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美好的生活会一直进行下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另外,变成这般境地……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吧?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第三年的夏天。来得如此唐突。
他说,他即将去贝尔德深造。修雷德中央工程学院,顶级工程师和技师的摇篮。除了那里高质量的必修课外,父亲大人还费尽心思为他安排了一些专属课程。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他的知识储备和人脉发展都有极大的帮助。所以我当然没有理由提出异议。而且不断在为他加油鼓劲。
然而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他此行的附加条件。他必须住在那边,一去就是四年。一年只能回来几天。
直到送别的那一刻,我才终于对这一切有了实感。
他离开的第一晚,彻夜未眠。
就好像初来此处,不习惯有他的床一样。我现在已经无法在没有他的床上安眠了。不习惯寂静的卧室,不习惯身旁没有他的温度,不习惯把手向左侧伸去结果空无一物。
一夜又一夜,我觉得我体内的什么东西就要被抽干了。
“希尔……”
深夜中,千里之外,呼唤他的名字是没用的。
“雅安。”
然而呼唤这个似乎永远不眠不休,无处不在的幽灵却是有用的。
“还没有休息吗,大小姐。”门外传来回应。
“进到卧室里来。”
“遵命。”她缓缓走进卧室,脚踩在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什么吩咐吗,小姐。”
“过来,坐到我身边。”
“遵命。”
快速,稳健,无声,恭敬。她在床沿上坐下,等待着我下一步的指示。
“把手伸过来。”我握住那粗糙又有力的手掌,“保持这样不要动。”
“遵命。”
“就一晚,就这一晚。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无论大人有什么吩咐,奴才都会照做的。不需要这么多余的解释。”
“称呼又用错了哦,大祭司。”
“是啊,真惭愧。”
这一夜过去了,下一夜呢?
我很明白,雅安不可能是真的钢铁之躯,不眠不休。而且作为一个人,她的年龄已经算高的了。无论体力还是免疫力都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样毫无分寸地使役她无疑是在伤害她的身体。如果连她都垮了,离天塌下来也就不远了。
我必须回忆起坚强。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我。
那个男人……擅自把我变成这样,结果就因为父亲大人一句话就离开我……太不负责任了,混蛋。
我也是,也就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而已,居然就变得这么脆弱。到底是有多幼稚?
晚秋,一个人的生日。一遍又一遍读着他的信,欣喜若狂。不,是真的有点发狂。我是真的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就可以把我摧残成这个样子。
深冬,呼啸的北风敲击着窗棂,想把它们撕碎。一个人蜷缩着,躲在被子里。明明门窗紧闭,捂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感觉有风在向身体里灌。
春暖花开,心情也逐渐回暖。当然,这和气温或者景色毫无关系。各大学院已经休假,虽然他在假期依然要接受专属课程。但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他还是会回来的。
时隔半年,终于能与他相聚。沐浴更衣,精心装扮,准备将最好的自己呈现给他。
然而他没有回来。
这很正常,对不对?归根结底,我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迪兹多尔卡家族的兴旺。他此行,目的也是如此。父亲大人专门安排的课程,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
就好像当初对待我一样……?
要不是安姐的悉心疏导,我都不敢确定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当然,不是说自杀,而是一些会对今后发展产生不良影响的事。
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的。
有一天,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个小瓶子映入我的眼帘。
它是那么迷人。
这一刻我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以前的我可以承受那么多,为什么以前的我对痛苦毫不畏惧。或许有了它,我就可以找回那个我。
我的生父说过,这东西的药物依赖其实不是很高。主要的威胁在于精神依赖,非常强烈的精神依赖。如果真的像某些精神药物一样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担,雅安也不会默许我现在的行为的。所以啊——
依赖就依赖吧。
药物什么的,找雅安的话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其它一些东西……再怎么日思夜想都不一定能够触及分毫。
而且……其毒性远远超过这一小瓶甜美的液体。
另外,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些药物如果直接喝的话会产生一种副作用。因为对这副作用产生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在当年的地下室里体验过了成百上千次,所以我对如何解决它还算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的。而且,我也并不怎么讨厌这种感觉。
只不过,如果这些事情败露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没事,只要有雅安在,没有什么摆不平的。
好了,这都不是重点。
三年,只要能再撑过三年,一切就会恢复成一年前的样子。恢复到那五彩缤纷的生活。
于是,虽然是漂染的,我的生活又出现了一点点光彩。
-----------------------------热烈祝贺画风恢复---------------------------
初冬,宅邸里来了个陌生人。
不,我的说法有点问题。这么说就好像她是客人一样。
她是在大半夜,被绑得严严实实,并蒙住双眼和嘴,被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壮汉抬进来的。
当时我正刚刚解决完药物副作用带来的一些问题。坐在窗户边上利用寒风让自己快速清醒。就看见庭院那驶入一辆马车。我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货物,因为那辆马车是个货车。后来发现,这货物为何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得益于她衣衫褴褛近乎**,在这种距离也能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女性。身高挺高,目测在一米七以上。年龄不会很大,估计最多也就三十岁。
这是什么?绑架?而且是向我们的宅邸里搬?
