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脱离神殿并非完全无法使用圣力？而是需要承受圣力灼烧的痛苦？”茜珊双手捧着热茶，吹了几下热气，然后小口小口抿起来，“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唉……”
“因为隐瞒这样的事实无论对神殿还是对背叛者来说都是有利的。神殿能够以此威慑试图背叛的人，而真正的背叛者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隐藏实力。”威廉解释道，“这个世界上各种组织都有不为其他人所知的秘辛，神殿也不例外。”
“不论怎么说，谢谢了。” “如果没有威廉先生，我现在恐怕真的已经死掉啦。”
“这没什么，今晚如果真就那么逃掉，那么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比起这件事，你的真实身份反而更让我们惊讶。”
“哦。”
放下茶杯，茜珊用两只手梳理着一侧的长发，事到如今也不指望能瞒住这两位了，人是被威廉背回来的，床是和珂托莉躺了半天的，再加上刚才那番闹腾，除非填上落下一个雷把所有人劈失忆才能圆回来。
“那……他们发现了吗？”
茜珊偷偷瞥了一眼舱门。
“放心吧，回来前我用兜帽盖住了你的头，登船后又是直接进的船舱，其他人应该没发现。”
“那就好，否则后续处理是很麻烦的。”
茜珊松了口气，请求道：“公国目前只有师傅和极少的人知道我的情况，还请两位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明白，毕竟魔女不论在教廷的宣称还是平民的传说中都是可怕的东西。”威廉点头。
“魔女！？”
茜珊声音高了两度，老哥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其他时候可都是纯爷们儿。
“你的发色和我一样属于魔女特有的异质发色。当然异质发色也不排除在普通人中自然出现的可能，真正让我们确定的是那个——”珂托莉在一边解释，说罢，她看向安静地斜靠着舱壁的大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女的力量能让圣剑苏醒了。”
“哦……”
茜珊小声答应，但仔细一想这更不对了。你说我二阶段像魔女都人家认了，毕竟能打适性还高，但人家之前可一直是一阶段啊喂，那把剑自己动了和我有一毛线关系？
“还有，身为魔女用尽魔力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很可能导致人格崩坏乃至邪魔附身。尤其是在第一次接触圣剑的时候，往往会无法把控力量。如果我事先知道，是不会让你过去的。”珂托莉的表情有些严肃，“等威廉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因为力竭晕倒了，还好没有大碍。”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倒在那边其实是因为伤的太重……茜珊心里嘀咕，奈何现在身上一点伤口没有也没法解释。
但邪魔附身这玩意她是知道的，从大一统的灵场理论出发，灵能者如果在虚弱情况下不小心惹到多维游荡生物或者与虚境里一些奇怪的存在签订契约，就可能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轻则精神分裂出现幻觉，重则成为行尸走肉甚至被新的意识取代。就是不知道在魔女体系的理论里是怎么解释的？
“邪魔附身？”
茜珊露出一幅好学生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这可是就连师傅都无法抵挡的“好奇心之眼”。果然，在这样的眼神面前，珂托莉很快败下阵来。
“你知道吗？我们魔女一系其实源自神明与人类的契约。”
啊这，一开始就从这么远讲起真好吗？
珂托莉靠着舱壁，轻声讲述来自遥远过去的传说。茜珊安静地抱着膝盖，在脑子里复习师傅的教导。
——那个时候中古科学尚未启蒙，无数真理和规律被神秘覆盖，虚境中的意识得以与人类共存，行走于大地之上，但祂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的物种。
“因此神明需要适应大地的肉体，也就是容器。”
——原本虚境意识寄托的对象不会受到适应性限制。但随着人类开启灵智，开始从现象背后挖掘规律，覆盖在世界上的未知开始崩解。从那时起只有适性高的人才能承载虚境中的意识，而他们就是人类觊觎虚灵能献给祂们的祭品。
“我们的祖先在一次偶然的祭祀过程中被神明附身，带领族人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此后那个部落由于得到神明的庇佑，人口逐渐增加，繁盛期起来。”
——人类为了长期地，更有效地从虚境生物那里获取知识和能量，不断筛选适性高的人群，迫使他们产生后代，选择其中一部分用于献祭，另一部分则继续繁衍下去。经过漫长岁月，最终诞生了最适合降灵的亚种。
“就这样第一位魔女诞生了，这就是我们魔女一系的起源。”
——人类以为是自己从虚境生物手中盗取了灵能，就像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一样。却不知道虚境的每一份赠予背后都暗藏代价，这份代价甚至不以虚境生物意志为转移。于是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古国兴起而又毁灭，只留下重重叠叠的遗迹，有如葬坑。但人类对灵能的觊觎不会停止，只会把罪责推卸到个体身上。
“这便是有关我们最早的传说，也是流传最广的传说——原初的灾厄魔女潘多拉。”
——但人类中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头顶苍天，脚踩大地，不需要也不接受头顶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于是科学的萌芽在他们的庇护下艰难而缓慢地生长，一点一点地把笼罩在真理上地灰尘拭去。直到有一天，虚境生物们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化到不再适合自己。
“从那一天起，神明开始抛弃这个世界，降神开始减少，失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出现因为泯灭摧毁一整座城镇的事情。”
——虚境生物开始放弃亲临这个世界，转而选择与人类订立契约，这也是现今大部分灵能者的能力来源。
“直到两百年前，四十一颗魔星同时降临北陆，致使天地断绝，从此之后再无神明降世啦。”
——但魔女这一系亚种在悠久时光里积淀下来的的特点却不会在短短几百年间消失，因此魔女也成了多维游荡者和仍然对现世怀有执念的虚境生物最喜欢的目标。
“通常情况下，我们的魔力足以抵抗邪魔。但如果在力量耗尽的情况下，遭遇它们的话就危险了。”
——正如《灵能导论》所说的那样，从灵场调用能量需要观测者本人的注意和计算的。如果调用过多能量，则会引起精神力的衰弱，听见通常不能听见的声音，看见平日不能看见的事物，而观察是相互的，当你能观测到对方的时候，你也就落入对方的视野之中。
“这也是神殿开始对我们魔女秘密围猎原因之一，他们打算通过灭绝的方式阻止新的灾厄魔女产生。”
——这破事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考察队，有一天在失落帝国遗迹中发现了所谓的先知石碑，其实就是不知道哪位古代剧作家喝多了乱开脑洞刻下的玩意。说什么在轮回的终末，原初魔女终将归来，给万灵降下审判什么的。
“传说中潘多拉的发色就是——”
——啥？我哪知道那可怜的替罪羊什么颜色？我随便猜一个好了。
“银灰色。”
——银灰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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