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只！”一声喊声出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路明非。
“大只？”施奈德教授皱眉，“什么大只？”
路明非猛地站起，“大只在中国俚语中是安静的意思...我是说，好安静啊！”
施奈德教授微微点头，路明非说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话，确实，太安静了，漆黑的屏幕，沉默的扩音器，就像...死了一样。他有种隐约的、不祥的预感，却不能对任何人说，似乎这话只要出口，就会变成真的。
“是很大只啊！曼斯...你到底怎么样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屏幕忽然亮了，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全体霍然起立。
“昂热校长。”施奈德教授说。
“专员已经成功返回摩尼亚赫号。我们获得了重要的资料，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校长淡淡地说。
控制室里沸腾了，所有人都高举手臂欢呼起来，教授们激动地互相拥抱，学生们在空中击掌。但是明显的，学生们分做两派，一群围绕着恺撒，一群围绕着楚子航.
“嘿！路明非！你是最棒的！”奇兰不知什么时候溜出了控制室，回来的时候居然捧着一束花，他使劲地和路明非握手，而后大力拥抱他。
控制室里静了一会儿，教授们鼓起掌来。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精英们各自看着会长，恺撒和楚子航也鼓起掌来。于是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一瞬间路明非被人群包围，他们遮挡了路明非看诺诺的视线，纷纷和路明非握手。路明非第一次感觉被尊敬时，看见诺诺在人群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吹着泡泡。泡泡越来越大，最后炸掉了。
“解散！”施奈德教授宣布。
学生们离开控制室，都向屏幕上的校长挥手致意，显然校长在这里是个偶像派人物。校长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路明非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校长在背后说：“谢谢，路明非。”
路明非诧异地回过头，校长在屏幕上扬起了一叠白纸，“恭喜你，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自己S级地位，我将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同样的还有墨白，你和路明非是并列第一，同样是S级。”
教授们学生们彼此传递着惊诧的眼神，相隔几十年之后，真正的S级学生再次出现在卡塞尔学院，还是两人。
墨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没有离开，零见墨白没有起来，也陪着她坐在旁边。
墨白看向大屏幕，昂热校长最后看了她一眼，屏幕熄灭了。学生们陆续离开图书馆，墨白静静地听着，她在听教堂的钟声。
当学生们走出图书馆时，教堂的钟敲响了。所有人都站住了，仰起头看着钟楼的方向，大群的白鸽从那里涌出，在空中鸣叫着盘旋，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羽。最后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鸽子的白羽覆盖了，恺撒对着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鸽子落在他的手指上。跟着所有的鸽子都落在草坪上，并不觅食，只是咕咕地叫着，这声音显得有些哀凉。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沉默了，恺撒从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饰巾，扎在草坪边的围栏上。其他学生也照样做了，围栏如同树木盛开了白花。
“还是没能救下来吗。”墨白心想。
“你叫我拦住参孙其实是为了救那队人吧。”不知什么时候，路明泽坐在了墨白身边。
“但还是没能救下来不是吗。”墨白没有面前的电脑逐渐黑了下来，控制室要关闭了。“能告诉我是谁没能回来吗？”
“叶胜，他们最后遇到了活灵看守的门，没有高纯度的血液，想要开门就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
墨白没有再说话，因为路明泽在说完话后就离开了。零看到默默起身的墨白，能看得出墨白现在很难过。零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去问。
墨白离开图书馆，正好撞上和路明非分开的楚子航。看样子是刚在邀请路明非加入狮心会。
“好久不见。”楚子航率先出声，但是他也看出了墨白似乎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大概是被路明非抢了风头所以不高兴？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必须来。”
三峡水库，摩尼亚赫好在水面上慢慢的航行。酒德亚纪躺在甲板上，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队友，或者说男朋友。
曼斯站在一旁，他在刚刚也失去了自己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他看着躺在甲板上的酒德亚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如果早些知道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关系，他就不会把他们两个分在一组，这是执行部明令禁止的行为。
言灵无尘之地笼罩着摩尼亚赫号，阻挡着外面的暴雨，长江水市局的救援直升机马上就会到，昂热校长也会在之后赶到，但现在，也许应该让亚纪一个人静静。
“真大只啊！”曼施坦因教授轻声说。他在图书馆二楼，看着楼下的学生渐渐散去，只剩下围栏上扎满的白色饰巾。
“大只？”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
“中文方言，是寂静的意思。”曼施坦因摘下眼镜，深有感触，“新学期，有人离开我们了，新生们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们又已经老了。让人不由地觉得很大只。”
是啊，很大只。”古德里安也很感慨，“有件事我很好奇，在你知道路明非的3E考试成绩前你就对他不再怀疑了，我听说你还在网上下注他一定能通过。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会瞒你的，我们不是同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好朋友么？”曼施坦因耸耸肩。
“这说法有点奇怪。”
“本来就是事实啊。我打消了对路明非的怀疑。”曼施坦因指了指远处的钟楼，“因为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说路明非无需怀疑，是最优秀的龙血后裔。”
“守夜人会这么说？”古德里安惊叹。
“对，但是没有任何解释。”
古德里安教授眺望着那间从不开放的钟楼，“我总是很难把守夜人联想成你父亲，你长得看起来就不像该有父亲的样子。”
“他让我和我母亲的生活过得很糟糕，让我压根没有童年，其实我对他说不上有什么亲情，不过要说屠龙者，他大概是世上唯一的能和校长相比的人吧！”曼施坦因说，“有些事我还是相信他的，至少...托他的福气，我在博彩会赢了一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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