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小秋那孩子，竟然做了那种事？”
LiveHouse“星光舞台”门前，安雯已是不知第几次向安渡因抛出同样的问题。这下安渡因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西莉卡要把他单独叫出来，偷偷告知“真相”。
因为某些看似神经大条的人接受能力实在太差了！
再者，要是安雯不小心在小秋面前说漏了嘴，哪怕只是露出一丝丝马脚，聪明的小秋也一定会使用真实性回归，重获被抹去的记忆。
那些回忆，对这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
所以安渡因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的后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老婆，还是得耐着性子去应付：
“我说了，我个人觉得是真的。虽然只是那个炽天使……叫什么来着的一面之词，但她应该没有闲到靠骗我来消遣的地步。并且，根据她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她说真话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有些事可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
“可是真的很难相信耶？恩佩尔城毁灭过一次了，而她一个孩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决心一次次地……”
安渡因捧着西莉卡手绘的地形图，顺利地打开一道道门，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
舞台上有些凌乱，似是数十人刚匆忙走过，留下一地狼藉。安渡因踱步迈过横七竖八的器材，走到幕布之后，在墙上摸索几下，便摸到一个隐蔽的小凸起－－
就和西莉卡说的一模一样。
按下开关，一道暗门“吱呀”一声打开。安渡因与安雯对视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下可信度又增加了”。二人一同步下一段幽暗的阶梯，打开了最后一道门。
巨大的厅堂，昏暗的火炬，诡异的涂鸦，黑袍血月徽记的邪.教徒，一切都和西莉卡描述中完全吻合。
后退半步，安渡因躲开藏在门后的血月教徒挥下的屠刀，反手扣住其手腕，轻轻一拉，邪教徒的下巴便与他抬起的膝盖碰出一声脆响，那家伙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了手了。
“是那伙人！”有人高声叫道。血月教徒们齐刷刷地转向门口，像是早就知道安渡因等人会来，但安渡因和安雯却完全没有落入陷阱的感觉，毕竟，整个地下集会所中稍显强力的气息只有藏在深处的小丑，其他教徒眼中只透露出眼藏不住的恐惧与不安。
两人在来之前，都换上了教会执事的白色制服，为的就是让邪.教徒一眼认出。
安渡因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所有人，不许动。我们是月神教会的执事，此地涉嫌进行违禁仪式并幻魔作乱，请配合调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仿佛群鼠在啃食家具：
“怎么办？那个女人果真背叛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月神教的炽天使！”
“完了，我听说月神教对异教徒的审判是超级残忍的，我还不想死……”
“仔细看，他们就两个人，全都宰掉就行了！”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我，我就是想跟同学装个13才加入的，可没人告诉我会送命啊。”
“怕什么！等我们的使徒苏醒，整个教会都不是对手！主人会把那些伪善的神官执事全嚼碎吞掉！”
“教主呢？教主救一下！”
人影攒动中，一个沉着的声音自人群后方响起：“安静。让客人上前来吧。”
人群涌动着分开，像被摩西劈开的海浪。安渡因面前的道路被让了出来，道路尽头，放着一把椅子，莎拉的遗体安静地躺在上面，旁边站着的正是狞笑的小丑。
“欢迎。炽天使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靠近点，我可以破例将复活暴君的殊荣让给你们。”
小丑夸张地摇晃着手里的假宝石，像上次欺骗西莉卡一样引诱道。
安渡因轻蔑地笑了一下，直接无视了小丑表演的滑稽剧，而是朝人群中指了指，不急不慢地说道：
“文森，LiveHouse的老板，受小丑幻魔帮助起家，又反过来为血月教提供资金支持。”
“德米特里，第九街区的洗车工，因房产曾被月神教会相关人员不平等收购而怀恨在心，加入血月教。”
“格鲁德，破产商人，被血月教拉拢，得以滞留第二区。”
