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程超，你要申请参加辩论比赛？”
办公室里，盖平宇侧着身子，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抱着双臂，打量着面前双腿并拢，站得笔直的程超。
程超神色淡然，回答道：“对，盖老师。我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点自信的。”
盖平宇用食指轻轻敲着桌子，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
作为高二三班的班主任，盖平宇第一眼看到程超之时，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很好。
一个高中生竟然敢染发，而且还是极为显眼的黄色。
本来他以为班里进来了一个小混混，开始思考该怎么样，让程超服从自己的管教。盖平宇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或感化，或打压，或激将。
然而这些精妙绝伦的计划都没有实施的机会。
上课之时，盖平宇会时不时走到教室后门，从门上的窗户暗暗查看程超。
几天的观察下来，令盖平宇惊讶的是，从第二天程超把头发染回来之时，他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遵守班级纪律的好学生。
上课之时，认真听讲，从来不交头接耳。和同学之间的相处也算和睦，从来没有发生过冲突。
如此良好的表现让盖平宇放下心来，他便也不再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程超身上。
没想到今天，程超又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次年级之间的辩论赛，盖平宇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视。
他认为学生就应该认真学习，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活动干嘛？因此如果没有学生主动在他这里报名的话，他打算直接向年级主任表示弃权。
不过既然程超前来报名了，他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加上程超最近的表现虽然平淡，但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那好吧，你要是想要参加，这次我们班级的辩论比赛就交给你了，好好表现。”盖平宇站起身，鼓励般地拍了拍程超的肩膀。
“明白，一定不辜负老师的期待。”
程超点了点头，面对班主任的激励，脸上没有露出欣喜或是其他任何表情。
盖平宇虽然觉得程超的反应有些过于平谈，但也没有在意。
“辩论赛需要四个成员参加，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报名，你有其他人选了吗？”
“还没有呢。”
“那你先去把剩下的成员全部选好，再把名字报给我吧。”
盖平宇这句话，是把组织这次辩论比赛的权力，完全交给了程超。
“好。”这也正是程超想看到的。
“没事就回教室去吧。”盖平宇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
程超拿着一个本子，走到一位正在用手机看小说的男生面前。
“这位同学，你想要参加辩论赛吗？”
“我吗？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呢。”
“好的，看来你不想。”
“……”
……
“这位同学，有兴趣参加辩论比赛吗？”
“我朋友参加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名额不够了，看来你没有兴趣。”
“……”
……
“这位同学，辩论比赛了解一下。”
“我觉得我可以……”
“回答得这么犹豫，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参加，就不要勉强自己啦。”
“……”
……
程超绕着教室逐个问了一遍，大家要不是拒绝，就是兴致缺缺。
他也不想拉那些不是很熟悉的学生进入自己的小队。程超不辞辛劳地一个个询问，也只是走个流程，给那个特定的人看看罢了。
就在程超忙碌之际，钱腾带着一脸憨笑，来到了程超旁边，说道：“超哥，班里的同学大多数都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你咋第一时间，不问问我的意见？”
“我还需要问你的意见吗？你早就已经算是辩论小队的一员了。”程超把手上的草稿纸展示给钱腾看，上面赫然写着程超和他的名字。
钱腾眉头皱起，愤愤不平道：“我靠，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吗？”
程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最近已经开始慢慢脱离了临摹的阶段了，什么时候可以自己来画一本本子试试。”
“要什么选择的权利？超哥的方向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我唯超哥马首是瞻。”钱腾义正词严地说道，脸上的表情的转换比京剧变脸还精彩。
看到钱腾的表现，程超满意地点点头。
