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
“哐当”“哐当”
……
在反复的颠簸和从盔甲缝隙中低落的雨水中,Victor的意识渐渐恢复,能感觉到自己正横躺着,在被什么搬运着。
之前袭击自己的,并没有杀掉自己吗……
但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呢……
之前后脑勺遭到攻击导致全身的疲软还没有恢复,所以Victor现在只有模模糊糊的意识。哐当哐当的盔甲碰击声表明自己应该仍是在植物部队中,而身下的颠簸证明自己应该是被士兵们搬运着。
部队被僵尸们袭击了?
Victor心中暗暗感觉到不妙,但因为全身仍然酸软无力,也无法起身确认。
不知道在颠簸中前进了多久,在刷刷的雨声中,Victor的身下忽然传来了木头吱呀的作响声。
木桥?
Victor心里一亮,如果仅从斯坦博国的范围内来说,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通往召开会议的那个中心小岛的木桥了。如果这么说的话,自己和部队已经到达了斯坦博国最中心的位置了。
如果按照部队的进行速度推测来看的话,当士兵回到大约斯坦博国中心的位置时,来自北方的僵尸大军也几乎已经攻到这了。也就是说接下来,大家将要面对的,就是一场死战!
Victor才想到这,颠簸感忽然停下了,自己也被轻轻的放到了地面上。
我也要和Charles一起战斗!
Victor感觉到自己被放下,唯恐自己被放置在安全的角落,开始奋力调动起全身的肌肉,硬是穿着盔甲摇摇晃晃的地上爬了起来,引起周围一阵骚动声。因为之前被搬动时身子在盔甲中移动了,导致自己眼前是暗灰色的盔甲,所以直到他站了起来,他才看到了身旁的围成一圈植物们。花生和小喷菇士兵们都站在自己的身旁,而Kelly应该就是搬动他的植物之一。
“我没事,稍微回复一下就可以了。”
Victor看到身旁的士兵们都露出焦急的表情,自己马上补充道。但此时Kelly忽然走了上来,对着Victor深深鞠了一躬,并转身向周围的士兵们说道:
“请各位先离开帐篷吧,Charles让我传达的话只能给这位先生一个人听。”
Victor听到Kelly的话初是一愣,再看向身旁的士兵们。
自己正身处一顶帐篷中,想必这就是每次举行会议的位置,但Charles并不在其中。而代替的是士兵们全部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悲伤和敬畏的目光?
这是……?
在惊愕与猜测中,士兵们已经麻利的全数离开帐篷,随着他们的离开,熟悉的正八边形方桌展现在Victor的眼前。不知是因为之前太勉强站了起来,还是因为已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Victor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发抖。他和Kelly一起走到饭桌旁的矮凳旁“坐下”,因为他现在扮演的仍是一株花生,所以他仍需要站在矮凳上。Victor看向Kelly,Kelly也看向Victor,似乎是在寻求他的允许。
“你说吧。”
Victor有些落魄的说道。
“在上一次歇息时,Charles代表收到了一则并不正常的情报。”
Kelly收到允许,开始认真的讲述起来,语气中能感觉到他是已经为此练习了多次了。
“情报的内容是:来自北方的僵尸大军,经过粗略估计有一万只左右。但这支僵尸大军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向南尝试攻击我国的中心,而是向着我们的部队,也就是大致向着东南方来了。”
向着东南方?
