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残酷的,因为它跟理想完全沾不上边!
谁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脱离了群体和据点要如何生存。
自从那天晚上的争吵过后,已经过去了几天,距离迁移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为了支撑起我们的理想,为了不对选择感到后悔,我必须要想出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才行!
但我也不是什么天才,这样的方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
始终没有头绪的焦躁感让我这几天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于是,睡不着觉的我开始习惯性的在深夜盯着窗外看。
因为那静谧的星空能让我感到安宁……以及那一成不变的景色会让我感到嫉妒。
“在想什么呢?”
温柔的声音勾动我的念想,让我不自觉的说出了心中的话。
“要是我们也能成为那永恒的星空就好了。”
“是吗?但星星也不是永恒不变的哦!它每天都在变化,它也有自己的寿命。只不过它的变化你无法察觉,它的寿命对于我们太过长久而已。”
“就算是这样,在我眼里它们也是永恒的……”
我这话既是在嫉妒,也是在感叹,然后我默默地转过头看向身边。
“妈,你怎么又不睡觉了?睡不着吗?”
“呵呵,你从小就喜欢在晚上盯着窗外看,而每次看夜景时,你都会有一些烦心的事。”
“是吗……不愧是妈妈啊。”
我在母亲的眼里什么也藏不住,我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母亲也像我之前那样看向了窗外的星空。
“我们到外面聊一会儿吧。”
“?”
看着疑惑的我,母亲微笑着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
“可别把他们吵醒了。”
“……好。”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我还是扶着母亲来到了屋子外面。
寂静的夜晚听不到一丝声音,跟吵闹的白天完全不同。
只要仔细地去体会这周围的气氛,就能感觉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安宁的世界。
“妈,你想聊些什么?”
“什么都想聊,主要是给你散散心。”
母亲看向前方的目光十分清冷,仿佛穿过了前面荒芜的平原,去到了远方的世界一样。
明明不像是眺望的眼神,但却给人一种望穿千里的感觉。
“我……”
我想把心中的烦恼说出来,但刚一开口,我就觉得这个倾诉的对象不应该是母亲。
“不,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搞定的。”
“是吗。”
母亲的回应好似看穿了我的内心,让我有点慌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吧。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解决的。”
“妈,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说实话,对于这种事情,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那是自然。要说这个世上我对谁最有信心的话,那这个人就一定是你了。”
“因为我是您的孩子?”
“嗯。”
果然,要是母亲的话,就一定会这么说。
“但是啊,这一切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就跟你向往的星空一样。虽然在你眼中那些是永恒,但它们也有要面临选择的时刻。”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后会知道的,阿哲,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母亲突然十分认真的看向我。
“哦、嗯。”
“在你今后,要是遇到不得不进行抉择的时刻,千万不要犹豫,按照正确的方向去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会让你难受,但我也会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的!”
“正确的方向……我能够做到吗?”
“光谈论理想,那是唯心主义者的空言!但只要有相应的能力和力量,这些空言就能变成现实!我相信你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也相信你能够做到!”
“还有就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抛弃洺!她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既然你向往永恒,那她就是你唯一的希望!你能答应我吗?”
母亲说的话我无法理解,但这肯定有她的道理。
“我知道了。”
我郑重地答应下来。
且先不谈正确的方向,我本就没想过抛弃洺,也不会抛弃洺!
她可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
“那就好……”
母亲对我露出了笑容,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母亲最温暖的笑容。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估计今后的生活会很艰难吧,但我感觉这一切都能搞定!
虽然我没有向母亲坦白自己的烦恼,但母亲的笑容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是的,今后我们一家肯定也能像现在一样!
一边拥抱着微小的幸福,一边共同生活下去……肯定!
轰——
突然间,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和炸雷般的巨响从据点不远处炸开!
我被这措不及防的震动给晃倒,同时惊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团巨大的黑暗,跟深夜的景色十分契合。
即便我的视野被房屋遮挡住大部分,但我依然能看到黑暗顶部的轮廓。
吼——
那是狮子吧?可能有二三十米高大?
我无法判别这些具体信息,但我很明确的知道这超出常识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
“白痴!这哪是地震啊!分明是星兽!”
“不、不好了!星兽、星兽来了!!!”
据点里的人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哭喊的声音甚至要压过那大到不像样的星兽的吼叫声!
“阿哲!带着洺走,快走!”
母亲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我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只带着洺?我们不是说好的会一起活下来的吗?
“不!我们一起走!我带上父亲,让洺带着你,我们能逃掉——”
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让我停住了正在说的话。
这应该是母亲第一次打我吧……好疼……
“林哲,还记得我们刚才的约定吗?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抛弃洺。现在,就是要做出选择的时刻!带上洺逃走,就是正确的方向!”
“那……”
“我们来充当诱饵给你们拖时间!”
母亲认真的看着我,眼中也只有我。
“林哲,我相信你的,是你的话,一定能带着妹妹一起活下去!千万不要忘记刚才的约定,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要让我失望了。”
啊……原来如此。
【这一切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吧……
“……我知道了。”
我强行忍住鼻间的酸意,跑进了那个破烂不堪的家里。
“林哲,外面是星兽吧?快带着洺赶紧跑!”
“不要!我和哥哥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你说是吧,哥哥!”
正在争吵的父亲和妹妹同时看向我,像是把一切的选择都交给了我一样。
哈哈,这个世界还真是个不像话的地狱啊,连生死都能轻易交给他人来决定……
而且——
“啊——我知道。”
果然,父亲和母亲的选择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正确的选择啊。
“诶?哥哥……你干什么?”
被我横抱起来的洺没有任何挣扎,很明显是还没反应过来我做出的无情选择……不,应该说即便是现在,她都无法相信我做出了抛下父母的选择。
“这就好。”
父亲在见到我的决意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穿过西方的森林后会有一座城市,再往城市的西方走,不远处就是新据点的位置!你们往那里跑!”
真不愧是父亲,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就算失去了腿脚行动不便,父亲依旧在用自己能做到的全部来帮助我们。
“你们保重。”
我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就立刻头也不回的朝着森林里跑去。
我不能回头,因为我怕我一回头,就会打翻心中的决意。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要带着我跑?为什么不带上爸妈一起?我们明明能做到的……”
妹妹的声音像是业火一样灼烧着我内心的罪恶,但我对此连一句抱歉都说不出来。
为了能从死亡手中逃走,我必须使用我全部的力气,就连说话的从容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这个世界就是个狗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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