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树林再大,也是有尽头的,龙嘉艺不可能一直藏在桉树林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根据蓝柒派出的高空无人机的监视画面来看,整个桥南已经开始进入了战备警戒的状态。
毕竟是犯罪数据库被侵入,不仅违法,还是对国家的恶意行为,是在挑战宪法权威。龙嘉艺的行为在客观上与叛国罪无异,他现在是等于真正的叛国者。
只要被发现,不管龙嘉艺出于什么理由,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死刑入狱。就连杨家都保不住他。
“龙队,说实话,要是你暴露了,你可就完蛋了,”蓝柒由衷道,“那东西到底什么价值,值得放在犯罪数据库这种地方。”
“杨臻要的东西,你知道这个就行,”龙嘉艺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知道,但是你这么不明不白地就帮他干活,现在连小命都快丢了,值么?”蓝柒有些抱不平,“要我说,当时把手机一关机当做听不到,你也不会这么窘迫。”
“赵存锡和海腾堂勾结,侵害群众利益,我手上的应该是三方合同电子版的副本,赵存锡留着它,应该是想要在情况危急的时候反咬一口程弘博,以便争取时间逃离。”龙嘉艺分析道,“这东西相当于赵存锡的死穴,你说它值不值。”
“刚刚得到消息,江洛出动了,这次桥南的警备就是他安排的,”蓝柒汇报道,“他是国安局副局长,没点实力就算赵存锡有心提拔他他都没办法上去,事实上天朝许多国外间谍都被他送去了号子里,由此可见他的侦查能力有多强,你要小心。”
“我知道,”龙嘉艺有些不淡定,“他是个人物,我不会和他正面冲突,只有傻子才会去挑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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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龙嘉艺口中的“傻子”却在房间里扯开喉咙大喊着:“大小姐!吃夜宵吗!”
大小姐也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回道:“不吃!我睡觉了!”
“你在客厅睡觉?”凌若天跑出房间,把头探出二楼扶栏外边,说道,“不怕落枕啊?”
“你有意见吗,”程大小姐懒洋洋地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说道,“你想吃什么?快说。”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要睡觉吗?”
“吃独食你胃会烂的。”
“没事,那样我就可以吃软饭了。”
“你已经在吃软饭了你不知道么。”程大小姐用看煞笔的眼神看凌若天。
“我吃软饭?”凌若天气极,“我可不是白拿工资好么?你这样说得我好像没有干过活一样,而且我的工资又不是你发,是你爸发的。”
“我爸爸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程大小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啃老行为。
“算了算了,不和你聊了,我要吃火锅。”凌若天拿出手机来开始点单。
程思柔好奇,问道:“大半夜的,哪里有火锅送给你吃?话说火锅也能外卖啊?”
凌若天用看乡下人的眼光看着程思柔,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火锅外卖都有了三四年了,早就不是新鲜事了。”
“那我也试试!”程思柔兴高采烈的,好像接触新玩具的小孩一样,“我想看看他们怎么送过来。”
“你不是睡觉么?”凌若天傲然睥睨地说道,“去去去,热爱夜宵的女孩子会长成大屁股的小洋马的。”
“你才大屁股的小洋马!你全家都是大屁股的小洋马!”程思柔气得抄起沙发上的枕头就往上砸凌若天,“给我下来!我要看菜单!”
“三份肥牛,四份毛肚,两碟鸭肠,才三个菜就400块了?”程思柔大吃一惊,“抢钱啊!”
“又不是抢你的钱,那是我请的。”凌若天说道,“干脆肉类一样三份素类一样两份算了,锅底你要什么?能吃辣么?”
“不是有鸳鸯锅么?就那个牛油番茄呗,酱料我要自己选。”程思柔抢过凌若天的手机开始点酱料。
等程思柔选好自己一会儿要用的酱料,凌若天一看价格,差点人都吐血了。
四千多块钱!
四千多块钱啊!
凌若天心都在滴血了!
这尼玛这么贵!
不过也是,按照凌若天这么点法,刚过四千块还是人家给了他优惠呢。要不然更加贵!一份荤的要三份,一份素的要两份,不是闲钱多,就是想开火锅店了。
“哇,这么多菜,”程思柔皱眉,“吃的完么?”
