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北路上,罗笠然拿着一份报纸,坐在公共座椅上,神情紧张地盯着每一个过往的人。
刀双手叉腰,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确定你这样真的能找到那个红头发的人吗......不,你这都不是找了,就是单纯地守株待兔啊!”
罗笠然嘿嘿一笑,眯着眼睛,一脸的自以为是:“你不懂,百分之八十的罪犯都会回到现场来欣赏自己的‘作品’。这叫做......叫什么理论来着......总之,我们这波蹲人,绝对是在第五层。”
“人家也没犯罪啊,只是寄了个包裹而已。况且,他可能是随便找了个半辈子都不会来的地方就把包裹交了啊?”刀反驳道。
听完,罗笠然脸上的笑凝固了,然后慢慢变得无表情。他看着他手上这份报纸,头版上刊登了名为《宁远府广招人才!》的文章,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人才。
“md,我怎么没想到!”罗笠然发气地将报纸揉成一团,摔在地上。
“你还真是......天真过头了吗?”刀笑着摇了摇头。
罗笠然捂住脸,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傻......”
话音刚落,罗笠然的余光突然瞥见了满街的黑脑壳中好像有一团红色。罗笠然连忙集中注意力,但是那抹红早已消失在人海中了。
心里想着不会吧,罗笠然往刚刚瞥见的方向走去。但是一个没注意就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罗笠然感觉就像撞在电线杆似的,先是捂住生疼的鼻梁,然后出口成脏:“卧槽,你不长眼的......”
话说一半,罗笠然就生生把后面的两千字小作文咽到了肚子里。因为他撞的,是他五年不见的堂兄——罗笠晨。
而罗笠然更难以置信的,是罗笠晨的背后,真的飘着一个魂灵。
罗笠晨看到罗笠然,也是有些惊讶,问题:“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不是......”罗笠然支支吾吾的,虽然有一大堆话,却憋红了脸也说不出来。
罗笠晨的目光落到罗笠然身后的刀身上,对罗笠然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罗笠晨领着罗笠然进了一家咖啡店。进店之后找位置坐下,两人的灵具都坐在各自的旁边。罗笠晨给自己点了一杯冰摩卡,给罗笠然点了一杯柠檬红茶。
整个过程,罗笠然都十分拘束,右手还时不时地揪住自己的裤子。
刀看了,才明白罗笠然说的“不对付”并不是客套话。
两人对坐着,罗笠晨看着罗笠然,罗笠然盯着自己的鞋尖,场面十分尴尬。
罗笠晨无奈地苦笑,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五年不见,又突然把罗笠然这样拉过来喝咖啡,找不到话说是当然的吧?
于是,像要弥补自己的冒失一样,罗笠晨开了口:“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出门,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
“稍微有点事......你还记得那个啊,都过去很久了。”罗笠然脸色缓和了一点。
罗笠晨呵呵笑了两下,说道:“是啊!已经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你了。”
“也许吧。”
“不过,有些东西你一直没变呢。比如身高和单身。”
“这是例外吧!”突然被戳到痛处,罗笠然猛地一拍桌子,视线也终于和罗笠晨对上了。
啊,真是一张帅脸啊!要是分我一点该多好。罗笠然这么想着。
罗笠晨的眼神很温柔,看样子不过是真的想和罗笠然叙叙旧了。但是罗笠然并不想这么做。对他来说,叙旧就像是用刀把他的旧伤变成新伤罢了。
“你,是不是在干些......不好的事?”罗笠然试探性地问道。
罗笠晨一愣,苦笑着说:“你发现了吗?”
