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墨屏息凝神，注意力放在了李大为手里的那两支判官笔上。
和普通的判官笔不同，李大为手里的这两支判官笔，笔身只有七寸长，实是短得不可再短。笔身银光冷冽，刻有龙雕，笔尖锐利，锋芒毕露，笔尾铸了一个供手指套用的环扣，整只笔不过手指粗细。
太短了，这个兵器，比匕首还短，这样的武器伤人只能靠那突出的一寸锋芒，对使用者的要求在于每一招都是欺身进搏，凶险万分，与那空拳搏斗也相差无几了。稍有不慎，就会人死笔断。
除非他对自己的近身战尤为自信。
苏筱墨与凌若天不同，她对近身战的研习并不深入。但是她手里的那把CZ75给了她足够的信心，没有任何一个武者能比子弹快，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说实在话，能够快过扣动扳机的手指，天底下估计只有凌若天一个人能够做到。苏筱墨不信李大为能有这么快。
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互对峙，苏筱墨将枪口对准了李大为的心脏。打头虽然必死无疑，但是头部目标与身体目标相比还是太小，对人的准确率要求也更大，也更容易失手，相比之下，打身体要比打头在成功率上更高一些，因为现实世界并没有规定杀一个人只能打一枪。
在凌家的教条里，杀人必须手段尽出，只要能够保证对方无法存活，有什么就用什么，怎么提高成功率怎么来。如果有必要，苏筱墨不介意在李大为心脏里灌上一千颗.50的子弹。反正凌家钱多，这种程度的物资随随便便就能补足。
再说了，人体那么脆弱，打哪里都足够李大为无法动弹了，哪怕是打到脚指头，剧痛都会使李大为动作迟滞，而那一瞬间足够苏筱墨对他补刀了。
“所以我才不想和你交手，”李大为无奈地笑着摇头，“即使是魔术师，手也没有枪快。”
“放弃了么？那不如放下武器如何？这样你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难看。”苏筱墨说道。
“我可不想死，现在对我来说唯一的机会就是拼一把，”李大为耸耸肩，“开枪吧，多说无益。”
苏筱墨刚想扣动扳机，但是下一刻，异变突起！
那一瞬间，苏筱墨觉得自己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
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一样。
李大为动了，他的脚步像是鬼魅般轻快，两人原本距离就近，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对李大为来说超越它连一秒钟都不要。
苏筱墨瞬间的恍惚给了李大为机会，但是她反应并不慢，恢复力气之后立刻开枪了。借着CZ75的高射速，她同时后退，截住了李大为的进攻。
这种距离不管是什么枪，打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遵循本能开枪才是最快速的反应。原本苏筱墨的决定很正确，但是她后退的脚步只动了一半，那种全身被抽去力气的感觉便再次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催眠术！
是了，作为一个魔术师，李大为怎么不可能没学过催眠术。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用的？苏筱墨竟然没能看出来。
现在可没心情去思考李大为的手法了，李大为已经突破了她的火力防线。在这种呼吸都能喷到对方脸上的距离，一般的用枪姿势已经来不及了。
她再次迅速疾退，企图拉开距离并且重新开始调整射击姿态。她把持枪手与持刀手放低在了胸口以下，侧身面对目标。经典的中轴重锁系统，在这种狭窄的楼顶天台上确实适合使用。
中轴重锁系统，全名center axis relock system，简称CARs，是一位英吉利警察根据自己执法经历和护卫生涯，摸索出的基于人体中轴线的射击体系。讲准确一点，它并不算得上是一种射击技术，更多的则是一种理念。其地位类似于天朝拳术里的“中线理论”。
CARs的持枪架势大多来自于现在流行的一些格斗架势，散打拳击什么的。而这些格斗技的架势基本要领在于保护自己的面部和肋部。面对李大为这种极近距离的贴身搏斗者，中轴重锁系统在这个情形下是最合适的反击手段。在现在已经进入这种撅撅嘴就能kiss的超近战情况下，手枪的远程优势已经不再明显，更多的是作为近战武器对敌人进行阻滞作用。
那么既然是一个射击系统，它的动作规矩在掌握了几个核心姿势以后，剩下的就是依靠使用者结合自身特点进行发挥了。你可以中规中矩地按照它的要求使用，也可以加入一些格斗术来打出影视游戏里的各种花里胡哨的操作，对人进行非致命性打击。
在腰部放置持枪手的姿态也被称为high position。在high position下，单手即可在腰部进行射击，能够迅速对目标形成先期火力压制。缺点是对于不善瞄准的人来说，high position缺乏足够的射击精度，毕竟腰射在大多数情况下肯定不如开镜打的准嘛。
CZ75的枪口打出数发子弹，在high position的姿态下苏筱墨手里的CZ75终于有了足够伤敌的空间。但是李大为也不是白痴，男人的肌肉强度与身体素质本来就强过女人，李大为直接粗暴地推开苏筱墨的手，强迫她无法保持在正确的瞄准基线上射击。但是苏筱墨也不是好惹的，左手的匕首早已扎出来，直冲李大为腹部而去。
判官笔的那一寸锋芒居然架住了苏筱墨全力刺出的匕首。苏筱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方步侧身强顶上去，却被李大为直接暴喝一声给反顶回去了。
这家伙，表面上看不出来有多强壮，但是苏筱墨顶上去的那一刻感到了自己的无力，就像是蚂蚁妄想撼动通天巨岭一般。
他的下盘要比苏筱墨稳太多了。
苏筱墨再次被顶退，李大为的指间下一瞬滑出两张扑克牌，先后挥出。两张牌带着轻微的呼啸，划出诡异的轨迹袭来。苏筱墨抬枪先后打掉，至此第一个弹匣，已经用光了。
