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没有光的世界。(前排提示这章比较毒慎看)
杨池小时候过得并不愉快。
他有一个爱他的妈妈,杨池很依赖妈妈,从小到大和妈妈一起生活的。
他觉得妈妈就是他的一切。
今天的午餐是西红柿炒鸡蛋和冬瓜肉片,妈妈的厨艺一向很好。
而他只需要看电视,等妈妈做美味的饭菜就好了。
认真写好作业,帮妈妈收拾碗筷,洗碗。
妈妈长得真好看,丹凤眼,高鼻子,盘起的长发也很有气质。
可惜,她劳碌命,命太苦了…
杨池爸…差不多得了,这货一条赌狗,纯纯的傻篮子。
那种输钱就喝酒,烂醉如泥回家砸东西,打女人的人渣。
妈妈的背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是人渣爸爸喝醉后用玻璃片划得。
他觉得妈妈出轨了,妈妈觉得他没出息,私下找了相好谋后路,人渣爸爸将妈妈关在屋里,像恶魔一样一声声质问。
杨池害怕争吵,爸爸的吼声像打雷一样,摔碎的玻璃杯,花瓶,电视遥控器,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碎片溅的满地都是,每当这个时候,杨池会躲在角落,捂着耳朵,以为听不到就不会有事了。
可妈妈怎么可能斗得过喝醉的人渣爸爸呢。
她要是挨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蹲在沙发上哭泣,杨池看着心疼。
妈妈会护着杨池的,就算人渣爸爸气急败坏对他动粗,撑在身上的温馨气息一直陪着他。
妈妈可没有出轨,全都是人渣爸爸疑神疑鬼,那颗被愤怒和贪欲占据的心,早就腐烂漆黑了。
像这种人渣,早就该和他离婚。
是的,妈妈和杨池距脱离苦海还有一天,明日法院开庭审理,只要将人渣爸爸家暴的证据给法官看,无论他再怎么能言善辩,在铁打的证据面前,只有离婚一条路。
杨池很开心,因为能跟着妈妈平静的生活下去了,也不会见到人渣爸爸了。
回房间将游戏光碟整理进背包,嗅到番茄炒蛋的香味,想到温柔的笑容,杨池觉得生活再怎么困难也不算糟糕。
大门嘎吱一下推开了,撑着发啤酒肚的男人回来了,明明这家伙收到法院的传唤,禁止他回家里的,一旦被发现警察会抓他的。
可他还是来了,表情狰狞,脚步急促。
啪噔——啪噔——
厨房里妈妈没意识到他回来,还以为是小杨池靠近,要给她一个惊喜。
才露出温暖的笑容,回头的刹那笑容止住了。
难以言喻的惊恐蔓延,妈妈说不出一句话。
人渣爸爸冲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用的力气很大,她快喘不过气了。
“贱人,还敢去法院告我,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实际上,他只想吓唬妈妈…
杨池不这么觉得,他听到声响就跑了出去,看到妈妈的脖子被混账男人死死捏住,妈妈美丽的脸涨得铁青。
他心里害怕,痛苦,焦虑,胆怯,但又升起一股让他精神振奋的勇气,
尽管手抖得像安了震动器,脚步沉得像灌了潜水,因为太害怕妈妈被掐死,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妈妈要是死了的话…我也没办法活下去的。
看到妈妈的尸体,我一定会伤心到想杀人的,
既然…既然如此。
杨池抓住餐桌上的水果刀,眼神阴翳,一步一步靠近,
怒火充斥着全身,仿佛那时候自己的意识被恐怖的东西占领了。
那东西嘲笑他懦弱,无能,连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他承受不了讥讽的笑声,更怕妈妈受苦。
于是,杨池举着刀子,照着那个男人的腰猛的戳了下去。
男人的身体开始发软,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一朵朵血花映在杨池的眼中,
他双手发麻,四肢沉重,大脑无法运转,吸了一大口浊气。
紧张,慌乱,难过的倒在地上,手边是沾血的刀子。
妈妈得救了,刺激的剧烈咳嗽后,拼了命要护住杨池。
救护车和警车一并来了,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发黄的天花板,杨池眼神暗淡,头重脚轻…
还好,妈妈和他都得救了,而被他亲手插入刀子的人渣爸爸抢救活了,留院察看。
尽管妈妈像警察解释说,刀子不是小杨池捅的,是她,是她遭受迫害下的反击,请不要把杨池抓起来,警察调查现场很轻易得出杨池为了救妈妈捅刀子的结论。
因为是正当防卫加上未成年,杨池进少管所接受一个礼拜的教育。
一个礼拜后,重获自由,妈妈顺利和人渣爸爸离婚了,杨池判给妈妈抚养,从此以后就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
可,妈妈一个女人,又是普通工薪阶层,独自抚养儿子很辛苦很难。
她家族那边重男轻女意识重,瞧不起一个因家暴离婚的女人,那帮亲戚朋友似乎认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男人照应着,就没什么价值,回了一趟家族,七公八婆们冷言冷语刺激人心。
求助外公外婆,也仅仅得到一点点的钱。
外婆更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妈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带着儿子回来,就听我们的改嫁,不然别回来!”