“雅安,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她在我背后,而且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等到时机成熟您会知道的。”
“感觉这么多年来的准备工作终于要结束了?”
“现在尚不能盖棺定论。但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那我就静静等待着好戏上演吧。
又一冬过去。又一春来到。
今年他会回来,父亲大人强制他回来的。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他还是不会回来的?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那么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学习就这么忙吗?一整年也就我生日的时候写了封信回来。家庭聚会也不打算回来见我。这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之前的那些都是虚情假意么?
我的猜测……或许确实是正确的?
无论如何,既然确定他会回来,我就要好好迎接。用最好的我,他最喜欢的我的姿态去迎接他。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按照父亲大人的命令去了贝尔德,潜心学习。我不能责备他,都不是他的错。
可是……我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他喜欢我哪里……他最喜欢的我的姿态究竟为何。
是啊,一开始我们只是遵从各自的家族安排,走到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在为我们搭桥引线,我们只是顺水推舟地在一起生活。相处的久了,自然就协调起来。在旁人看来,我们之间非常和睦。他对我关爱有加,我对他死心塌地。
对我而言,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可对他而言……我是什么?
如果将我们放到市井里,在人潮中擦肩而过。他是否还能注意到我?是否还能选择我?是否还能这样对我?
他究竟喜欢我什么?
我迄今为止,向他个人贡献过什么……?他个人又向我索取过什么……?
我们彼此,张口闭口,都没有离开过家族,没有离开过利益。我明白,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最开始我也是做好这个觉悟的。现在看来,我的觉悟根本就不够深。
希贝斯扎·迪兹多尔卡,你要真的是一个能让我恨之入骨的富家恶少该多好……你要是真的对我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的话又该多好……
你这人渣。
镜子里的那个红发女子,红琥珀色的瞳色与血丝融为一体。身着华丽礼服的身体缠绕着一层黑雾。真的,我是真的看到了黑雾,它越来越浓。这一年多时间,父亲大人和安姐没少安抚我,开导我。雅安也一直尽职尽责,想要帮我排忧解难。
但我就是这么不争气,对不起。
我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扭曲,已经无药可救的人。我懦弱,胆小,自卑,疯狂。我对不起你们。连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短短一年时间,我居然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终,我就以这么一副姿态迎来了我们短暂的重逢。
身体在狂喜,黑雾在翻腾。仅仅是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共进晚餐就让我心跳加速,无法自已。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晚宴结束,好像已经时隔百年,我终于可以再次和他同床共枕。
长期定时使用药物让我的身体产生了节律性。每到这个时刻,她就开始蠢蠢欲动,渴求着一些东西。不过今晚,是绝对不能再拿出那小瓶子的。
他的气味让我疯狂,那本应让我感到安心的温度现在只能越发让我不安。
我想要确认,我想要付出,我想要献出一切从而让他彻底拥有我。再不做点什么就太迟了,必须现在行动,必须。
在三种条件的催化下,本应在训练中已被我牢牢控制的身体再次从我这里夺走了主导权。或者说是我刻意让她夺走的?因为她比我要更加忠诚于我。不这样的话,这宝贵的时间一定又会在我的优柔寡断之下溜走。
我从他的臂弯中爬出,趴到了他的身体上。
“米夏?”疑惑,不安,与关怀。
“希尔……”我抓住他的手腕,开始把它向我身上拖拽。
“米夏!?”
“希尔……”身体在发热,不想思考。
来吧,我的未婚夫,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米夏,你这是怎么了!?”
“……”
求你了,做点什么吧。
“回话啊米夏,你有点不正常!”
“我很正常……”
让我可以安心。
“米夏!?”
“呵呵呵呵……”
让我不至于这么痛苦。
“米夏,冷静点!”
“我很冷静,非常冷静……”
他想要挣脱。
“你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呼呼……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因为我在他眼中读到了恐惧。
“米夏,你——”
轰!
传来了爆炸声。
借此机会,他一口气将我推到了一边。
同时,雅安冲了进来。
她拿着一柄长枪。
“大小姐,二少爷,做好撤离准备!”
“撤离!?发生什么事了!?”
空气中散播的危险让我的神智恢复了。
“一群敌人和一大批怪物从外面冲了进来!仆人和卫兵中有叛徒,他们制造了这场混乱,想要趁机把那个俘虏劫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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