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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梦初醒

8.如梦初醒

引:梦醒了,梦想也该结束了,现实是无法逃避的。

————

我是谁。

为何降生在这世界上。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天音。

自从懂事以来,不知温暖为何,被爱是什么感觉,一切与“幸福”有关的代名词,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存在于字典当中,连幻想都是奢侈,更求之不得。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中撒娇的时候,天音却在为一点食物连自尊都不得不选择放下。

不断的遭受苦难,忍受折磨,天音也曾反抗过,质问为什么这些痛苦要困扰自己,可到头来,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不知道向谁诘问,也没有回应。

他没有真正的亲人和朋友……哪怕一个都没有。

积攒的压力无处发泄,也因为天音善良的本性,不愿伤害任何人,疼痛只能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久而久之,高压会让人生病,愈合的伤痕也会裂开,这或许可能就是天音患上抑郁症的原因。

天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崩溃,什么时候就会放弃,曾经,甚至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而现在,也许有那种勇气了,更有理由。

那,简直是一场噩梦,可比噩梦更可怕的是,梦醒了,发现所经历的都是现实,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尊严和身体被践踏,也不能重拾。

一瞬一息,恍如隔世,一切都结束之后,犯下暴行的典狱长丢下满身污秽的女孩,带着舒畅的表情离去。

蒂娅的眼睛依旧没有光彩,只是幽幽的啜泣,直到干渴到再也哭不出来。

噩梦结束了,该面对现实了,可蒂娅发现竟然没有胆量去看自己所遭受的侵害。

身上的公主裙早就变成了一块破布,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的红肿淤青入眼,再次撕裂蒂娅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双腿间的猩红血迹给予了蒂娅最后一击,彻底崩溃。

“呕…………”

回想起刚刚遭受的事情,浪潮一般的恶心在蒂娅的胃里剧烈翻腾,立刻半趴着吐了起来,可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到头来只是干呕。

吐完之后,蒂娅瑟瑟的蜷缩在墙角里发抖,抱紧了身体。

哪怕是盛夏季节,地牢也是犹如凛冬,寒冷刺骨,衣服被撕裂抵挡不住寒冷,若不是以前习惯了在酷暑和严寒的环境里关禁闭,可能会很难忍受。

抽噎的声音早就消散了,哭够了,亦或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可蒂娅的心境还是难以平复,遭受了那些,被丑陋恶心的人玷污,不论是谁,只要不是心理变态,都不会好过的,甚至一生都走不出阴影。

蒂娅对性别的认知程度不高,但受到的玷污给她的心灵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那时男孩子的身体也好,现在女孩子的身体也罢,如今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都遭到了玷污。

自我,这是一个人活着的灵魂所在,当尊严所剩无几的时候,有些人会苟活着,有些人会选择解脱。

此刻的蒂娅,回想起短暂的人生中经历的一切,只觉得毫无意义。

伤受的够多了,活着的意义到底在哪?一直坚持下去又是为了谁?自己吗?

本以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新的身份开始自由的人生,可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戏剧,结局还是一样,身体肮脏不堪,尊严一丝不剩。

牢房里没有可以用来了解性命的东西,可这并不妨碍,墙壁足够硬,只要下定决心,顶着脑袋往墙上奋力一撞,就可以轻松解脱。

蒂娅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墙的面前,手抱着脑袋对准了墙面,仿佛身体私自决定做了这件事一样,发现的时候连蒂娅自己都吃了一惊。

当因为恐惧还想要生存的时候,蒂娅却发现找不出活下去的理由,往日的阴影再次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放,对痛苦的恐惧超过了对生的渴望,并不是想死,而只是想从苦海中解脱而已。

所以,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撞死在墙上就一了百了,人死了就不会疼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牢房的铁栏杆窗口洒进来,照亮了漆黑的地牢,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在蒂娅的胸前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注意让蒂娅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一条吊坠。

直到现在这一刻,蒂娅才发现,原来它还在自己的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颤抖着抓住了吊坠,触感是冰凉的,可握在手心里却充满暖意。

打开翻盖,一张袖珍照片镶嵌在吊坠的相框当中,已经褪色发黄,但照片里的女人栩栩如生,音容犹在,哪怕岁月也抹不去这个女人发自身心的笑意。

彼时,快要被活生生虐打致死的时候,天音还是死死的抓着那条吊坠不放,因为哪怕一无所有,不被任何人所爱的天音,也有珍视的东西。

这条吊坠,还有相片承载着的回忆,就是天音最珍重的东西,也正是他能够在那种环境下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吊坠也一起过来了,但那不重要,对蒂娅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起码在难过的时候有依靠了,如此就够了,足够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即使那依靠只是存在于美好的幻想中,飘渺虚幻,如同泡沫,一触即破。

“妈、妈妈……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蒂娅努力摇着头,艰难的咬着牙,想要把那些折磨自己的痛苦强压下去,让求死的决心不复存在。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是这温暖的回忆支持她继续走下去,即便这样会遭受更多的折磨和痛苦……

“天音,要好好的活下去哦……”

温柔的话音再次在耳畔回响,蒂娅捂着被眼泪刮花的脸无力的蹲了下来。

“不能死……绝对不能……”

如果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那珍贵的回忆了,谁又知道,地狱里是不是会过的更惨呢?像自己这样的人,肯定是上不了天堂的。又或者死之后会更孤独?

忍耐下去,或许还可以改变,还可以抗争,还没有完,至少命还在,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生的希望死灰复燃,蒂娅抹去眼泪,安静的环住膝盖坐了下来。

夜深了,寂静无声,万物俱籁,重新坚定决心的女孩,握着承载珍重回忆的吊坠,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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