妈妈性子倔,别人越激她,她越不服气,也担心如果改嫁后,杨池受到欺负怎么办。
干脆和这帮薄情寡义的人断绝了来往,带着杨池去了另一座城市生活。
杨池意识到自己是累赘,害得妈妈吃苦受累,不然以妈妈的容貌,完全可以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的。
偏要带着他,打工租房子供养他上学。
那段日子极其艰苦,换了新初中后,学习成绩跟不上,各种心理压力接踵而至压的杨池喘不过气。
“那个外地仔怎么不说话啊,哑巴了?”
“成绩又差,人又闷,活该没人和他做朋友!”
“哈哈哈,瞧他穿的穷酸样,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穿带补丁的衣服,家里可能穷的要死,连补习资料都买不起!”
“哑巴,你倒是说一句话啊,你倒是说啊!”
绕在杨池周围是让他心酸的恶言恶语。
进了新班级,碰到的同学很不好相处,势力又自私还爱欺负人。
杨池因为长得清秀,人老实木讷加之外地来了,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有个女生仗着和杨池同桌,肆意**他的脸蛋,还将手往他身下摸,小小年纪已经知道怎么猥亵别人了。
杨池过得很痛苦,上课老师挤着听不懂的方言,又被安排到后座,有时连黑板都看不清,还要承受校园暴力。
有次课本被人玩闹撕掉了,他气急了和撕他课本的人打了起来,结果老师来了,说是杨池的错。
就算课本被撕了,你也不能主动打人,错的是你!而不是撕你课本的人!
哦…原来如此…
杨池低垂着头,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吐,回到家里,妈妈因为劳累过度生病了。
头很烫很烫,发烧了…
眼泪啪嗒啪嗒流着,摸着妈妈苍白的脸,心一下跌入谷底。
就好像站在深渊边缘,被风一吹就会掉到粘稠的冰水里。
“妈妈,你不要有事啊,我以后好好学习,绝不会淘气了,求你快快好起来。”
妈妈摸了摸杨池的头说。
“妈妈不会有事的…等下还要…起来给你做晚饭呢…”
实际上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要故作坚强安慰杨池。
“妈妈,你坚持一会,我出去买药,出去买…买药…”
出去…
身上没钱能去哪儿,不管了,先将医生请回家替妈妈看病。
诊所离出租屋还有几公里远,他必须要努力的跑。
又瘦又干的身子在大马路上奋力跑着。
真不巧,人倒霉的时候老天爷都会降下负面buff,什么厄运加持…
噼啪噼啪豆大的雨珠落在身上,单薄的旧衣服很快湿透了,头发湿的能拧出水,脚步愈发沉重,距离目的地还有很多路。
天空电闪雷鸣,阴云密布,雨珠尽情洗涤着大地上的污秽。
气氛压抑到喘息都困难。
杨池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黑暗无边的世界。
一个不管哪只脚迈出去都会踩到尖刺和泥泞。
哭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内心软弱,又没实力照顾妈妈。
可…可他已经很努力的去做了。
为什么啊…
杨池蹲在屋檐下,眼睛里湿湿的,看东西异常模糊,明明听到雷声怕的要死,还要卷起裤腿爬起来。
他想到拿刀子捅进亲生父亲腰的刹那,遍地血花吓得眼窝子发黑。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朝他笼罩。
感觉快要窒息了…
身上冷的像抱了块冰…
原来,他的世界会这么孤独,冰凉又痛苦啊。
眼帘上方好像撑起了一把伞。
确实,雨水七零八落朝着伞的边缘流去。
印象中,那把伞的颜色是水蓝。
伞的主人有一双修长精致的手,即使天空阴沉沉的也能看出手很白。
有个陌生人朝他撑伞了。
黑暗无光的世界里,照进了一缕微弱的光,它是那么轻盈又温暖。
他看到伞的主人,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他发誓,那绝对是他看过最漂亮的脸了。
杨池止住了落泪,单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哭。
身穿洁白衬衫的女生弯下腰,绝美的脸蛋露出一抹让人沉醉的笑容。
“我看你在哭诶,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呐,现在遇到我就不许哭了哦,要是没伞的话,姐姐送你回家。”
她拉住杨池冰凉消瘦的手,她的手心暖的就像软绵绵的毯子。
她叫宋依然,一个晚风一样温柔的女生,轻飘飘的吹进了杨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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