Victor心中一惊。
在东方与小丑僵尸的部队交战后,他们便得知僵尸们从北方进攻。当时看来,僵尸们这样的举动是已经猜到了斯坦博国声东击西的策略,所以直接将计就计,尝试从中间切断两支部队并逐个击破。Charles也是立即选择了向国家中心的方向原路返回,试着去营救向西方撤退的部队。然而在行进到一半时,却收到了这则奇怪的情报。
想到这,Victor已经明白了一切。
僵尸大军的目标,原来就只是自己身处的这一支前去诱导的部队!而之前遭到的袭击、自己和这些士兵正身处斯坦博国中心却还没有和僵尸们正面交锋、Charles不在的原因,就是——
“所以Charles代表为了防止你的阻止提前击晕了你,然后……然后带着500多名士兵去……去……”
Kelly原本镇静的叙述,此时已经开始颤抖。Victor也来不及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明白了。不用说了。”
Victor的声音也像是被Kelly传染了一样颤抖起来:
“我们……立即回去——”
“Charles代表还说,剩下来的部队,由您全数接管。”
可能是因为Charles早已猜到了这一点,Kelly这次也直接打断了Victor的话,补充说道。
想用剩下来的士兵们的生命来压住自己不去和他一起寻死吗,Victor心里暗想。
但是想要应对这一招,自己可以马上就让Kelly接任。与其去忍声吞气违背自己的内心帮助那些没有用的垃圾,还不如和Charles一起就战死在这里。
Victor回忆起在宣布斯坦博国被发现的那场会议上,导致自己被彻底遗弃在这里的根源、磁力菇代表对自己的刁难;递交麦提国和斯坦博国撕破脸的那封信后,以魅惑菇代表为首展开对自己的围攻;在之前在那场自己冒充“英雄”参与的作战计划里小喷菇疯狂讨要兵力的态度。
因为有着具有压倒性实力的敌人,强者们自恃实力,和弱者们保持距离;弱者们沾沾自喜,仗着取得的微弱优势对更弱者施压。乱作一团的虚伪的“同盟”,结局只可能——
“报告!”
门口忽然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有三名传令兵前来!”
“进来。”
想到自己一会就要转交代表之位,又或许是因为在控制着已经极度衰弱的神经,Victor也就简单的应了一句。接着,三位似乎已经精疲力尽并全身湿透的阳光豆依次进入了帐篷内。
“Charles代表目前把花生代表的职位全权暂时交给了我,你们直接说吧。左边的最先。”
三株阳光豆互相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疑惑和怀疑。帐篷内忽然一片沉寂。
是因为不太相信会换代表吗。
Victor猜想到。为了打消阳光豆们的顾虑,他从身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只有帐篷内的植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黑暗的时代里——”
“——唯有内心闪耀出光芒。”
三株阳光豆齐声回答道。
这两句只有在侦察兵和斯坦博国高层才知道的暗号对上,彻底打消了阳光豆们顾虑。Victor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身为曾经麦提国的使者也知道这句暗号。不过其实这句暗号的回答对不同的植物种族是有不同的回答的,自己只知道作为大喷菇的回答,并不知道花生们的暗号。但自己作为暗号的发出者有相同的问法,回答的人自然完全不会发现。
于是,左边的阳光豆首先说道:
“报告!西北方撤离部队目前发生了疑似由魅惑菇代表率领的大型叛乱。目前魅惑菇们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磁力菇领地的居民!”
该死!
Victor完全没有想到,Charles这边才刚前去献身,魅惑菇方就如此之快的策划了这场叛变!要么是他们早已预谋已久,要么就是——他们早已知道僵尸们会去进攻Charles!
对抗僵尸前的含糊不清、挑起自己和斯坦博各代表的战斗、引起的叛变,再到斯坦博国驻扎地的暴露、打草引蛇的计划被识破,如果斯坦博国存在叛徒,那么一定就是魅惑菇们!
Victor咬牙切齿,斯坦博国的高层们明知魅惑菇们一直存在的不明不白的态度,却一直没有对此进行应对吗?结果这这样最紧要的关头却出了幺蛾子!
“第二位,说吧。”
“我是负责向磁力菇代表向剩下的所有部队发出的求救情报。磁力菇代表提前预见到了魅惑菇方会发生叛乱的可能,所以想尝试立即向小喷菇代表商谈,但却被困在了小喷菇代表的军队的封锁线外。磁力菇代表让我向四处寻求救援。我来到这附近发现竟然仍有士兵在驻守,觉得很奇怪……”
阳光豆士兵忽然变的有些支支吾吾,Victor立即察觉到了异常,追问道:
“发生了什么!立即如实汇报!”
