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殿会议厅。
墨白坐在会议厅中央的方形木栏里,向着陪审团的成员门点头致意。其实她本应该是站着的,但是学院考虑到她刚刚出院,破例让她坐着参加听证会。
陪审团有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组成,一色黑衣,正陆续在会议人正前方就坐。他们老的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神色凝重,举止各异,有些人抽着烟斗,有些人大口嚼着切成段的西芹,而有人双目炯炯有神地吹着泡泡糖。
“看起来好似一群白痴。”芬格尔站在副校长背后,压低了声音,“半分比不上老大你和校长的风流倜傥!”
这几天芬格尔一直在帮这校长工作,校长许诺他只要他能完成任务就让他在这个学期毕业,所以他格外卖力的工作,也不留余地的拍着副校长的马屁。
“但这些人就是学院的根基,执行部、信息部、装备部都倚靠他们的研究成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叹气,“校董会真狠,把一帮搞研究的老家伙挖出来裁定校务,糊弄他们真是太容易了。”
“他们能糊弄我们也能糊弄啊。”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古德里安怎么能当你的指导教授呢?你就该跟着我研究厚颜无耻的极致之学嘛!”副校长啧啧赞叹。
他们的对面是调查组全体,安德鲁领衔,帕西坐在他的下首。安德鲁盯着对面的敌人,双目炯炯,他发誓要报被愚弄之仇,微胖白皙的脸微微抽动。
被遴选出来的学生代表们正在入席。狮心会拿下了一半的席位,他们全体换穿深红色校服,佩戴白色饰巾,整齐得好似一支军队。另一半席位被学生会拿下,学生会从来不跟狮心会一致,选择了黑色校服,恺撒最得意的蕾丝白裙少女团以黑色蕾丝长裙出场。双方分别占据了会场的左侧和右侧。
楚子航和凯撒分别坐在两侧的最前方,凯撒身边坐着诺诺,但她穿的确实一身红裙,在学生会这些穿着黑色校服的人之间显得格外显眼。而楚子航身边做的是苏茜,也许是因为诺诺的软膜硬泡,她穿的是一身与学生会相同配色的黑色的校服。
在狮心会和学生会都落座之后,坐在全场中间的是新生们,为首的夏弥和唐焮带领这新生联谊会的成员,他们两个都是优秀的A级血统,新生中的佼佼者。
最后的重磅任务是路明非,如果墨白被校董会退学,那他将是学院里唯一的S级。他缩着头,看了看场下的分成三派的学生们,最后还是选择坐到了夏弥的旁边。虽然是学生会的成员,但凯撒和诺诺刚刚宣布订婚,路明非不想坐在学生会那边。而狮心会那边气氛因为楚子航变得分成的严肃,他也不想去,最后他还是选择坐到了夏弥的旁边。
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全场肃静。
“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所罗门王庄严地说,“校董会调查组和学院的管理团队在S级学生墨白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我们不得不举行这场听证会给大家一个公开讨论的机会。在事前提供的资料中,调查组严厉谴责校方的失职,而校方指这种谴责是……”他低头朗读文件,“青蛙坐在井里仰望天空般的胡扯!这是我原文转述了副校长的话,很遗憾这个句子我没有理解得很清楚。”
“坐井观天。”副校长纠正,“这是一个中文成语。意思是说青蛙或者癞蛤蟆之类的东西坐在井底观察天空,说,啊,天就只有那么点儿大啊,还不如我这井大呢?引申为某些人眼界太小太过自负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大放厥词。”
“真是形象的修辞方式。”所罗门王评价。他钟爱修辞学。
安德鲁的愤怒简直能够轰飞英灵殿的屋顶,听众席上则传来了嗤笑声。
“那么现在,请双方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是最后的判断权在我们这里。”所罗门王再次落槌。
这就好比敲了开场钟,安德鲁蹭地站起:“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充分的证据支持!在过去的十年里,自由风气遍布校园。各委员会都无法有效地监管和引导学生,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更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为一个暴力部门了!”他猛地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对我们的过去不够了解,执行部一直都是暴力部门!”听众席上的执行部负责人以嘶哑冷漠的声调反击。
执行部精英们掌声如雷。施耐德说的是事实,执行部并不以暴力部门为羞耻,他们只是遗憾自己不够装备部暴力而已。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最重要的是资料公布,而不是争吵!”
