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西莉卡又一次醒来。
一天之内，自己就已经晕倒多次，这种情况从被拉兹瓦尔收留后就从没出现过。
现在的自己，用“油尽灯枯”四个字来形容毫不为过。尽管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创伤，西莉卡魔力的消耗却已是严重透支，至少一周之内，恐怕连个简单的照明术都用不出来了。
还好，小秋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照料。虽然明知她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但经过废墟之下那一轮友好的交流后，西莉卡总觉得，这孩子有种让人感到安心的神奇力量。
此时，小秋正背对西莉卡而坐，面向街道的方向。二人正位于一栋废弃居民楼的二楼平台上，估计是雷霆去支援安渡因的途中，把她们匆匆安置在此的。
墙面被不明力量豁开了一道大口子，整个二楼呈半开放状态，谈不上什么隐蔽性。不过此地距离暴君所处的战场中心尚远，不用担心被波及；街道上虽不时有致命的自律战争机械隆隆驶过，但只要不去招惹它们，触发不了“三人聚聚”诛杀条件的小秋和西莉卡也是安全的。
“好~正义的美少女炽天使西莉卡酱再次满血复~活！”
西莉卡试图鲤鱼打挺跳起来，却因酸痛的肢体，不得已改为坐立。
她此刻正表现出作为偶像时的活泼可爱的姿态，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的小秋，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如果再以那个阴郁的自己跟她说一些丧气话，这孩子怕是受不住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秋没有第一时间回头，而是迅速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像是在抹眼泪。
西莉卡的心中闪过一丝心疼。这孩子，短短几天内经历得太多了，换成其他十岁出头的孩子，可不是偷偷抹眼泪那么简单。
于是她轻轻爬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小秋：
“别怕，会好起来的。咱们都已经尽力了，就算最后……唉，我不擅长安慰人的，当我没说。你以后可别变成我这样又丧又悲观的大人啊。”
小秋依旧没有回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西莉卡姐姐做得很好，只有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哈哈，谁说的。要不是你找到了小丑的秘密据点，我到现在还在那堆石头下压着呢。”西莉卡用力揉了揉小秋湖蓝色的发丝，发自内心地笑着说。
“可是，我没能救他。明明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心声，可是谁都没能拯救，只能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
小秋的声音再度哽咽，听得西莉卡心都要碎了。她赶紧安慰道：“你说谁？没有人是必须你去拯救的，你只是个孩子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
西莉卡绕到小秋侧面，试图捧起她的脸，可小秋抬头的一瞬间，她却吓了一跳。
只见小秋的双眼，正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红色。那显然不是哭红眼睛的状态，而是一种光芒，任何塔都人只要看一眼，就必然会联想到同一个词汇－－血月。
“我不单单是个孩子，它们才是我的孩子。不，它们就是我－－呜，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混乱……”
小秋捂着头，说话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暴君引发的强烈情感冲击，加上她对于幻魔过多的“共感”，让她的精神状态变得不稳定了。她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这个湖蓝色双马尾的十岁女孩，还是“共感”中那些绝望悲极之人。
“傻孩子，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西莉卡叹了口气，试图用魔法帮助小秋稳定心神。可是咒阵还未成型，自己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已终止了尝试。
一来，西莉卡的身体状态确实已经无法继续施法了。二来，小秋选择了“拒绝”。
“我很好，谢谢。我只是……有点伤心。”
小秋说着，眼中流下两行红泪。那并不是因掺杂了血液而发红，而是小秋眼中那红色光芒，于浅浅的泪痕中涌动。
她接着说：“那孩子，也就是大家说的暴君，渐渐醒来了。它有了自己的思维，所以我能和它交流，它也告诉了我自己的过去。”
“那只幻魔……”西莉卡沉吟了一下，突然急切地说，“对了，刚才你说因为它是无意识的，所以不会听你的命令。现在它如果可以思考了，你是不是就可以……”
“命令它停下来，”小秋轻轻点头道，“可以的。它会听我的话。”
“真的！”西莉卡喜出望外。
“但我不会这么做。”
小秋的下一句话，让西莉卡彻底僵住。
“为什么？这座城市里有几十万人正……”
“因为我……不甘心。”
小秋说着，又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红色泪痕被蹭到袖子上，很快又化作光屑消散了。
“她从前，是个善良内向的姑娘。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从下层来到第二区，渴望达成一个幸福人生。然而，天生左手有残疾的她，却时时受到同事和客户们的嘲笑与欺负，他们逼她学狗叫，逼她用左手写下‘我是笨蛋‘的字条并贴在身上……”
