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闹了十分钟，叶加濑的体力告罄，拖着一具留了一条腿的机器人尸体，钻进了F教授的能量障壁里面。
负责两边区域的凌依和赤野见状把她的空位补上了。真是可靠。
然后足足二十分钟过去了，叶加濑都没有走出那个画地为牢……
“博士！你回血要那么久吗？是不是在偷偷摸鱼？”凌依挥出一道【烈火再燃】把附近的机器人清除，退回障壁旁边，向里面看去。
只见叶加濑不知道从哪里也掏了张板凳出来，两人正拿着小刀面对一坨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机械内核，热火朝天地解剖着。
“…………”
应该……是在干正事吧？分析机器人的构造和弱点什么的……
“啧啧啧，这回路的设计没有丝毫冗余，从头到尾浑然一体，兼容能力拉满了，就算换成闪能也能完美运行，太漂亮了……”
“古代人的机械水平……令人敬畏！”
“不过还是有其时代局限性，例如这里模仿晶体管的……等等？”
“这难道是——三进制计算机？！”
“我靠，三进制！我靠！”
…………
——收回前言，这两人单纯是玩嗨了。
凌依半放弃地回头继续杀怪。又过了好几分钟，叶加濑才红光满面地从障壁里出来。
“好，目标是捕获一只活体样本！”
“博士你终于疯了？！”
“这种守卫机器人搭载的可是三进制电脑！三进制在近代史上昙花一现后，就再鲜有人研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果能破解这玩意，我们今后所有机甲的算力都能——”
“好了你快拆吧！”
幸好叶加濑只是头脑发热进入了high的状态，手脚依然利索得很，转眼间便又报废好几台机器人，把它们丢到F教授的临时研究室附近。
赤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注意！机器人中出现了带有能量障壁的高级个体，各位小心！”
“能量障壁？那不是……”
“那不是大型机甲才能配备的，高占地、高占用、高耗能的三高组件吗？但是以我们手头的火力……”龙神鲨语气凝重。
——不，其实叶加濑想说的是：
“能量障壁，那不是送菜吗？”
她手上的这把【那由他】，设计之初想着可以加一个针对障壁的振动破坏功能，结果整完了发现没地方加其他东西了，结果就变成了一把只对护盾有极强效果的普通匕首。
——正如龙神鲨所说，能量障壁发生器这劳什子玩意儿又贵又大，正常人是不会装的；而F教授现在用的这种，虽然体积是小了，但说得难听点几发能量弹就破防了，不堪大用。
所以她才一直把【那由他】视作鸡肋，甚至连编号都没排，名字都没取。这对重视名字的叶加濑来说，其实就是根本没把这把刀算作自己的作品。
看来是时候给它翻案正名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机体上包裹着银色光芒的机器人出现在了视野中。叶加濑瞅准它前进的路线，扔出手上刚拆下来的机械臂，拦住了它的去路。
“让我康康你护盾发生得正不正常啊！”
当然这句挑衅是没有效果的，但机器人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向叶加濑走来。
然后一把不起眼的小刀就震碎薄如蝉翼的障壁，从它的摄像头捅了进去。
叶加濑把刀柄按到底，抓起来甩了两下，确认它已经和普通机器人一样干净利落地挂掉了，就抛到F教授门口。
好像也没厉害到哪去。她不由得开始思考：“欧米茄射线的意志……是什么来着？”
心能是“生存”。
灵能是“相互理解”。
涅普顿能源没有。
闪能是“进化”。
魔力不知道。
至于欧米茄射线……是啥来着？好像并想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就只是方便好用、取之不竭的高端宇宙能源而已。
“……算了，回去再问。”
在叶加濑第二波爆发期还没结束的几分钟内，普通守卫机器人竟然已经全部换成了带着护盾的类型，甚至还多了一种体型翻倍的精英怪，赤野无法像一开始那样所向披靡了，退回了四人身边。
可是，天花板上仍在源源不断地落下新的机器人。
“它们难道无穷无尽吗？！”
凌依开始有点慌了，叶加濑给了她两种新形态，却依然没有对抗人海战术的能力。
而善于混群架的叶加濑，要是体力允许可以陪这帮机器人打到天昏地暗，又偏偏穿不上装甲。
“我们得动起来……一直在这里固守没有出路。”龙神鲨沉吟道。她手中的长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三叉戟，但也只是维持战线，无法向外推进。
