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书房里有一个地下室,这间地下室的存在并不是很隐秘的事情,它专门用于反省,软禁一些不听话的皇族大臣。
澪已经多次造访,并被迫在此过夜。某个讨人厌的老混蛋说,她应该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放空大脑,认真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
这次被关禁闭的原因莫名其妙,突然就被人押着关起来,理由也暧昧不明——自己涉嫌谋反。这种理由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自己在房间里安分守己地呆着,罪名却从天而降。
“谁稀罕她的王位?吃力不讨好,还会变得像她一样自私,卑鄙。”
她一拳打在坚硬的墙上。
这种被软禁的感觉并不好,不能使用通讯设备,非常无聊。除了睡觉,只能看书。书架上的书没有漫画,只有高深玄妙的哲学和大部头文学,轻小说?不存在的,国王也不可能看这种书。
澪放弃抵抗,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躺下,闭上眼睛,努力积攒睡意。当睡觉的欲望化为潮水,即将浸没她的全身,禁闭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咔嗒咔嗒”的门锁解除声,把好不容易积累的睡意驱散,意识重回清醒,让澪十分懊恼。
自己连睡一觉的资格也被剥夺了吗?
走进房间的人有两个,一脸阴险和冷笑,带着冷冰冰的金丝边眼镜的国王,和低头不语,瑟瑟发抖的悠奈。
今天天气不冷,还有点热,澪摇摇头,心里已经猜到一些。悠奈只是一个单纯的,没有任何歪心思的【玩具】,可是自己的父亲却处心积虑,想扔掉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白羽悠奈长得更像自己逝去的爱人。
“悠奈,你有话要对她说吧?”
国王将自己的手搭在悠奈瘦弱的肩膀上,目光意味深长。悠奈依旧低头,然后点了点头。再度抬首,她已经换上了一副不屑的面孔。
翻脸,比翻书还快系列。
“神乐坂澪,我讨厌你。”
悠奈的口吻不似以往,不再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上,没有敬意,没有温度。极大的转变带来的落差,给澪造成巨大冲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你没听错,我真的讨厌你。讨厌你目中无人,把我当成玩具来玩弄,讨厌你动不动就对我撒气,把我当成狗,当成其他人的替代品!”
她奋力嘶吼,用沙哑的声音诉说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心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畅快。这是吐露心声之人才会获得的舒畅,澪每次跟父亲吵架后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自己其实一直被讨厌着?
“继续。”
澪冷哼一声,期待着备受自己“关照”的玩具继续吐露惊人之语。耳边听到的大部分都是恭维的,虚伪的假话,真话或许让自己备受打击,却比那些没营养的话有意思多了。
“都怪你,我才会卷入无休止的麻烦中,在学校被人霸凌,在王宫里被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皇族,贵族们戳脊梁骨。我……已经受够了。”
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悠奈的声音,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刚才的发言已经耗费她全身的力气。
“以后,我不想继续呆在你身边了,王宫外面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主仆二人的关系,到这里似乎宣告中止了。澪一直保持漠不关心的姿态,仿佛在欣赏跳梁小丑的表演。
最后,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挑眉:“说够了吗?说够了的话就滚吧,既然跟我呆在一起这么痛苦。不听话的【玩具】,我不需要。”
现在轮到悠奈愣怔了。澪大人没有意料之内的震怒,平静得像冻结了千年的冰川,冰面不会因为自己的话产生一丝裂痕。
不需要……她是不被需要的东西。父亲不需要自己,母亲也是,现在澪大人也不需要了。
“保重。”
她最后回望一眼,攥紧双手,心中有很多话想诉说,嘴角抽动。可是,她现在必须离开了。
以往都是澪欺负悠奈,然后潇洒离去,留下她自己的阴暗的角落里自我疗伤。身份的逆转,还是让澪感到违和。不如说整件事情,都透着违和。
澪觉得她需要点时间整理纷乱的思绪。
悠奈站过的地方,还留着一些从高处滴落的血滴,它们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溅开,变成凄美又鲜艳的花朵。
……
大和的上空灰蒙蒙的,不久前还是风和日丽。顷刻间,湛蓝的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阴云,原处的天空隐约传来隆隆雷声。
要变天了。
豆大的雨滴砸在悠奈脸上,她回过头,发现已经出了王宫大门。门外是自己向外的自由,可是……为什么心脏像撕裂一样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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