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愕和诧异的目光中,我摘下了肩章,然后把帽子也端正的摘了下来,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肩章也是放在了一边,我没有注意他们的表情,也没再说一句话。
对我而言,这是一种解脱,我虽然恐惧,但是也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面无表情的走出会议室,留下原地发愣的各位,我感觉好极了。
不被枷锁束缚,也不用再听某些人的命令。
我掏出了一直都想嚼一嚼的泡泡糖,满怀期待的打开包装,然后塞入口中,缓步朝我的办公室走去。
那糖还是温的,我一直塞在裤子一侧贴身的兜里。
蓝莓味的,还算是不错。
有点粘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一路上见到我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我打着招呼,殊不知我已经不是那个统帅了。
但我还是一一回应,算是最后的告别,也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离职的时候,会不会感到一丝轻松。
打了个哈欠之后,我也差不多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军帽个两个肩章,我认得它们,那是我刚刚留下的。而手持它们的军官,正是我前几分钟还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的穆副官。
我还是那个表情,什么也没说,只是做了个动作。都说在一起时间久了,一个眼神都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我和穆副官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我妈在一起的时间都多,这种动作他也是马上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微怒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就是想笑,不过生生忍住,毕竟我这几年控制情绪什么的也是练的炉火纯青。
人在高位,身不由己。
打开了房间的门,看着一桌子的文件我也懒得收拾,随便找个沙发一坐,然后示意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穆副官也是先瞪了我一眼,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里。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是那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干了,仅此而已。
“有事就说吧,这屋子隔音效果好。”我敲了敲墙壁,也就只有单独面对他和我的家人的时候,我才能得以放松。
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我做出的事是无法挽回的,他和我都心知肚明。
“你太冲动了。”他沉默了一会 可能是在组织语言,但是明明很善于表达的他,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或许是这样的事让他感到震惊,连说话也不利落了。
“早就想这么办了,这也解脱了,怎么,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没有露出一丝忧伤,刚想摸摸自己的香烟,却想起来今天已经抽过了。
一天一根,不能多抽。
我只好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抬手顺势撩了一下头发。
“你留下的烂摊子还得我收拾呢。”他咬牙切齿,我倒是一脸悠然。
当然,他这句话也是气头上才能说出来的话,虽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不过看到这样的穆副官我就觉得我该离他远点。
磨叽。改不掉。
真不知道他那个“憧憬的对象”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我还以为你会大骂我一顿。”我笑了笑,最后一点压抑也荡然无存。
“如果那样能解决问题的我我可以骂你三天三夜不重样。”他不甘示弱的回话,手却是在不住地抖动。
他担心什么,其实我知道的。
有些事,看的多了,就明白了。
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舆论的压力,军队的铁律,如潮水般的指责,我都预见了,没什么好说的。
或是无能狂吠,或是站在道德和国家层地的制高点对我脊梁骨指指点点,又或者是失望和戏谑嘲讽,可能知道我现在心情的少之又少,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很失望,仅此而已。
被贴上临阵脱逃的标签,谁还在乎你过往做过什么,谁会在意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自以为是的人终究还是在自以为是然后传播他所谓的正确观点,殊不知背地叫他傻子的人大有人在,就是另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
可能没人在乎我是怎么想的,除了我的家人。
不过我认为这一切值得。
穆副官可以自保,弟弟在大洋另一侧的国家留学,父母在遥远的天国。
我很庆幸不会连累到什么人,因为我没什么朋友。
除了面前的这个家伙,他手还在抖动,我也是捂住了嘴。
“你做好你的吧,该汇报汇报,该工作工作,我要换身衣服,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留在这。”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把肩章和帽子放下,然后灰溜溜的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跟我斗,他还嫩了点,我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好在房间是隔音的。
锁好了门,我也是最后看了眼那军帽,然后把口香糖吐在肩章上,然后把两个肩章粘在一起,再用投篮的完美姿势把它们一起丢在角落的垃圾桶里。
我厌倦了战争,因为这和我想象中的战争毫无关联,除了死亡这一点。
我完全没有作用,除了拿出来吓吓人。
换好了我自己的衣服,最后把我的军装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桌上,我没收拾别的,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从这一刻都不属于我了。
看了眼最后的文件,我叹了口气,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我又没忍住的打了个哈欠。
“真是活受罪。”我嘟囔着,然后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当然,是地下车库。
每天都不用自己清洁的车已经放在这里三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灰尘,我上了车,决定违反一下自己定下的指标,为国家税收再尽一份力量。
利落的找到了藏在方向盘后面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点燃,我又美美的吸上一口,然后一脚踩着油门,然后猛打方向盘。
或许我该体验一点不一样的,我突然这样想。
马路杀手就是这样出现的。
不过好在,我自己的车技还算过关,自我感觉一路上除了骂骂咧咧的也没什么不对。鸣笛声也让我感到不满,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
路是给强者让的,你自己没胆子超车还怨我了?
我叼着第三只香烟,差点没把烟蒂咬烂。
很快,在没闯一次红灯的情况下,我来到了我一直想来但是还没来过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军官能不能来这个地方,但是我知道,退休的军官一定可以。
那是一家酒吧,我很早就想来了,虽然酒量很差,但是俗话说得好,越菜越爱玩,那说的就是我了。
虽然不知道烈酒多烈,反正能淹没我现在的张狂就行。
当然,也得注意别让人捡尸了,不过,想来这张基本上每天都要在电视上和报纸上出现的脸,应该已经是最好的防护服了。
借用我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谁敢触死神的霉头?”
嘛,虽然我也不想承认就是了。
暴力女难讨人欢心的,少桃花运的。
我走到吧台前,本想着上去就豪迈的要上一杯最烈的就,但是一到吧台旁边就漏了怯,还是怂了,不过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倒不如说是这张脸还是把人下的够呛。
我最后还是点了被度数巨低的酒,然后开玩笑的说我是辣个女人的狂热爱好者,连打扮和妆容也要做到一致,甚至是行为举止都要一模一样。
说完这话的时候差点没给自己恶心坏了。
店员也是松了口气,然后也是放松了警惕,真的,堂堂领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毕竟是大忙人对吧对吧。
他还说我学的很像,然后赞誉了我一番。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本人就在这里,那怎么能不像呢。
然后他见附近也是没什么客人,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出众,他也主动上来搭了话。
“我说统领大人也不能喝这样的酒嘛,那样的人喝酒应该也是最烈的那种。”
真是让你失望了呢,我,雷鸣,就是一个不会喝烈酒的怂包。
我把手里巨像果汁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双脚正好脚尖落地,一黑一白两条腿左右摆动。
磕碰,分离,再磕碰,再分离。
我闲的没事放空脑子的时候就会这样,也会放松一点。
“毕竟是那样战争的发动者。”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这次的战争对我而言是无与伦比的,对,就是无以伦比的糟糕,糟糕透顶,没什么可以拯救。
我想他现在应该想不到这是统领本人在他面前自嘲。
“太帅了,我那天还去看了她的演讲……”店员改在兴致勃勃的和我说他的眼中的统领是怎样的迷人,怎样的君临天下。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把我吹的天花乱坠的店员身上了,而是一个站在门口,突然和我打招呼的那个男人。
我看了他一眼,瞬间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和他见过很多面,算是朋友,但是我并不能信任他的话,毕竟是骗过成百上千的女人上床的家伙,妥妥的渣男。
这种人的嘴自然不可信。
而且今天我和他也算是结下仇了,虽然这并非我本意,但是他家的部分资产变成军需已经是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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