阳光豆向后一缩,继续支支吾吾的说道:
“因为……之前由我们撤离队伍最后的传令兵告知我们,负责突击的花生部队包括代表,已……已经全数阵亡了。”
“全数阵亡?指的就是我们这支部队吗?!”
Victor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惊呼,但接着他又注意到最开始第一株已经汇报结束的阳光豆的表情也有异常。
“你,有什么也如实汇报!”
“报告!我所驻扎的位置是西北方撤离部队的后方防线!收到的情报是在基地的北方发现了僵尸的部队!并且是准确向这位士兵传达,并由他向其他首领报告的!”
“报告,我听到的绝对无误!虽然这违背了事实,但我听到的绝对是您们这支向东前进的部队遭到了东方的僵尸的伏击,已经全数阵亡!并没有北方的僵尸部队的消息!”
Victor看向前方两位坚持着完全矛盾的阳光豆,心中暗叫不妙。
在如今最紧要的关头,斯坦博国的情报传播之间一定会保证完全准确,不会出现一点误差,能出现如此能让两株植物都如此坚持的情报的干扰因素,只有一种植物能做到!
“你,是负责向魅惑菇们传递情报的情报兵吗?你将你收到情报从后方出发,一直到这里的所有路线全部叙述一遍。”
Victor竭力想要保持冷静,他指向第二个报告的阳光豆,向他问道。
阳光豆轻轻鞠了一躬,说道:
“明白!我从撤离部队的后方接收到了情报后,立即和四位同伴分别负责向五位代表传递情报。但我负责的是向磁力菇代表传递情报,在向磁力菇首领传递情报后,磁力菇代表让我立即前往小喷菇代表们的领地,让我请求让他和小喷菇代表紧急商议事项,但我和后面赶来的磁力菇代表全都被困在了小喷菇代表设下的封锁线内,无法得知小喷菇方的动向。磁力菇代表让我绕行尝试前往最前方的阳光豆代表处请求支援,但我绕行后却没有发现我们方的驻扎地,我只能尝试返回,之后磁力菇代表让我绕开魅惑菇们的领地,前来后方,也就是这附近来寻求支援。”
“然后就到了这里是吧。那你途中近距离和任何魅惑菇接触过吗?”
Victor赶紧追问。他明白,这样的大雨中,魅惑菇如果想要控制植物的话,释放出的气体是会被雨水冲散,并且很容易被看出异常的粉色的。而且如果想要毫无痕迹篡改阳光豆们的记忆的话,应该条件更为苛刻才对。
“途中魅惑菇代表曾经邀请过我们在他的帐篷内休息过很短的时间。”
“多短?”
“嗯……感觉很短……一下就过了……说不太上来了……”
阳光豆一边思考着,一边有些愧疚的说道。
“你呢?是什么情报?”
Victor若有所思的听完第二株阳光豆的话,忽然转向最后一位阳光豆问到,这株阳光豆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魅惑菇代表让我来向花生代表剩下的部队传递希望能够加入他们的教派的……”
“哼,想让我们投靠他们是吧,可以了,你们都可以不用说了。”
Victor再次直接打断了阳光豆的话,他抬头看向灰蒙蒙的还留着曾经自己和代表们战斗的痕迹的帐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现在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交给你们三位。”
三株阳光豆看见眼前的“花生代表”忽然如此郑重起来,赶紧从休息的状态紧张的挺立起来,但Victor的眼睛看也不看前方的阳光豆,他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们以最小心谨慎的态度,前往北方收集前花生代表,也就是Charles和他身边的部队的确切情报,并立即送回。记住,你们将要传送的,是斯坦博国最后的希望的消息。所以一定切记不能出现差错,也一定不要和其他植物有任何接触。明白吗?”
“明白!”
