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九月上旬,皇甫嵩一军已经兵入冀州境内,离广宗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因为董卓被贬,北面官军退守广宗,再次将广宗城包围起来,而在下曲阳的张宝本打算出兵协助自己姐姐剿灭这支官军,却被巨鹿太守郭典领军拦住。
张宝害怕丢了下曲阳,故没有强攻,郭典忧虑自己部队人少也没有进攻,两支军队就很诡异地扎营驻扎,一直僵持着。
张宝这几日一直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姐姐在北面官军群龙无首之际不出兵夹击,而是一直龟缩在广宗城,不肯出兵。
然而自己派出去的探马因为官军将广宗包围,根本进不去,无法和自己的姐姐联系上,根本不清楚广宗城内的具体情况。
而此时的广宗城内......
张角此时侧躺在床榻之上,枯瘦的身子因为咳嗽而不断地颤动,双手捂在嘴边,一丝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师父!”守在一旁的黄巾少女见状瞬间慌了神,连忙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擦在张角的嘴角,帮她擦去血迹。
“丫头,扶为师起来。”张角此时低声道,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昏迷过去。
“师父,让晟去找医生吧,您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啊。”少女伸手将张角扶起来,倚靠在墙壁,脸色悲痛地说道。
她的名字叫做张晟,无字,因喜好白马故被众人称为白骑,同时也是张角唯一的记名弟子。
不过她的性格十分古怪,自我认知似乎存在着一种误区,这也是为什么张角会收她为弟子。
为了挽救她整个人的存在。
“没有用的,我的身体情况我是知道的。”张角微微摇了摇头,此时的她脸上十分的憔悴,哪里还有当年大贤良师的风范?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孩子罢了。
“可是师父,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张晟微微开口,欲言又止,通红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为师还轮不到你这丫头来担心呢。”张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去把你梁师叔叫过来。”
“好的师父。”张晟擦了擦泪水,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该死,自己的身体真的是不行了。
张角缓缓拿出当年仙人赐予她的太平要术,不甘心地翻阅着,企图找到延续寿命的办法,但终究没有找到一个办法。
“你得此书,切记要多行善事,救治天下百姓,莫要作恶,否则必遭天谴。”
脑海中回荡着那名仙人所说的话,张角不敢相信地扪心自问。
难道,我现在是在作恶吗?
不是这个该死的汉朝在作恶吗?为什么会是我!我是在拯救天下所有的百姓啊!
他们逼死了多少人,他们是真正的屠夫!为什么他们不会遭受到天谴!
因为心中的愤恨,她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原来,自己现在这般残破的身体,就是天谴吗?
张角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要拯救天下百姓吗?
“姐!”张梁的一声大喊,打断了张角的思绪。
“要不我们去看医生吧,好不好,姐。”张梁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姐姐,心里一阵泛酸,眼泪夺眶而出,连忙过去扶住张角。
自从和官军交战接连失利,自家姐姐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身体虚弱到现在只能躺在床榻上,这也是为什么张梁没有率领广宗的黄巾军杀出去夹击官军。
“梁弟,姐姐的身体姐姐自然清楚是什么情况。”张角苍白的脸上苦苦一笑,伸出枯瘦的手,轻轻地抚摸在张梁的头上,“我倒是没有注意,我的弟弟,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咱们兄妹三人中最健壮的。”张梁哽咽地说道。
“长这么大人还哭什么,也不嫌被别人看见,堂堂人公将军,在这里哭鼻子,丢不丢人?”张角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张梁的额头上。
“不丢人!只要在姐姐身边,我永远不觉得丢人!”
看着自家弟弟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张角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呀......”
话音刚落,她猛然再次咳嗽起来,胸口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弓起了身子,缩成小小的可怜的一点。
鲜血飞溅,洒在了身上的被单。
“姐!医生!快去叫医生!”张梁看着自己的姐姐咳出鲜血,神色大骇,连忙朝着张晟喊道。
“不......不用......”张角伸出手抓住了张梁的胳膊,低声说道,“梁弟......不需要......让我最后再做些事情吧......”
最......最后?
张梁和张晟两人呆滞住了,看向张角。
此时的张角抬起了头,脸色不再苍白,反而红润了许多,神色不再憔悴,一如当年大贤良师张角的意气风发。
回光返照......
“不......不......这不是真的,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张梁六神无主地跪倒在地,伸手抓住自己姐姐的手,苦苦哀求着,“姐......快告诉我你是在耍我......你和以往一样是在耍我......”