“放心,待会可不止我们两个吃。”凌若天表面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小爷今晚就办个简易火锅店!大开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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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组长!”一辆小货车的货箱里,两个警员正在面对面前的十多个小显示屏,手边诸多按钮,显示屏上是桥南所有街区的实时状况与通讯电波曲线图。
江洛站在这两个警员身后,托着下巴沉思着。
“我们捕捉到了从程思柔家里传出来的电话通讯信号,可以进行监听。”一个警员汇报着。
“调出来,我听一下。”江洛命令道。
“是。”
警员听话地调了出来,只见从里边爆出一阵吼声:“没有?没有就不要啊!就我现在这个菜样,有的给我送来,没的拿等价的菜代替,四千块又怎么样?我缺钱吗?你们自己看着办快点送过来就完事了!”
这声音可以称得上是震耳欲聋,本来小货箱空间就小了,再加上这声音那可不得了了。
江洛听出来了凌若天的声音,他揉揉耳朵,问道:“四千块钱的单子?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这电话好像是海X捞桥南总店的,”警员回答道,“四千块钱的大单,人家肯定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四千块钱,能吃什么?”江洛懵了,“他吃一天估计都吃不完吧?”
“那肯定了,四十多样菜呢。”警员说道,“一样一份他都能吃到吐,就全部只要一份,估计也才一千几百块,他估计每样都要了两份以上才能到这个价钱。”
“不合理,一般人吃个夜宵怎么会要这么多?”江洛思考着,“这些菜,一个人运得过来么?”
“怎么可能?一个外卖箱子能装二三十份菜就不错了,他还订有重复的,还有锅,”警员掐着手指算道,“怎么着也得来个小汽车吧。”
“也就是说,要么不止一个人来送,要么是一个人开着汽车来送么。”
“那肯定啊,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叫拉面,”警员说道,“要是叫了拉面服务还得带过去一个拉面师傅给他们拉面看着玩呢。”
“那好,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现在各路口派一半人全部集中到程思柔家附近待机,命令一到立马封锁!任何人不准出入!”江洛掏出对讲机开始发号施令。
“江组长,怎么突然放弃了?”一名警员疑惑道。
“没有放弃,”江洛解释道,“这种单子不是正常单子,程思柔那个保镖想用外卖掩人耳目,四千块钱啊,要我是总店,必定优先满足他这一单,而这么大的货量,藏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简直轻而易举。”
“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单外卖里就有失窃信息啊。”
“谁知道这个送餐员,是不是杨臻的人?”江洛冷笑,“这个城市里,站队卖命的人还少么?而且我们今晚数据库刚刚失窃,他就转手订个这么大订单的外卖,你不怀疑么?我们在路口查人,一个送外卖的,要是我没听到这通电话,谁会理他?他就算大摇大摆地在街边尿尿都没警察管他!”
“江组长果然英明,”警员钦佩道,“那下水道里巡查的分组要不要撤回?”
江洛思考了一下,说道:“不用,做事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我明白了,我立马吩咐下去。”
“还有,告诉留守的另一半人,所有的外卖骑手你们要检查订单,看到有去往程思柔家方向的订单的骑手全部就地扣押,所有经济补偿由国安局负责!”
“是,江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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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队!大量警力正在前往程思柔那的小区,现在各地方视野疏松,抓紧机会!”蓝柒惊喜道。
在蓝柒的屏幕上,桥南俯视地图上的一个个小红点汇集成一股巨流,涌向程思柔家的方向。小红点是被标注的警力标识,这表明有大量的警察在朝程思柔的小区方向赶过去。
“怎么突然去了那里?”龙嘉艺本想好好推测一番,但是时机不等人,他只能赶快找地方离开,“算了,蓝柒,在哪里可以接应我?”