她快速卸除弹匣，把枪挂在腰间。这种距离没时间更换弹匣，只能先把旧弹匣卸下，这样有机会装新弹匣的时候能快一些。
李大为已经冲到苏筱墨面前了，两支判官笔瞬间暴涨，变成了一尺四寸的尖头短棍！
这样的判官笔在梁羽生《大唐游侠传》有描述，只是苏筱墨没想到这种小说里的奇门兵器居然真的有人造出来并且投入使用了。
血阳楼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啊。苏筱墨这么想着。
她挥动匕首，两兵相接，乒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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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寻着酒瓶碎裂的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客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起，手里攥着红酒瓶就殴打在一位侍者的头上，只一下那红酒瓶就被打碎了，可见力道有多大。
“这可是John Lobb的定制皮鞋，你走路的时候没长眼睛么。”那位宾客如同猴子般嚎叫着，用的是英文。凌若天对英文的翻译水平也就那样，反正刚刚那句话在凌若天这里就是这样翻译的。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用英文一边抱头在地上蜷缩着一边颤巍巍地道歉，血从头顶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瞬间在地上染出来一阵猩红。
杨臻皱眉，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必须尽快让这帮家伙出去。
有的宾客根本看不惯这种行为，直接就上去推攘着那个打人的客人，有人给侍者扶了起来，那个打人的宾客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瞬间就发展成了大家拥在一起相互推攘，嘴里用自己的母语骂着脏话的场面。
警察们立马下场维持秩序，可宾客们已经开始上头了，连警察都差点拦不住。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人给警察头上也来了一下酒瓶，场面瞬间爆发，直接就变成了群架现场。
“他妈的这帮外国佬真会惹事，连警察都敢打。”凌若天嘟囔着赶了上去，手里的柳月在人群里快速击打着宾客们的穴位，整个人化作撕开人群的利箭，划出来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杨臻也赶了上来，连开三枪威慑，但是才过几秒钟凌若天划开的界限就被人群淹没了。这帮达官贵人在吸了LSD以后，说好听的叫解放天性，说难听点那就是发疯撒癔症了，全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欲望。
“全体都有，别给他们打死就行，哪里伤了残了我负责，压制局面。”杨臻下完命令，揪住一个宾客的头发，枪口抵着他的脖子就是一枪。
虽然是橡胶子弹，但是杨臻这样使用的方法足够打死人了。本身十几米外这种橡胶子弹都有可能打死人，杨臻还贴着皮肤打在人的脖子上，这哪是制止啊，这直接是杀人了。
那名宾客彻底丧失了动力，像是发条用尽的玩偶，杨臻把他扔在地上，上来又是对着一名宾客的后脑勺开枪。这宾客被一枪放倒前还在猛踹躺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客人，两人似乎是因为女人而闹起来的。
而凌若天在人群中像是一条鱼一般灵敏，每掠过一处地方就有人应声倒下。他没有拔刀，全程用刀鞘打击对方的太阳穴后脑勺之类的能够起到晕眩效果的穴位，和杨臻相比，算是下手很有分寸了。
即使有杨臻他们的介入，这场闹剧也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大大拖延了警察的效率。原本半小时前这里的警力就该离开芷园对桥南进行彻底的封锁与搜查，以防李大为跑路了。
“这里交给我吧，”杨臻嘴里叼着一支烟，给手枪换了一个新弹匣，“你们家程大小姐我会保护好的，待会我会和程老板解释，李大为就交给你了。”
“这么想抓住他么。”凌若天问。
“那当然，妈的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在桥南，我还抓不到犯人的话你觉得我还保得住我的乌纱帽吗。”杨臻说，“我告诉你，老子要是下台了你凌家在桥南也别想好过到哪去。”
“就冲这句话，你他妈的就是个人渣。”凌若天转身离开，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他当然一点都不担心杨臻，反倒是杨臻把脏活累活都撂担子了。不过这没办法，现在凌家与血阳楼的争执已经不在杨家的管辖范围内了，杨臻不插手帮忙也算是合情合理。
“海关与高速出口你可以放心，那里是有人的，”杨臻顿了顿，“市区的话现在是夜生活的高峰期，交通不便，而且我这边处理这些撒癔症的猴子们也要些时间，警方难以支援你，你就和凌家一起先顶着吧。”
“用不着你支援，”凌若天头也不回地回了杨臻一句，“你当凌家吃干饭的，我要杀血阳楼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杨家支援过。”
他大踏步地走向门口，把那些疯子一个接一个地用柳月扫开，就像是踢开脚边的垃圾一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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