三株阳光豆其声说道,知道被“代表”赋予重任的他们的喊声显得异常响亮和坚定。
Victor转身回到之前的矮凳上,三株阳光豆们则立即离开了帐篷。待阳光豆们离开,Victor又立即紧接着对Kelly说道:“你也出去一会,我需要一些时间。”
Kelly一边走出帐篷,一边回头看向Victor,显然充满了担忧和疑惑。Victor却看也没看他,已经在矮凳上陷入了沉思。
在一开始知道Charles前去送命时,Victor自己就已经被激动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以致于做出一开始想要去做出和Charles一齐赴死的想法。但在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自己回想起短短的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发生的乌龙事件,意识到即使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自己也必须冷静下来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刚刚三株阳光豆带来的消息并非是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坏消息。冷静下来后,Victor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的一个“机会”和无数个“疑点”!
首先,在西北方撤退的植物根据第二株阳光豆的途径的顺序加上分析可以大致判断出来:
整支向西北方撤离的队伍以阳光豆和斯坦博国剩下的大部分兵力在最前方打头阵,接着应该是小喷菇和阳光菇的混合驻扎地,接下来更后方则是磁力菇们,在撤离队伍最后就是魅惑菇和在队伍末尾殿后的士兵们。
接着,在传令兵们传达“斯坦博国正北方有僵尸进攻”时,在经过最开始的魅惑菇领地的范围内被诱引进了他们的圈套。魅惑菇们利用自己的能力将阳光豆们的时间概念模糊不清,并将该情报改成了“东方的花生代表及其势力遭到僵尸袭击,已经全数阵亡”,以达到让其他种族感到恐慌的效果,并趁势凭借着自己有着斯坦博国剩下的顶尖战斗力和控制力来让自己一个种族来掌控整个国家!只要魅惑菇方趁这个机会控制了斯坦博国的几个植物方的高层,即使是Charles能活着回来,也大势已去,只能受限于魅惑菇们的掌控了。第三株阳光豆前来的消息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根据第二株阳光豆的情报来看,情况却似乎并没有如魅惑菇们所设想的这么发展,魅惑菇们的举动,反而引起了雪崩式的方向效果。如果没有猜错,在接收到情报后,磁力菇代表想到的是马上联合小喷菇代表共同抗击魅惑菇;而根据小喷菇和阳光菇驻扎地周围的士兵来看,小喷菇更是更快速的直接采用了军事封锁的方式来进行防御,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立即表明了小喷菇加上阳光菇和其他三个代表断绝关系来往的信号。这样的举动,很可能是他们要立即独自撤退!而剩下的阳光豆们根据阳光豆的经历来看……应该早就溜得不见踪影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推理出在西北方的撤离部队中发生的事件的Victor忽然爆发出笑声,在这个弱者组成的“垃圾堆”里,虽然在胁迫和攻击像自己这样的无权力和势力的更弱者时都齐心协力,但在遇到了最终的困难之前,仍然心怀鬼胎、大难临头各自飞。
而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一个个举动,铸就了自己的“机会”!
虽然自己将三株阳光豆派去侦查Charles的消息,但Victor心里其实也很清楚,Charles率领的500名士兵对战一万只僵尸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自己给阳光豆们下达的“光荣的命令”,不过是支开这些废物们,让他们去送死罢了。如果真能有阳光豆带回了Charles已死的情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而已。但Charles留下的这一支有六七百株植物的部队,在现在斯坦博国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就是留给自己参加这场黑暗时代的生死之战的最初的资本!