“在你一千米距离的地方有一个骑手在等你,一会儿他会和你交换服装,你唯一的订单是去往杨臻少爷的私邸,路线图我会发给你,发给你这条路线上执勤的大多数都是我们的卧底,走了一半的警力之后他们才能伸得出手,”蓝柒说道,“我们接到消息,凌若天似乎订了一个四千块的订单,江洛大概会先查这个订单,你是安全的。”
“那我要送的那个订单多少钱?”龙嘉艺突发好奇心。
“一份海鲜粥,二十块。”蓝柒汇报道,“还是在烧烤城里订的,你得去烧烤城拿货,沿途应该会有人查你的订单,你就放心大胆的给他们看就行,只要不是去往程思柔小区的方向,他们不会搜你身的。”
“杨臻少爷胃口真好,大半夜还喜欢吃海鲜粥。”龙嘉艺大步跨出,在夜色里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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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赤急白脸地赶到了程思柔的小区里,有人立马递给他一副望远镜,他用望远镜看了看程思柔亮着灯的小别墅,问道:“送来了么?”
“没有,按照时间还有大概两三个钟头。”有人汇报道。
“把我们的人藏好,别惊扰到任何人,”江洛放下望远镜,说道,“他们这么喜欢吃,那就等他们吃够了再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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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臻瘫倒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他所在的这间小屋子,是他的私邸。
他有官邸,只是那是做戏给人看的时候才住。
这个私邸,说是私邸,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出租房。里边只有简单破旧的家具,就连那冰箱上的封条都老化了。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手机和电话卡,都是黑卡,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身份证。这是很古老的反侦查通讯方法。他今晚发的任何信息,打的任何电话,都不是他的真实号码,这样警察要查到他也需要费一些功夫。而且用完一次他就把手机和电话卡一起销毁,毁尸灭迹。
而且这个私邸很隐秘,它坐落在外围的平民区,是那种快要拆掉的老旧楼房。杨臻有很多这种私邸,这些私邸每用过一次就会被他拆毁,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不用。而且也不用担心无缘无故被拆,这种地方总有几个钉子户,都是杨臻养着,等到杨臻需要拆了,那些钉子户才会让道。其他人想拆根本就不行,上有杨臻控着,下有钉子户霸着,没人敢动。毕竟杨臻可是桥南二把手,又有威望,谁敢动他。
而今晚杨臻却用掉了。
桥南发展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以拆的了,这种地方杨臻也没有存货了,用一个就少一个。而他今晚却为了和凌若天的合作毅然决然地用掉了其中一个。可见杨臻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自从这家伙来了桥南,老子一天都不得安生!”杨臻埋怨道,“我又不是他的打工仔!”
门铃响起,杨臻起身,透过猫眼去看来人。
“干什么的?”
“您的海鲜粥。”门外,龙嘉艺提着海鲜粥,说道。
杨臻打开门,双手接过龙嘉艺的海鲜粥,右手在碗底下方摸到了U盘形状的东西。
“麻烦给个好评,先生,祝您用餐愉快。”龙嘉艺说完立马转身离开,神态动作和一个普通的外卖骑手没啥区别。
杨臻把门关上,摸出藏在碗底的U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插上U盘,然后把里边的数据全部拷贝到了他的私人服务器上。做完这些,他把电脑和U盘砸了个粉碎,然后在残骸上倒上汽油,点火。
一股刺鼻气味飘出来,杨臻就静静看着这笔记本电脑和那些手机电话卡化为灰烬。
这样就没有人能从这个残骸里提取出数据,不留后患。
等到烧得差不多了,他从厨房搬来早就准备好的沙子和二氧化碳灭火器,用沙子把火焰盖住,再对着盖住的地方一顿乱喷,最后他用蛇皮袋子把这些残骸收集好,扛下楼去扔到了垃圾桶里。
凌晨六点钟会有一辆垃圾车来把这桶垃圾接走,随后送到一家电子垃圾回收公司的厂房里,一般电子垃圾会在那里回收,重新提炼出有用金属售卖。这样以后,连杨臻有没有用过这些电脑、U盘、手机、电话卡,都查不出来。
那才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简直完美。
“真是麻烦,为了毁灭证据真够累的,”杨臻丢完垃圾回到房子里,说道,“干脆下次再吸引几个回收业务的公司来桥南算了,以后把这种东西分开来丢,更加安全。”
他打开海鲜粥的盖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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