她随即想到，难道叶加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过来找她？
叶加濑却还是保持着那个笑容，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根芥末月兽触须喂进自己嘴里。
“我没有备份，但我聪明啊。真正的天才，在哪个领域都是天才。”
“行了，大天才怎么还得求我查记录？”
“因为你也是天才嘛，「文艺复兴的妖怪」。”
“……你还真是什么流言都听。”
叶加濑又吃了一根：“听取所有流言，从中找出真实的部分，也是天才所为。”
“记录里的你可没有这么嚣张，动不动把天才挂在嘴边。”
“那我更得珍惜这段自信的时光了。”叶加濑不以为意，“所以？结晶是怎么说的？”
“双王之械就是你开的。”
“果然？”
“那还用说。”
为什么叶加濑会建造自己都不知道的密室？为什么叶加濑会拥有自己都不知道的体质？为什么叶加濑会开办自己都不知道的店铺？
答案很简单，她本来知道，现在不知道了。
她的记忆被修改了。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修改了。
但是桑德里永的结晶化备份记忆为什么成功保存了下来？和密室以及便签纸一样，被判定为客观实体了吗——修改的范围到底到哪里为止？
“能找到原因吗？”
“你当我是预言家？没见过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记录里。”
“那你还不出去走走。在自己家里一蹲上百年，从早到晚不是玩游戏就是搓东西，你就没感受到一丝内心的空虚吗？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长生种总是嚷嚷着想死了。”
长杖伸过来，敲了敲叶加濑的脑袋。
“你就不怕我把你做成人偶？”
“能多活几百年的话，我也不介意当机器人啊，每周给我放三天自由活动就行。不如说很欢迎呢，只要你不怕蹲号子。”
“算了。贫嘴贫不过你。”
…………
“就这一个问题？”
“那再加一个。能不能教我魔法？”
“推荐书目晚上游戏里发给你。”
“没意思，我想要你美女教师一对一亲手教学。”
“那可贵了，把你做成人偶给我卖身三百年也不够。”
有那么夸张吗？叶加濑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两人在机甲格斗里培养的虚拟友情还没有牢固到反哺现实的程度……好吧，能帮她查一下备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没事了，我回去了。”
“这就走了？我这一整条街的东西，就没看上点什么？”
桑德里永收起长杖，在房梁上换了个姿势，朝叶加濑探头过来，从衣领口可以看到她毫无起伏的胸口。
“嗯？”
看来友情还是有一点的，叶加濑立刻坦然接受她的好意，抱起怀里的双手大剑：“那我要这把剑。”
“门口结账，盛惠600元。”
“不是送我啊！”
叶加濑又把大剑放下了。
桑德里永摇着食指：“送？咱们生意人，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送’这个字。”
“堂堂「结晶的魔女」、「文艺复兴的妖怪」、最后一位古典炼金术师、魔女机工坊的主人，就缺这区区600块钱？”
“缺，缺得很啊。”
魔女眯眼笑着，“不买别看。”
“态度好差！顾客不是上帝吗？！”
“炼金术就是让人类超越上帝的技术啊。”
叶加濑被她气笑了：“说得倒好听，最开始不就是想要炼出金子发大财？”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身为一个古典炼金术师，‘喜欢赚钱’也是天经地义、铭记祖训的表现吧。”桑德里永耸肩道。
她说得好有道理……！
而且毕竟有事麻烦了她，什么都不买就走确实说不过去，叶加濑看了眼自己的电子钱包余额，咬了咬牙，整了一卷（由魔女大人亲笔写就的）古典炼金术入门卷轴。
把棉绳捆扎的羊皮纸抱在怀里，叶加濑听着桑德里永袍子上的某个口袋里飘出一句“到账450元”，心仿佛都在滴血。
“谢谢惠顾，下次再来！”
收了钱的桑德里永语气都变得轻快了，抱着长杖往背朝叶加濑的方向慵懒地翻身过去。
那被她坐在身下的平平无奇的房梁，就像隔断了两个空间一般，她的身影从上方消失，就再没从下方出现。
“唉……”
混迹于现代社会之中，又不想改变什么，过着自己逍遥日子的非人存在……
“……不过，那个做四休三的机飞合同，我倒是挺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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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今天起床烧到38度，怀疑是前两天晚上喝了酒在大街上溜达导致的。
南京的雨夹雪，恐怖如斯。
这几天没有更新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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