“她坚持着不愿放弃，甚至父母过世时都没有回下层看看，因为一旦离开，上层可能就永远没有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即使这样，厄运还是不肯放过她。一次工作中，她不小心得罪了一名一等公民，而后者，命令手下狠狠地‘教训‘了她一番。”
“那些人没有掌握好分寸。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不在乎一个下层人的死活。百般折磨之后，他们拍下画面扬长而去，奄奄一息的她向我许下最后的祈愿－－”
“她说，不想再被欺负。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展露出了憎恨的獠牙。她想让所有欺负她的人血债血偿。”
西莉卡皱起眉头。她深知纨绔子弟们养的恶犬，会对一个没有背景的弱女子做些什么。所有这些，让一个孩子亲身体会一遍，怎么说都太残忍了。
小秋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那时的悲痛、恐惧、愤怒与绝望，化为食粮。普通的执念，与千千万万受着欺凌的弱者产生共鸣，暴君便诞生了。”
“那个孩子，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攻击它的我们，才是错的。所以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样以命令的形式否定它！”
西莉卡抓住小秋肩膀，用力摇晃起来，像是要用这种方法把她唤醒：
“等等！你可怜那只幻魔可以，但这座城市里几十万的居民怎么办？万一安渡因他们真的失手了，你还是得狠下心来控制幻魔啊！”
“他们是无辜的，当然。我不知道，我只想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让所有人都幸福－－所以我才会伤心。”
小秋哭得更凶了，但西莉卡却再也无法生出安慰的念头。明明是充满善意的想法，却莫名有种泯灭人性的感觉，仿佛教条一般机械地解释着“善良”，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这时，她才深刻地体会到，眼前这位形似少女的生物，切切实实是那个给塔都带来无尽灾难的伪神。
小秋、妮可儿，不过是一个容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无论从外貌还是思维上，最终都会变成剥离人性的伪神，成为信徒心目中那个绝对“善良”的完美存在。
“我这个样子，一定很讨厌吧。”小秋茫然盯着对面的街道，双眼无神，“任性地要求满足所有人，却没有实现人们愿望的能力，甚至连一个合理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找回记忆后，我也回想起很多事。在第五区的时候，在钢城的时候，我都因为这没有节制的善良，给安渡因 先生他们添了很多麻烦。”
西莉卡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小秋只是在自言自语，外界的一切，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对不起。可我真的，没办法无视那些孩子们留下的祈愿，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受难不管。安渡因先生总以我是个孩子为由，原谅我的任性。现在，我要为自己任性的善良负责。”
小秋挣脱西莉卡的怀抱，走到楼层边缘。一台五米高的“百夫长”正从街道上驶过，其头部与小秋的脚踝几乎持平。
随着战况愈发激烈，军队方面投入了更多更强的重火力武器。西莉卡还没弄明白小秋想要干什么，只看到她眼中无比的坚定，甚至连那妖异的红光都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我会用生命，找到一个所有人都会幸福的完美未来。西莉卡姐姐，会使用真实性回归的你，就拜托了。”
西莉卡慌忙制止道：“你想回溯？！不行，回溯过后一切都会被重置，所有翻过的错误都会被再犯一遍，你根本想不起来使用真实性回归！”
“不，我可以的。”小秋挽起袖子，向西莉卡展示伤痕累累的手臂。洁白的小臂上，不知何时被用石头刻下粗糙的血痕，上面只有一个词：回溯！
“伪神会满足一切愿望，除了它自己，也就是我。我希望，回溯之后可以治好我手上的伤口。”
[拒绝。汝乃容器，神之化身，不可存有私心。]
听到耳边响起空灵的声音，小秋满意地笑了。之前自己每次说出“希望”、“想要”这类词汇时，都会听到这个讨厌的声音，这次就反过来利用它好了。
原本回溯之后，伪神会默认将容器修复完整。但若是容器提出祈愿，伪神应当拒绝，也就是不去治疗小秋手臂的伤势。
顺利的话，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给回溯后的自己留下信息。当然，也有可能伪神直接连致命伤都拒绝修复，导致容器一命呜呼。
一切都是一场豪赌。小秋缓缓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石头，高高举起。与此同时，远处的暴君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对准了脚下的供能管线。
“住手！！”
安渡因与西莉卡，相隔数千米，同时发出怒吼。他们都没有赶上。
重拳碾碎供能管线，石块砸到“百夫长”的金属外壳。城市能源与“百夫长”的晶石炮一同迸发出白色光焰，一个吞没了暴君的身形，一个贯穿了小秋的胸膛。
恩佩尔城，如同被切开大动脉的巨兽，磅礴的魔力流击穿城市护罩，抛洒在万米高空；
小秋破布娃娃一样的身躯滞留在半空，六只白色光翼张开，更加耀眼的光芒覆盖了一切。
回溯开始了。
你XX的可是个牧师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