叶加濑的第二波爆发宣告结束，乖乖回到了障壁之中，以一个街头大爷的姿势坐下喘着粗气。
“教授，有什么新发现不？”
“我找到了……它们接收信号的装置。”
F教授举起了手中的机械小方块。
“太好了，能命令它们停下吗？”
“不行，这是单向的，只能接收不能发送。”
这不还是没用吗！
叶加濑挠挠头，经过这几天的深入接触，她发现F教授在“博士”这个岗位上比她称职多了，专精于研发、训练和大方向的敲定，并没有一丝一毫临场作战或指挥的能力。
赤野和龙神鲨面对机器人大军已经应接不暇，凌依更是话都没空说了，现在能想出破局之法的人——
只有她一个。
“我……”
承担责任、承担压力、承担信赖……
熟悉而讨厌的感觉。
“【天语】、【奥术敏感】，一百倍！”
——嗡！
“呜…………！”
仿佛要把耳膜都刺穿的嗡鸣声在耳边炸开，叶加濑抱住头，强忍着痛苦闭上双眼，全身心地处理涌入脑海的信息。
闪能、灵能、欧米茄射线欧米茄射线欧米茄射线欧米茄射线欧米茄射线欧米茄射线——
有接收装置，就说明有一个主脑在给它们下达命令！找到那整齐划一的波纹，反向追溯最初的信号源，其位置是——
“——8点钟方向，96米处！”
“这么近？！”
“赤野留下保护教授！剩下两人，随我去破坏主脑！”
“明白！”“知道了！”“好……！”
然而叶加濑却听不清楚他们的回应。
她从折凳上站起身，松开的手掌下方，靠近信号源一侧的左耳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尽全力上吧！”
叶加濑握紧熟悉的武器，走出障壁——然后，跑了起来。
遇到精英机器人，就绕开。
遇到小机器人，要么破坏，要么跃过。
有导弹飞来，启动【相位转移】。
50米、30米、10米——
——到了！
抬头望去，是和周围别无二致的天花板。
指挥机器人攻击他们的罪魁祸首，就在那平平无奇的石砖另一侧。
“通过刚才的感知，我终于明白了……欧米茄射线，是一种天然的三进制信号！一直以来，我们都只用到了【1】和【-1】，而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代表未知和混沌的【0】！”
她心念一动，两个东西从箱子里来到了她的手上。
一个是，F教授初次见面送给她的礼物，最新款欧米茄射线引擎，超驱动V3。
另一个是，发明至今从未修改过的完美设计，叶加濑最得意的作品，闪能核心。
“不确定、未知、模糊……这是我们的机械最缺乏的东西。从正和负的可能性狭缝中出现的，飘忽不定的影子——”
“答案就是闪能！”
“也即是——【ZEROS】的真正含义！”
叶加濑两手各持一个发动机，把它们的输出端口径直怼在了一起！
在她手中，银色和赤红的明亮光芒旋转、交织、迸出电光，却奇迹般地没有发生爆炸，近在咫尺的十根青葱手指依然完好如初。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你是哪来的超级系驾驶员吗？！”
凌依刚恢复一点力气就开始吐槽，用身体冲撞顶开想要攻击叶加濑的机器人，和龙神鲨一左一右护住了她。
龙神鲨敏锐地捕捉到了叶加濑的失言，言语中立刻失去了冷静：“【ZEROS】？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名字？！”
“像我这种研究闪能的人，学个量子速读看看消失的历史，也很正常啦！”
“这是可以用闪能一笔带过的事情吗？！”
“回家之后慢慢聊！前提是我们还能回家！”
这时，从两台发动机中爆发出的光芒已经笼罩了叶加濑的身影，亮得两人无法正眼看。留在百米之外的两人也一直紧张地看着这边的动静，却只看到红银交杂光芒万丈猛然喷出，完全摸不着头脑。
爆炸？没有传来爆炸的声音，更重要的是那团诡异的强光只是在原地聚集，偶尔劈出一两根闪电，就没有表现出更强的危险性了。
从光球之中，传出了叶加濑的声音：
“呃……然后呢？要我扔出去吗？这玩意必须要我手动扔出去吗？”
凌依清完了面前的敌人，捂着眼睛回应道：“谁知道！要不扔一下试试？”
“那我扔咯！”
“你们平时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战斗吗？”
龙神鲨本来只是普通地吐槽，却在某个瞬间忽然对这两人的互动产生了某种既视感——
“……不，不可能的，”她赶紧摇了摇头，把脑海中浮现出的可怕猜测打消。
那个人难道也成为了英雄——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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