但同时,如今的战况已经越来越扑朔迷离,如果是魅惑菇全程走漏了消息,虽然被僵尸们预判到计划是可以解释的,但Victor他们在北方遭遇的那两支部队,怎么想也太草率了。如果僵尸方在这个方向上也设下伏兵,那么想必可以直接消灭掉诱引的部队。
Victor将这场战争从开始回忆到结尾,从最开始的斯坦博国被发现,到接下来僵尸们的毫无动静,再到斯坦博国采取的“打草引蛇”计策,接下来是东方的部队遇到的稀少的兵力和草率的部队,再到北方遭到的僵尸们大部队的突然袭击,然后却是直冲着东方的部队而来……
一个疑点在于“僵尸们的包围圈存在感稀薄和缺乏战斗准备”,而另一个疑点在于“所有的部队似乎都是在引诱后直冲着东方这支部队而来的”。
而两个疑点,似乎存在着一个共同的答案。而如果再去掉那一个前提……
所有的答案在Victor心中终于全数揭晓。
想到这里,Victor轻轻跳下矮凳,转身迈步走出帐篷,走到正在大雨中等待着他的思考的士兵们中。士兵们在听到Victor的大笑后再看到Victor忽然迈着不符合花生跳动的奇怪步伐走了出来,都向Victor投来疑惑的目光。
但Victor并没有理会大家的目光,而是走到巨大的帐篷的边上,抓住帐篷一角使劲一扯。本来这顶用于会议的帐篷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在Victor的拉动下也是立即哗的倒下。众人听到帐篷内的蜡烛纷纷倒下发出的碰击声,同时看见了在大雨中,一个身影奋力跳上了被帐篷布盖住的八边形方桌。蜡烛因为雨水的流入顿时熄灭,湖中心的小岛顿时变得昏暗一片。站在湖心小岛和湖边驻守的众士兵们能看见的,就是在中心的植物们中一个鹤立鸡群、高高胖胖的身影。
“当”“当”“当”“当”
随着雨声中几声沉闷的盔甲落地声传来,位于湖心小岛中心,也就是最接近站在桌上的那个身影的士兵们发出惊呼。
那个站在高处的,被Charles称为“英雄”的植物,竟然就是“叛徒使者”,那一株名为Victor的大喷菇。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Charles代表为了拯救整个国家,去和僵尸们做了最后的了断。”
Victor充满气魄的声音穿透暴雨的哗哗声,盖过士兵们的惊呼,传到了湖心小岛附近所有的士兵的耳里。
士兵们大多都只能听到这是那个“英雄”的声音,于是都齐刷刷的看向了Victor的身影。
“然而在我们的代表前去履行着他身为战士最后的义务的同时,你们知道吗?在你们归属的斯坦博国发生的事情?”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四分五裂!逃跑的逃跑,叛乱的叛乱!没有一株植物,珍惜着Charles用生命为他们换来的最后的撤离的机会!没有一株植物,想着尽自己的一份力来支援为这个国家付出了所有的Charles!”
Victor任凭自己的情绪溢于言表,他向所有的士兵传递着自己的这一份愤怒。
“他们都是一群懦夫!一群即使抛弃也不值得一丝可怜的垃圾!他们祈求着我们为他们拼命,而后却挥霍和浪费着我们的一切努力!”
Victor向周围的士兵们诉说着自己的情感,同时,他的眼神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曾经的迷惘和悲伤不复存在,冲动和愤怒似乎也消失了踪影,留在里面的,是最后剩下的希望的余烬点燃的火焰。
“他们从来就不是希望。”
Victor环视着周围的士兵们。
“而我们,才会成为这个黑暗时代未来真正的希望。”
直到审视着这群留下来的花生士兵的面孔时,Victor才忽然发现,在花生士兵们中留下来的,全是年轻的面孔。Charles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希望着将最后的年轻的力量都留给Victor,让他来成为下一股希望。
“而现在,Charles已经将最后的希望——也就是你们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带领着你们,集结成为这个黑暗时代最强的一股力量!”
“喔——”
在雨声中,去除掉Victor身旁附近仍在质疑的部分花生士兵的窃窃私语,所有士兵们都被Victor的情绪所感染。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看出Victor的样子,其中Kelly的呐喊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我们会成为这场生死赌博中活下来并且赚取最后胜利的那一方。我会在这场赌局中,将那些高高在上将我们抛弃在这里的和那些畏畏缩缩只想着利用我们的植物们,全部战胜!”