“比安卡，隐藏的异人，因害怕被教会发现遣送第六区，决定加入血月教反对月神教会。”
“汉斯，一中的小屁孩。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此言一出，人群显然更加慌乱了，小丑浓妆艳抹的脸上却笑意更浓。他捏捏自己的红鼻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嘟”，然后手指一弹，将宝石弹进自己蓬松杂乱的头发中，双手用力鼓掌：
“看来你们提前做了很多功课。摸清了教徒的身份，然后呢？伟大的教会是不是要把我们一个个绑在火刑架上，用足足三个小时一点点烤熟？一边听着皮肉滋滋作响，一边还要赞颂神的伟大……”
他故意将刑罚描述地相当恐怖，人群的情绪果然被调动起来，负面情绪已凝成黑色实质，飞快地涌向暴君。
“该上火刑架的只有你而已。”安渡因冷哼一声，直指着小丑道，“血月教徒，你们所谓的教主，只是个卑劣的幻魔。它利用你们的不满，蛊惑你们散步愤怒与猜疑，以达成其复活暴君的目的。幻魔生性向往毁灭，你们不过是它献给暴君的祭品，复活出来的东西连思考都做不到，根本不是能够保护你们的使徒！”
“你，你别想骗我们！教主，请消灭我们的敌人！”有人高声反对，后面却明显底气不足。小丑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理会安渡因，只是歪着头用小指掏耳朵，掏着掏着竟掏出一个长条状的气球。
“嗯？不好意思，刚刚你说了什么？”小丑嬉皮笑脸地对安渡因说。
不止恐惧与绝望，猜疑与担忧，对暴君来说也是绝佳的养料。除非安渡因能把这群教徒哄得开开心心的，不然他说什么都只是徒劳地加快暴君复活进度罢了。
可下一秒，安渡因就让他彻底破防。
只见他平移两步，让开身后唯一的门，对众教徒说道：“你们中的绝大多数，罪不至死，慈爱的月神已经宽恕了你们的罪行。我以教会的名义起誓，三分钟内，脱离异教离开此房间者，教会不会再做任何追究！”
别看安渡因在第六区吊儿郎当了好几年，毕竟还是审判者的模子刻出来的，正经起誓的样子，还真像个代表教会意志的高阶执事。
人群的疑惑在加重。有个人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经过安渡因身边，发现没有受任何阻拦后，便像出笼的野兔一样，手脚并用地经门逃走了。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泄洪的阀门，人群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
真实身份已经被教会掌握，除非暴君真能车翻整个塔都，否则他们是逃不开制裁的。现在，有个全身而退的机会摆在面前，谁能不心动？
安渡因默默看着人群拥堵在门口。他们中少数真正十恶不赦的人，教会不出手，治安署也会收拾的。
教徒一哄而散，没有人近距离给暴君提供负面情绪，它的复活进度就会慢很多，醒来后也会比之前弱。小秋用一次次死亡查明了集会所中大多数人的身份，这些信息真的唬住了他们，让他们没敢负隅顽抗。
小秋真的做到了。
见势不妙，小丑立刻扬起手中宝石威胁道：“住手！再多说一句，我就把暴君的核放回到它体内！”
“请便。”安渡因冷笑道，“你，已经输了。”
“可恶！可恶！可恶！！”小丑啪地将假宝石摔了个粉碎，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脸颊，竟像扯橡皮筋一样，将脸皮扯到了腰际，“可恶的长子！别以为你得到月神的垂爱就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没有人能这么对我！没有……”
夸张的表演背后，几把尖刀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显现。以小丑的实力，自然没办法和安渡因与安雯抗衡，但他要攻击的，是还没来得及挤出去的教徒。他要搏一把，制造最后的恐慌！
“唉，我受够了繁文缛节。”
安雯感叹道，突然一个箭步冲向小丑，整个地下室都因为她重重一踏而微微颤抖！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抱起小丑腾空，双臂猛然暴长至比她的腰都粗的程度，将小丑旋转一百八十度，头朝下狠狠砸在地上！
恐怖的力量之下，血肉瞬间炸成放射状的污渍，只剩那个富有弹性的红鼻子，子弹一样，砰砰地在室内飞速反弹，最后击中一个倒霉教徒的脸，并迅速占据了鼻尖的位置。
那名教徒迅速变成了小丑的模样，继续撕扯自己刚被红鼻子撞变形的脸：“可恶……我的计划，明明，明明那么完美，为什么你们会……我不甘心啊！咿呀呀呀呀呀！！”
“丑角就先退场吧。我的幻魔之力用完了，安雯，替我狠狠揍他！”
“不胜荣幸。”安雯狞笑着，拖着化为巨爪的双臂向小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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