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鼓楼区范围，叶加濑就听到了隐约的嘈杂声，混着一些爆破声和沉闷的碰撞声。
“就在那边。到了之后先看一下情况，虽然理论上两边都不是好人，但立场不同，总能分出左和右来。在我们这个社会啊，最重要的技能你知道是什么吗？”
“……坚持本心？”
“知道该和谁交朋友。”
“啧。”
凌依罕见地咂嘴了。
叶加濑非常懂，她在高中乃至大学的时候，也觉得靠着自己的机械天赋就可以出淤泥而不染，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变成了一个17岁美少女……
……呃，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很亏？
虽然实际岁数并没有变小就是了。
摩托转过街角，随着噪声音量猛然变大，火并现场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上百个整齐划一穿着黑衣墨镜的男子手持砍刀、铁棍、枪支、不知道用什么能源驱动的道具，在街上不分你我地打成一团，就连街边的汽车和店铺都遭了殃。
抬头看去，空中也不安全，有两个背着喷气背包的墨镜男子正飞着难以捉摸的轨迹，各自手持左轮进行激烈的对射。一发都没中。
“这、这是在干啥啊？！”
“打群架啊，刚才不就说了。”
凌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闪刃系统……可以解决十个、二十个人，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打倒五十个，可是这里起码有上百人。
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武器，就算一人只给她一下，都够她大破好几次了。
“这……就是……”
“一个敌人找上门来，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和你放开手大战一场，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那么！”凌依不服气了，“博士的话，这种局面要怎么战斗？”
“我会选择不战斗……”
叶加濑坦然说出优质解答。
盯——
“我说真的。人啊，从来就没有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尤其是这种浑水摸鱼的场合。”
凌依鼓着腮帮子盯着叶加濑。
“那我们来做什么？”
“看戏。”
“看戏？！”
叶加濑耸耸肩，骑到一个地势比较高的门廊下停车，把头盔摘下扣在凌依脑袋上。然后横着坐回座位上，和她并排。
街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撑着下巴观赏这场乱斗，竟有种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感觉。
“不过除了天上那对描边大师，其他人都是冷兵器互砍，有点没意思啊……”叶加濑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包怪味豆，递给凌依一包。
“竟然真的在看戏……”
“哦，那边有个用心能的！快看！”
“哪边哪边？”
“那里！那辆雪佛兰附近！”
顺着叶加濑半透明的手臂看过去，只见一个……怎么还是黑衣墨镜男，挥舞着手中由十几片刀片连接而成的软剑，浑身洋溢着充沛到快要形成实体的气息，周围敌人都无法走进他的两米以内。
“心能这玩意儿纯唯心，比闪能还唯心十倍，所以我不太乐意研究。你可以把它当做武侠小说里的气啊、内劲啊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可以体外储存。虽然也存不久就是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它纯唯心，用起来简单易懂，而且出了啥BUG只要吼两声放放回忆杀就能修好，所以得到了普遍使用。
这点跟魔法差不多，有点类似玄幻和奇幻的关系吧。
心能哥所向披靡，边走边砍，无双了四五个店面的距离，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了对面的楼房。
“他怎么了？”凌依提问道。
“心能没有魔法那种五花八门的小把戏，但它的优势在于可以强化使用者本身，包括感知能力。那栋楼里应该有个很强力的敌人。”
叶加濑话音未落，大楼墙壁轰然炸裂，从炸开的洞里走出来一个五六层楼高的机器人！
“是不是有点太强力了……？”
机器人一出现，附近打成一片的黑衣墨镜男都不约而同地原地愣住，然后不分敌我，惨叫着一哄而散：
“快跑啊！要被踩扁了！”
“高达？！二当家怎么会有高达？！”
“机器人不等于高达！”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叶加濑则是激动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机甲！这下赚大了——你不是问我要怎么战斗吗？看好了。”
“欸？！要上了？那我也——”
“你就在这里隐身坐着别动，好好看，好好学。”叶加濑拦住凌依，把手里的怪味豆包装撕开，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剩下的递给她。
