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最后一天，我出院了。
我说过，那个家伙的比江离弱爆了。如果是江离打我那么久，估计我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回到爱丽丝，说好的庆功宴也上来了。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我实际上希望白千千的三个人格都在。
这是真的。
或许我也希望她们看到我的所作所为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几天，都是白千千。
这不符合平时的规律。她们应该是每十天换一次，这是她们讨论的结果。
莫名地还有点想那个暴力狂和魔女了。
不过在场的就只有白千千一个人。挺好。
夏逆姐还在数落保罗。顺带一提，保罗前天刚刚出院。
好死不死，这家伙在撩小护士的时候，桌子上的剪子不小心被他碰到了，然后就这么扎在脚上了。
“我说，你就不能不去撩人家小护士啊？你想想你多少次作死都是因为撩妹。”
“她就在哪！那么漂亮！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不去啊！……想想好像不可能。”
“就是嘛。”
所以……保罗撩妹的理由……这么简单粗暴？！
我突然觉得我输了整个三观……
吃饱喝足，大叔刷了碗，我们几个躺在沙发上，突然发现没什么事能做了。
“陈亦明天放假吧？”
大叔问了我一句，我点了点头。刚刚出院，就碰上劳动节，我这个假期不错。
“明天中午的火车。”
“那你的伤……”
白千千看着我身上还没有痊愈的伤。虽然已经可能正常活动了，但是能感觉疼，也能看出来伤。
“没事，我就说骑自行车摔倒了。”
“可是你伤到了头，胳膊，腿，背，胸口，肚子……”
“……摔倒了，然后被卡车碾过去了。”
说真的，这个能解释全部。
因为考虑到今天晚上庆功宴，所以我的牙明天上午还得去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有点无聊啊……”
保罗像是死了一样躺在沙发上。
在医院里的几天，照顾他的一直是他的一个前女友。据说报复得不错。
而其他人，这段时间也都无聊。接受来自朋友的问候，处理谣言的后续，以及瘫着，这几个家伙也都无聊得要死。
“陈亦不是经常写点东西吗？正好现在都无聊，拿出来看看。”
夏逆姐突然提起来这个，几个人都齐刷刷地看我。
“第一次，你们主动问我要，完了我还没写。”
“你不是在医院待那么久吗？又没别的事，干嘛不写？”
“我闲着没事和我写小说，没有任何必然联系啊！”
“……讲理。”
夏逆姐居然认同了我说的话，没有无理取闹。
然后，她一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这样吧，大家一起来编故事。”
故事接龙。
常理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能让人提起兴趣的事，但是在这个没有新的综艺，没有新的烂片，存的一堆破事也都打算明天三天假再做的时候，故事接龙可以有。
几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那就我先说吧……”
在保罗打算开口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不要先讨论一下题材，限制，还有字数要求的事吗？”
除了赵小雨，几个人都齐刷刷看我，眼神里都在说“你这个人能再无聊一点吗”之类的话。
“你这个人能再无聊一点吗？”
赵小雨头也没抬地说了出来。
保罗开始了他说的故事。
“嗯……”
他“嗯”了一分钟。
「要不然就用别的故事的开头吧？后面再改成我们的。」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这个人还要点脸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放牛的牛郎，每天都牵着自己的牛去河边。有一天，他看到河里……算了，小溪个小雨都在。我换一个。”
所以你本来是想的什么样的故事啊……
很快，他又重新想了一个。
“从前有个叫武松的人，他……我就不该登那个网站的。还是大叔来吧。”
所以他后续到底打算说什么啊……倒是说出来啊。
“好吧，那就我来。”
因为我坐在他们俩中间，所以听到了大叔后面的一句话。
“发给我。”
我要不要也要一份嘞……
大叔起的头倒是很普通的那种。
“从前，昆仑山上关了一个魔头。这个魔头在一千年前作乱，最后由五大门派掌门联手才封印住他。不过这个魔头的力量很强大，封印也只能封住他一千年。魔教在这一千年里蛰伏，直到一年前开始又出来作乱。好，背景差不多了，你们来吧。”
大叔说的是这种我倒是没想到，我本来以为会说下乡插队之类的……然后在村里碰见什么人……
夏逆姐往下继续接了。