“很好!”安德鲁高声说,“校董会要公布的第一份资料,是墨白在执行部的档案!”一份文件被用力摔在桌上。
“墨白,学院的S级学生,他的血统非常优秀,但...”安德鲁顿了顿,提高了音量,“从她入学以来的表现来看,她的血统也非常的危险。她的言灵镜瞳让她能够使用她锁能理解的所有言灵,例如她曾经展现出来的时间零,君炎,和无尘之地等等,尤其是君炎,这是一个非常高危的言灵,我们不知道她是否能够使用更高位的言灵,但是能够使用如此之多的言灵,一旦她的血统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理不在声高嘛,”副校长大人很淡定,“墨白在学院里的表现非常优秀,帮助学院完成了多次屠龙任务,品学兼优,成绩优秀,今年还荣获了校长奖学金。而且墨白来到学校前后的生活学院都有关注,她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是么?谈谈最近的润德大厦事件!君焰,高危言灵,在人流量那么多的大厦里释放。而这一切根本没有在任务报告里提及,你们在掩盖什么?”安德鲁大声质问。
“报告上有提到嘛,”副校长打了个响指,“念!”
芬格尔摊开文件:“备注,执行过程中引发了小规模骚乱,造成了大厦起火,火焰旋即被消防局扑灭,未有蔓延。墨白记过一次,扣罚一个月奖学金。”
“看看,很严格嘛!我们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嘛!说得清清楚楚!”副校长义正词严。
“那在六旗游乐园持续使用高危言灵的事呢?”安德鲁强忍着把拳头砸向桌面的冲动。
“那次是情况特殊,我们也没办法,而且当时校长也在场,她的行动是经过校长特许的。”副校长满脸无奈的说。
“还有关于墨白来到学院前的猎人身份你们又要怎么解释。”安德鲁忍无可忍,这个副校长到现在依然在戏弄他。
“我想我们已经和你们解释过这件事了,墨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和学院取得过联系,希望能够进入学院就读,但是因为当时当时他的年龄尚未到达学院的入学要求,所以学院暂时安排她为学院的编外人员,负责监视猎人网站,而为了更好的伪装,接几个任务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副校长摊开双手微微一笑。
芬格尔逮到机会,到头鼓起掌来,紧接着,在做的其他学生也跟着鼓掌,陪审团成员们互相递着眼神,老科学家们和老神学家们很多年都一直在研究学术问题,对学院的发展并没有多少关注,对副校长的说辞,老家伙们显然都觉得有道理。
“肃静!先生们女士们,这次听证会的核心在于校方是否在血统评定上出现重大错误,把危险的血统引入了校园。”所罗门王威严地说,“这是我们最大的禁忌之一,在古老的时代,我们就根据《亚伯拉罕血统契》建立了钢铁般的章程,以清除我们中不洁的血统。这些章程直到今天也还有效,在你们入学当日,你们已经签字服从了这一章程,因此我们所有人都受到它的约束……”
原来入学时候签的霸王条款是这个东西。
“诸位都有人类和龙类两面,血管里同时流动着白与黑、善与恶、爱与恨、和平与杀戮等诸多矛盾。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而不能有杀戮的欲望。请谨记我们站在人类一方,只有内心中人类的善战胜龙类的恶,才是我们的同伴。任何人如果不能克制那恶,让自己的灵魂被对力量的渴望吞噬,那么就变成我们的敌人。”所罗门王合上沉重的法典——《亚伯拉罕血统契》,“此刻我们之间的契约终结,我们的刀剑将指向那堕入深渊的人。”
所有人都手按左胸,表示了对这一崇高法典的尊崇。
“尊敬的调查组,从刚才的辩论来看,你们给的证据显然不是很充分,质疑我们中一份子的血统是件大事,我们需要你们举出更有力的例子。”所罗门王转向安德鲁。
“那么我就给拿出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来。”安德鲁站了起来,昂首阔步回到调查组的桌边,“接下来我将向陪审团提交一份绝不容抹杀的证据!”他环视全场,“墨白的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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