Victor向着自己的士兵们喊出自己的口号和目标,心中已经规划好了未来自己的军队蓝图。
这股力量不会再出现分裂和勾心斗角,因为他会由自己亲自全权率领。只要自己和Charles一样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目标,就不会出现纷争。
这股力量不会再出现寄生虫和懦弱的植物,因为这里不会容许任何没有战斗力的垃圾存在。只要大家都有能和僵尸对抗的实力,就不会再出现下一个为了撤离队伍而献身Charles。
这股力量里不会再出现剥削和欺压,因为在这里,大家都是战友。只有所有植物团结一心,才有可能对抗已经迫在眉睫的黑暗与绝望。
“全军整队!”
Victor的声音在森林中回荡。
“向西南方进发!”
Victor大声向士兵们下令。归功于曾经Charles的操练,虽然Victor并没有指示明确的前进方式,花生和小喷菇士兵们还是整齐划一的向西南方转去,一部分沿着湖岸,一部分沿着湖心岛上的木桥,最终都汇聚成一条整齐的银色队列,迈步进入丛林。
Victor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信的向士兵们下令,是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僵尸方的一切计划——
打草引出来的蛇,何尝又不是斯坦博国自己呢。
从一开始斯坦博国驻扎的地区被发现,就是僵尸方设下的彻头彻尾的骗局,虽然Victor完全猜不到到底僵尸们如何骗过了侦查的阳光豆,但如果是这么假设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僵尸方没有展开进攻、在东方远处并没有发现僵尸的包围圈,没有发现,是因为僵尸方也不知道斯坦博国的具体位置在哪,展开的包围圈也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之所以在东方攻击僵尸的队伍遇到了完全没有形成编制的小丑僵尸和法师僵尸的队伍,是因为僵尸方在骗到了斯坦博国后,能做的就只有用多支僵尸的军队撒下大网,来让斯坦博国信以为真。
而来自北方的僵尸军队,则是由僵尸方集结的一支较大的来彻底摧毁斯坦博国的军队。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斯坦博国的中心在哪,所以在得知东方出现了Charles的诱导部队后,就立即直线向Charles这里,也就是东南方向进攻了。
而现在Charles的部队已经吸引了充分的注意力,加上西北撤离的部队现在也肯定在尝试突破,所以现在自己朝着完全没有埋伏西南方前进,就能带着自己的部队安全的离开这里。
而斯坦博国的各位高层们,处心积虑的想用打草引蛇之计来逃离,却殊不知自己原来才是中计的植物!
“那位先生!那位先生!”
Victor淋着大雨,看向军队的前方,听着士兵们前进的声音,暗暗嘲笑着斯坦博国的时候,忽然从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Victor向后一看,在整齐的队列中,有一株花生正在向前挤来。
Kelly走近后,看到了Victor盔甲下的样子也忽然大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十分尊敬的抬头,对着仍站在方桌上的Victor说道:
“对不起,这位先生。因为当时您让我出去了,所以Charles还有几句话我还没有说完。”
Victor原本以为他是来疑惑部队前进的方向的,所以现在他也立即从桌上跳了下来看着Kelly,让他说完Charles最后的话。
Kelly看向Victor,和他对视了,也许是因为Victor已经脱下了盔甲,有些不太习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但他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Victor,用在震天的行军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去给你们争取最后的时间了,Victor,请不要丢下大家来找我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对于我们国家的植物们有所偏见,但还是请你尽你最后的力量去帮他们一把。作为锻炼你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和他们活下来,成为黑暗时代最后的希望。”
“如果到最后,你真的成功了,我留下了一份给你的礼物。”
“你现在身处的部队,是我主动要求在战争胜利后因为条约分割给麦提国的部队之一。不管在这场战争最后斯坦博国还剩些什么——”
“——你,都能回家了。”
(魅利的回忆,黑暗时代回忆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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