程超那涩涩的画风，以及对于女体曼妙之处的描绘，完全命中了钱腾的好球区。一听说程超打算自己画一本本子，当即决定跟随伟大的超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当然，钱腾如此讨好程超，也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那个，超哥。”钱腾试探性地叫了声程超。
正打算询问下一个目标的程超转过头来，问道：“干嘛？”
“你那个本子的剧情想好了没？”钱腾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程超摇摇头，说道：“没有，怎么了？”
“能不能让我在本子里当一回主角？”钱腾搓着手，带着商量的语气。
程超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咧起嘴角，笑着说道：“可以啊，正好我还缺少人物角色的原型。”
“哈哈，想到我能够变成二次元人物，出现在本子里就有点激动呢？”钱腾露出一个贱贱的笑容，脸上肥肉的褶皱都明显了许多。
他搂着程超的肩膀，接着问道：“对了，超哥。你本子的大致类型是什么？”
程超想了想，摸着下巴说道：“嗯，暂定是牛头人吧。”
“咝~刺激！”
钱腾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说道：“不过我这形象，要怎么吸引女主啊？难道是我拥有催眠术，或是时间暂停之类的特异功能吗？”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对于钱腾开玩笑般地自黑，程超意味深长地笑了。
“但是，谁告诉你是黄毛角色？你在本子里，是苦主。”
钱腾瞪大了眼，瞬间急了。
“超哥，你是我亲哥！不至于这样搞我吧？”
程超哈哈一笑：“哪里搞你了？给你分配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到头来，是要被绿的啊！我又没有那种兴趣，我可不想当绿毛龟。”
“你又没体验过？怎么就知道你没有那种兴趣呢？我这是在帮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你见识更加广阔无垠的世界。”
程超一开始只是开个玩笑，逗逗钱腾。可是说到后面，他却对于脑海中的这个想法有些动心了。
钱腾苦着一张脸说道：“超哥，我错了，我不浪了。咱能整点正常的纯爱吗？”
看到钱腾如此抗拒，程超也将自己心中的那股冲动按捺了下去。
毕竟，适度地开开玩笑可以，要是太过分了，难免会伤害到彼此的兄弟情谊。
他刚想开口，表示刚才的话只是逗逗他而已，忽然肩膀被一只柔荑拍了一下。
“你们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宛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程超背后传来。
程超侧身，向声音源头看去，原来是苏珂珂这个小妮子。
她那乌黑的长发，被粉色的可爱发带束成一条马尾，极为自然地飘垂在脑后。眼睛眯起，脸上是盈盈的笑意。双手负在身后，微倾着身子，给人一种清纯的邻家女孩形象。
钱腾刚才和程超两人聊得挺开心的，结果看到苏珂珂出现，顿时就慌了。
“没……没说啥啊，就是随便聊点什么。”
钱腾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一边冲着程超暗中疯狂使眼色。似乎是故意让别人不知道他在撒谎一般。
程超白了他一眼。
他们刚才聊的话题确实是不能让女孩子知道，否则两人真的会被当作变态处理，直接在班级里社会性死亡。
但是，先不说苏珂珂有没有听清楚两人的对话，就算是被她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程超也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让她把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抛到脑后。
他们谈话中带颜色的词汇虽然很多，但都是一些老司机才听得懂的专用术语。
什么牛头人，黄毛，苦主……
女生又怎么可能听得懂，这些词汇的真正意思呢？
……应该是不懂的吧。
程超拿起那张写了他和钱腾名字的草稿纸，给苏珂珂展示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打算参加辩论比赛，刚才就是在商量这件事。钱腾不想去，我在劝他。”
钱腾隐晦地看了程超一眼。
自己不是一开始就同意了吗？
这混蛋，骗起女孩子真是张口就来。
“辩论比赛吗？好像挺有意思的，程超你要去的话，那我也可以参加试试。”苏珂珂白皙的脸上浮起微微的红晕。
对于一个矜持的女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暗示了。
程超直接无视，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添上了苏珂珂的名字。
“我是队长，自然是要参加的。”
正好程超还在为最后一个名额而发愁，苏珂珂的出现，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苏珂珂上个学期是和程超一个班。与程超和钱腾几人较为熟知，他们不用浪费过多的时间去进行队伍内的磨合。
而且苏珂珂对程超有微妙的情感，比起班上的其他学生来说，苏珂珂更会服从程超的安排管理。
苏珂珂看到程超平淡的反应，则是不满地嘟起了嘴。
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为什么程超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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