“好了,你姐姐我心里清楚,我的大限将至,可能就在这几天内吧。”张角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找医生的话,我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让我再做一些事情吧。”
说罢,将手中的太平要术翻开,双眼闭合,口中念念有词。
张角此时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身体一夜之间突然透支,只能说明这本太平要术,有问题。
那么,自己便强行开启天眼,去看一看,这天象,究竟如何。
或许,看了天象,自己离真相会越来越近。
强行开启天眼,会消耗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大限将至,消耗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片刻,她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屋顶。
此时映入她眼帘中的并不是屋顶,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这便是她开启的天眼,可以透过一切事物,去观察星空上所呈现的天象。
天眼所看的事物不会被虚假所蒙蔽,只会是真相。
张角看着星空上的天象,神色一怔,随后悲凉地大笑起来。
而就在她开启天眼的瞬间,海边的一处山洞内,白袍男子气息微弱,双手护在自己身边,仿佛是正在给自己疗伤。
“广宗城,天眼?”
白袍男子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眼眸中划过一抹残忍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
“一个个,都想违抗这天道吗?”
话音刚落,左手抓起身边的拂尘,猛然朝天上一挥,幽冷的声音在山洞内缓缓回荡。
“记住,夺取你天眼的人,是左慈左元放!”
此时的张角全神贯注地看着天象的时候,耳边倏然响起这道声音。
随后,她的双眼传来一阵刺痛,惨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姐......姐?”张梁惊恐地大叫。
“该死......”
张角捂着自己的双眼,剧烈的疼痛感告诉了她一个残忍的事实。
自己的眼睛,已经被废掉了。
“啊......哈哈哈......被我发现了,害怕了吗......”张角缓缓将手放下,紧闭着的双眼不断向外流出鲜血,此时的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是哈哈大笑。
只不过,笑声中充斥着悲凉的神色。
“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啊!哈哈哈哈,我们都是被玩弄在掌心的啊!”
看着自家姐姐状若癫狂的样子,张梁心中一片骇然。
自己的姐姐,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良久,张角才停下了笑声。
什么拯救百姓,什么黄巾起义,什么太平道!
都是棋子罢了!
张角心中徒然浮现一抹悲凉,自己的所做一切,都是被规划好的路线轨迹。
元义......
低垂着头,口中喃喃自语着。
既然你天道如此无耻,那就不要怪我违抗了。
“丫头,拿好太平要术。”张角将手中的太平要术递了出去,“剩下两卷,都在案几上,都归你了。”
“师......师父......”张晟怔怔地说道,“是......晟无用了吗?师父......要抛弃晟了吗?”
“不,晟儿当然有用。”张角微微一笑,哪怕她现在看不到张晟,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此时脸上充斥着的惶恐神色。
自家丫头太害怕被人抛弃了,所以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只求自己对身边的人有用就好。
张角本意收她做弟子就是为了改变她的性格,来拯救她,只不过目前,没有时间了。
“晟儿,去洛阳,找到一个能让太平要术认主的人,找到以后,你便跟随他左右,明白了吗?”
“这是任务对吗.......不是抛弃晟?”
“是的,这是任务。”
“晟遵命!”
呵,逆天之人,晟儿就拜托给你了,用我的太平要术,去推翻这个天道吧。
“梁弟,从即刻起,你便是大贤良师。”
“姐......”
“广宗城的兄弟姐妹们,拜托你了......告诉他们,我张角,对不起他们......”
将张梁和张晟分别嘱托完后,张角缓缓躺在了床榻上,微微一笑。
“可惜了,宝弟不在这里呢......我还想......嘱托嘱托他呢......”
话音渐落,张角的气息戛然停止,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大贤良师张角,永远的安眠了。
“姐!”
张梁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一座古山内,一名白胡子老者看着广宗城的方向,捋着胡须,苦苦一笑。
“老夫当年如果直接提醒张角这孩子,不知可否救得她的性命?天道,当真不可违也?”
......
马元义躺在草地上叼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看着明朗的晴空。
“你这家伙,在这里偷懒呢?”
一道黑影让他笼罩了,马元义微微抬头,看见少女正朝着他坏笑。
"啊,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不会是殉情吧?"马元义坐起身,苦闷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张角眨眨眼,美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俏皮一笑开口道:“美得你,谁稀得跟你殉情,倒是你,一直徘徊在这里,为了等我啊?”
“切,我只是觉得这里风景不错,想多休息会罢了,等你做什么?”
“嘴硬死你算了,看我掐你!”
“诶诶诶,角妹,疼疼疼!”
两人打闹片刻,齐齐地躺在了草坪上,看着天空。
“嗯,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少年开口感叹道。
“切,看把你怀念的,没事,现在我们能一直看咯。”少女瞥了瞥嘴说道。
少年坐了起来,朝着少女伸出手:“走吧。”
“嗯?不在这里待着了吗?”
“还不是为了等你嘛,既然等到了,那就该走咯。”
“那我们去哪里呢?”
“谁知道呢?”
“我看你这家伙就是随便说说吧!”
“诶诶诶,别打我!”
少年和少女一前一后奔跑在草地上,随着欢笑的声音远去,两人的背影也渐渐消失。
光和七年九月,太平道教主,大贤良师,黄巾军总首领,张宝和张梁的姐姐张角,于广宗城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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