“在这样的世界里，总会有一个天选之人。昆仑山上开始选一个人出来。这个人要是处男，要没谈过恋爱，要没什么朋友，还要特别悲催，写小说从来挣不到钱，脑子里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的女人要么跟别的男人跑了，要么跟别的女人跑了，要么只是单纯地跑了……”
“停！”
我实在忍不住了，喊停了。
“怎么了？”
“你明明就是在说我！”
夏逆姐试图否认，但是终究说不出来。她拉了拉大叔的胳膊，大叔很熟练地对我说。
“没有，她不是在说你。说的是另一个人。”
“那明明就是我！”
“所以，你喜欢的女人，的确和别的女人跑过？”
赵小雨冷不丁地这么说，我摇了摇头。
实际上我只是知道她们跟什么人跑了……
“那就不是你。夏逆姐继续说吧。”
赵小雨成功阻止了我，夏逆姐继续说着。
“于是陈y……陈胜被选出来了。”
就差把字说全了。“y”的音都发出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千千继续吧。我说不下去了。”
“我不会说故事的……我就打算听的……”
“没事，试试。”
我也劝着白千千。说起来，白千千是理科生来着，据说作文就没有及格过。
所以这让我更好奇了……
“好吧……不许笑我啊……”
白千千用手捋着头发，想了一下，然后开始说。
“陈亦……陈胜来到了关着魔头的地方，魔头在里面大笑着。
‘哈哈，关了我一千年，总算可以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关了一千年的？’
‘什么意思？’
‘你在里面，又看不到外面，这里都没什么光，你怎么知道多久的？’
‘我数的。每过一天，我在墙上画一道，今天正好一千年。’
‘是吗？我数数！’
‘你数。你数。’
数了一年。
‘不对啊，我怎么数着多了两个月……你再数数看，我们不能多关你俩月。’
‘那我数数。’
又数了一年。
‘诶，我怎么数着少了半年的……’
‘这怎么越数越乱……’
‘分头数！’
过了半年之后。
‘咱们俩是不是数重复了……你刚刚数的那个我记得我数过。’
‘等会啊，眼睛都看花了……你下面好多魔教的人，叫他们一起过来数！’
‘聪明！你帮我去叫一下，数对之前我不能出去。’
……我说了不许笑！”
但是实在忍不住啊……
我算是知道白千千作文是怎么不及格的了。
看到白千千不太高兴，我们都尽力控制住了笑。
“小雨，小雨继续。”
能完整说出来这句话，夏逆姐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小雨合上了书。
“魔头最后还是没有下去，他饿了，一千年没吃东西了。陈亦说自己也饿了，一小时没吃东西了。魔头说自己以前吃过一种东西，好像叫折耳根什么的，吃起来有一种生鱼的腥味，难以下咽，但是如果现在有，他肯定也会觉得像美味佳肴一样。
“陈亦说那种东西也叫鱼腥草，自己吃过一次，不喜欢，但是对身体倒是有好处。陈亦喜欢吃辣，曾经在贵州待了很久。魔头说四川的辣应该更好一点，陈亦摇了摇头。四川的辣不是最强的，川菜的特点的麻辣，不放花椒没有那种味道，比如……”
我在赵小雨讲到鱼腥草的时候就伸头看了一下她正在看的书，汪曾祺的《五味》。
破案了。
赵小雨终究也是被打断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溪姐身上了。
因为我拒绝参与讲述这样一个角色的故事。而且赵小雨明明就懒得改称呼了！她说的就是陈亦！
夏逆姐是求小溪姐最卖力的一个。
“小溪啊，魔头得打败了，就靠你了啊！”
小溪姐的压力好像还挺大的。
不过由于小溪姐不太好说话，打字还是挺耗时间的。
我突然理解了那些等着作者写故事的读者内心的焦灼……
「陈胜问魔头，你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吗？
魔头说，没有啊，我当年只不过是除掉了一些坏人。他们说着自己的名门正派，却不允许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陈胜问，你爱的人是谁？
魔头说，是一千年前，最负盛名的蜀山派大弟子。只是世人并不能接受我们两个人的爱情，不止因为我们都是男的，还因为我是魔教的，而他是未来的蜀山掌门。
陈胜问，那他现在……
魔头说，他已经死了。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
陈胜说，那，我可以吗？
魔头说，你？你只是不想让我涂炭生灵罢了。」
“停一下！”
还好小溪姐是一句话一句话发出来的，不至于连着结局一起说出来。
从中间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溪姐很起劲的样子，听到我喊停，有点失望。
我挠了挠头。
“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
除了赵小雨，几个人都齐刷刷看我，眼神里都在说“你这个人能再无聊一点吗”之类的话。
“你这个人能再无聊一点吗？”
赵小雨头也没抬地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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