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啊?”
佩蒂丝抹了把嘴角的油汁,转过头后仍旧瞥着饭盒里的香菇炒饭,见寒年雨只是盯着自己,于是捧起饭盒扒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怎么了年雨?”
“我想转修梦境学。”
“唔……”佩蒂丝一口咽下,端起木质水杯灌了一大口,满是调皮的说道:“不是说了嘛,那都是男人学的,学成以后专门糊弄那些小女生,年雨这么漂亮,不用学哦。”
寒年雨咬紧舌尖,垂下头犹豫许久,认真的回应道:“师傅,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饿死的,微莉雅教师给她梦境学的朋友写了一封介绍信,她说会照顾你,我转修结束后一刻也不多留……能等我吗?”
佩蒂丝没有回应,闷下头狠狠扒了几口炒饭,用力咀嚼的时候肩头不住抖着,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昂头时泪水随即滑落,木讷的指向一旁地板上崭新的坩埚:“年雨,我一定……一定能照顾好你的,神秘学真的很了不起,我一定会找到工作,我……”
“我,我再想想吧。”
寒年雨叹了口气,起身到那头银发上揉了一把,这十多年来,她隐约了解到佩蒂丝似乎属于长寿种,六十多年的岁月流转可能对于那个种族来说还属于少年,至于她为什么会到人类社会寒年雨不清楚。
“我就知,知道年雨不会走的。”
佩蒂丝揉了揉鼻子,惹得寒年雨一阵嫌弃,连忙去找了纸巾给她:“擦擦吧,可别在外面哭的鼻涕都出来。”
“不会不会,我只在乎年雨的。”
佩蒂丝很快破涕为笑,等吃完饭,她把坩埚搬到厕所准备进行一下午的实验,而之前破洞的那只寒年雨准备背到镇上卖了废品,但这种蕴含魔力的物件难以找到回收渠道,因而她更想试试能不能找人修补一下,有时候镇上会有前来旅行的匠艺学学者。
“那师傅,我出门了,晚上我买点东西回来。”
厕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她扶了把左眼上用来监测灵力浓度的目镜,随即点头:“恩恩,注意安全哦,最近镇外潜伏着几只野狼,很危险的。”
“放心吧师傅,我走大路的,你小心点别被狼叼走了。”
“才不会!”
佩蒂丝愤愤的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手心里紧攥的奥术短权杖隐隐闪耀着,寒年雨看见后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这位师傅连田里散养的家鸡都打不过,干脆把门锁了个严实,防止真被野狼叼走。
树屋距离镇上的路程步行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寒年雨早已熟稔,路两边全是半小腿高的青草几乎不可能潜藏狼一类的生物,她十分惬意,两手抱起后脑勺,满脑子都是微莉雅说过的话。
“难道神秘学真没有希望吗?师傅又不同意转修,总这样……”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轧轧声,寒年雨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条规模中等的车队,她朝旁迈了一大步踩进草里,脚下随即传来的踩泥感叫她脸色一变,看清是什么东西后险些吐出来。
“晦气!”
那坨山一样的黑色堆积物被寒年雨一脚两断,幸好腿上是一双学生短靴,她在路边蹭了许久,刚要舒口气时车队最后一辆马车的轧轧声忽然中断,随着木板吱呀惨叫,一个男人跳下了车。
“漂亮的小姐,需要在下载您一程吗?”
“不用,我可没钱给你。”
寒年雨勒紧肩上的绳子防止坩埚滑落,转身就要走,男人直接拦在面前,讪笑着解释道:“在下是吟游诗人,因为不满于城主的残暴特意买下车队旅游,您要去修这只锅么?您可以叫我维尔威,不巧懂得一些匠艺。”
“真哒?”
寒年雨撩了把鬓角的发丝,露出小女生常有的惊讶:“是我师傅的啦,我帮她去修一下,你真的会嘛?”
维尔威稍稍点头,谦逊的脸上走过一抹阴郁的浅笑,他重新打量一番寒年雨,咧嘴笑出了声:“小姐,在下还是头一次见到黑发,配上您的这张面容真是漂亮极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谢谢。”寒年雨故作紧张的抿紧了唇,解下坩埚小声说道:“你能帮我修一下吗?我会付钱的。”
“欸,为漂亮的女士服务是我的使命,怎么弄收钱呢?您稍等片刻。”
维尔威一手拎起坩埚上了马车,等再回来时,他手上的坩埚小了一圈,且凭空多了许多繁密的纹络,寒年雨捂住嘴,惊讶道:“维尔威哥哥,你的匠艺术好厉害啊!”
“是,是吧。”维尔威眉头一皱,这坩埚是他的,寒年雨那只已经到了回炉重铸的地步,就算修也不会这么快,他本意是显大方,却不想对方的话直接把他给憋住了。
“那谢谢啦,我就先回去了。”
“漂亮的小姐,不知在下这对丑陋的耳朵里能否容下您的贵名?”
“唔……叫我寒年雨吧。”
维尔威顿时一脸畅快:“连名字都这么美呢,有没有兴趣加入在下的车队呢?我可以去和您的父母谈谈哦,下一站可是号称奥术之都的蒲亚,我相信您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蒲亚?”寒年雨脸上的假笑险些崩坏,她忽然想起微莉雅的介绍信里给出的地址就是蒲亚,这男人虽然看上去有点不靠谱,但顺路的话……
“可以,不过我要收拾东西,这条路一直走旁边能看见树屋,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是离开的日子哦。”
寒年雨点了点头,两只白净的手贴在一起,恳求着:“那能来接我吗?”
“乐意之至。”
“恩恩!回去我就和父母说。”
大致商议好会面时间,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寒年雨把剩下的金币一股脑的取了出来,她只给自己留下了三十金币,剩下全留给了佩蒂丝,估算一下应该能用到自己学成归来,毕竟微莉雅信里写的是转修时的生活费,佩蒂丝一个人只需要买菜,做饭的话不可能不够用吧?再加上微莉雅也会来照顾……
如此想着,寒年雨才算松了口气,等她回到树屋时已然繁星密布,独自在空旷的平原上注视空旷的夜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空了。
寒年雨久久打量着那座树屋,窗户里好像透出了某个人身影,她满头银发在高兴时总是晃动,难过时也一样,她是属于自己的骑士,在万念俱灰时帮助自己脱离苦海,她十分爱她,只是现在,寒年雨觉得骑士和公主的身份该调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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