“欸欸？博士原来也能战斗吗？！”
“不能打多，只能打一点点。”
“这还不够多吗？！”
“多，但不需要我打，那就等于不多。”
叶加濑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面具贴到脸上，里面的某种机构开始活动。
“B-010，简易装甲「军团」。”
她的声音经过面具加工，变成了像是几个人同时说话的混合声；
她的身影被一件黑色连帽衫覆盖，宽大的帽檐和下摆遮挡了上半身的所有细节；
她张开双臂，倒退着离开了潜行者的光学迷彩范围。
剥去迷彩的掩盖后，在月光照耀之下显露出来的面具正脸，是一个用马克笔画出来的粗糙笑容。
“看、看起来好邪恶……那么这件装甲有什么能力呢？”
“没有能力。”
“啊？”
“都说了是简易装甲了。具体而言，这只是一个能压缩收纳一件衣服，再附带个简单变声功能的面具罢了。”
“呃……”
叶加濑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露指手套戴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耳机戴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
“博士，你这外套真的没点能力吗？”
“口袋特别深。”
“那还挺方便的。”
耳机接通，叶加濑未经加工的声音出现在了凌依的头盔内部。
【开着麦是为了让你更加身临其境一点，不过待会儿可能会比较吵，建议把音量调低——好，开始实验吧。】
“实验？什么实验？”
【随便念一句经典台词而已，别在意。】叶加濑摆摆手，转身面向下方的汹涌人群。
【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了。】
从门廊边缘跳下，俯低身体，用五十米跑的加速度钻进了黑衣的海洋中。黑色连帽衫瞬间和周围融为一体，幸好从凌依的位置还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只见叶加濑几乎不带拐弯地向远处的机甲前进，时而侧身躲避、时而翻越、时而从人腋下钻过，用最小的动作避开了一切可以避开的攻击，实在避不过的就扬起小刀挡开，竟保持着快步走的速度，转眼间就深入了几十米。
终于有黑衣墨镜男注意到了，这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不速之客，似乎并不属于他们两方中的任何一方——
三把小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她的脖子和背后挥去。
“博——”
凌依差点惊呼起来。
叶加濑顺手扶住旁边人的肩膀，旋转身体把他往身后一送。
嚓嚓！嚓！
两道男人的惨叫声淹没在嘈杂之中，即使在耳麦里也只能听到隐约的呼喊。
为什么是两道？
一声来自被她抓去防御降临的人，另一声来自攻击者之一。因为他选择了从侧面攻击，盾牌挡不到，她只能先一步从下方挥刀，划开了他的手腕。
而做完这一切操作的叶加濑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连半步都没有迟疑，便利用倒下的男人当做路障，三转两绕就从追兵的视线中消失，继续向前迈进。
“博士……”
行云流水。
凌依的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就凭这行云流水的身法，要是博士亲自穿上闪刃系统……哪还有她凌依什么事？
所以她为什么不亲自穿？
凌依想起来，叶加濑好像曾经跟她说过，量产机是钻漏洞产物，构建闪刃系统的真正纯粹的闪能，只有善良之人才能驱使——
叶加濑在人海中挺进的同时，二当家派的机甲也无可阻挡地肆虐了好一阵，不知不觉间帮忙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呼。】
忽然一声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叶加濑的脚步也猛然放缓，停在了原地。
【呼、呼、呼呼……】
“怎么了？！你还好吗，博士？”
【没事……只是体力槽到头……而已。】
草，刚才一系列操作如此骇人，结果体能还真是平时那个弱鸡水平吗！
【但也差不多……到地儿了。心能驱动的机甲……真不错……我还从没拆过呢。】
凌依忍不住惊呼道：“直接上手拆吗？！现在？在这里？！”
【只要是零件组成的机械，哪怕是机甲，我都拆给你看！】
“说出好像在哪儿听过的台词了！”
叶加濑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了这句话不是在吹牛：她走到没人敢接近的机甲脚下，扬起手中的匕首——
刺进了右脚关节处，两片装甲的接缝中。
【冷知识：心能机械由于过度依赖其唯心能力，基础结构通常非常简单。就像70年代的超级系机器人一样。还不如人家神棍。】
吱————
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划破夜空，整条街道都为之沉默了一瞬间。
在剩余数十人的注视之下，
机甲右脚的装甲板承受不住钢铁的重量，向外缓缓翻开，然后打着旋儿弹了出去。
——哐咚！！
整个机甲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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