“想不发现都难吧!你把自己名字首字母写在包裹上是想干嘛?”罗笠然吐槽道。
“欸?有这种事?”罗笠晨有些吃惊,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罗笠然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我想确定的事已经确定了,我走了。”
“等等。”罗笠晨叫住罗笠然,拿出一个长条装的毛茸茸的东西,“这算是补偿吧,你拿好。”
“这什么?”罗笠然打量着这不明物体。
“这是一条狐狸尾巴......不是你想的那个用途嗷!”感受到罗笠然逐渐奇怪的眼神,罗笠晨赶忙解释道,“这是妖怪的尾巴,对你这种刚刚成为灵武者的人大有好处,你拿着就是了。”
罗笠然接过尾巴,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去。刀也站起来行礼,跟上了罗笠然。
“我做的事情,不要问、不要管。我是不会害你的,相信我。”罗笠晨说道,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店铺门的开关声。
净天流看着罗笠然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为罗笠晨打抱不平道:“什么啊这人,太没礼貌了。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拿了东西不说谢谢啊。”
“算了,小净。本来也是我欠他的,他就算讨厌我我也无话可说。”罗笠然拍拍净天流的肩膀,说,“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不讲武德?”净天流转过头来,对着罗笠晨俏皮地一笑。
罗笠晨一愣,随后笑着搓了搓净天流的小脑袋:“哈哈哈,你是从哪里看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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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重新得到尾巴的珏儿在罗笠然家里又蹦又跳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罗笠然在一旁一脸好奇地盯着珏儿的尾巴根部。刚刚珏儿只是把尾巴往屁股上一戳,尾巴就自动贴合在她的皮肤上,而且突然变得柔顺有光泽起来,甚至珏儿的人类耳朵也变成了长长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把尾巴粘到她屁股上去的......”
“我觉得这不是你应该关注的点......”刀无奈地说道。
罗笠然叫住了珏儿,说:“好了,既然我帮你找回了尾巴,你就别赖在我家里了,赶紧走吧。”
珏儿听了,鼓起腮帮走到罗笠然面前,双手叉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妖有恩必报,绝不会给你舔麻烦的!”
罗笠然叹了口气:“求求你走吧,我后半辈子只想当个啃老族,没事打打游戏,再多抽几个老婆就知足了。兽耳娘不是我的菜,而且我可不想留个定时炸弹在我身边。”
“啧,你真是个铁废物。”嘴上虽这么说,但珏儿确是笑着拍了拍胸脯,“但是谁叫你是我的恩人呢,无论你怎么说我都得报答你。”
“你现在赶紧滚出去,一辈子都别回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罗笠然猛地站起来摔开了门,对着珏儿吼道,“别来随便打扰老子的生活好嘛!没遇到你之前我过得一帆风顺风生水起!你们妖怪,你们灵体的兴趣就是来打乱我的生活吗!就是来让我送死吗!”
珏儿被吼愣了:“我只是想......”
“别想了,你他妈别想了!赶紧滚!”
珏儿的耳朵一下就耷拉了下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出门。她不明白,一片好意怎么会惹得罗笠然生气。但是不允许她多想,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就掐灭了她的一切妄想。
“你现在看起来挺讨人厌的。”刀说。
罗笠然冷哼了一声,说:“我说的不对吗?不想死而已,我想的有错吗?”
“没有。”刀摇了摇头,“但是你的实际作为呢?我可不觉得对一个无辜的妖怪乱发脾气能解决问题。”
“闭嘴吧你。”罗笠然阴沉着脸,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床上,连衣服也不脱,就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刀叹了口气,罗笠然曾经为了救杨曦,救珏儿,救不认识的路人几次踏足死地。但是一遇到罗笠晨之后,整个人的情绪波动就大得惊人。
刀和罗笠然一心同体,所以能感觉到罗笠然和罗笠晨见面时,内心的五味成杂。
罗笠晨在罗笠然的过去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的罗笠然,心里却有自己想法。
所有人都不知道,罗笠晨是他长久以来的心魔。
从小到大,罗笠晨都比罗笠然在各个方面优秀得多。无论什么时候,罗笠然都会听到别人夸奖罗笠晨的声音,而从没有人夸奖自己。
罗笠然考试考了前十名,可是罗笠晨考了前五名;罗笠然作文得了一等奖,可是罗笠晨作文得了特别奖;罗笠然在校运会上长跑跑了第一名,可是罗笠晨在市马拉松上跑了第一名。
久而久之,罗笠然发觉了,无论自己做什么,别人都只看到罗笠晨,那我罗笠然还有什么做的必要?
现在就连灵武者,罗笠晨都做的比我优秀。本来还以为舍命救人这种事,罗笠晨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遇到的,所以我才那么积极!现在看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果然,我就应该什么都不做,这样就好了。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啊,说起来这个防盗栏好像锈蚀得很严重来着,不过反正没有贼来,我也没去管它。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话说,就算老化严重,这防盗栏也不应该发出这种声音吧?
“哐当—————————!!!”
“卧槽!”罗笠然一下掀开被子,刀也听到响声,跑了过来 。
表情愤怒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喷火的珏儿,将防盗栏硬生生拆掉,从窗户翻了进来。
“又是你!你到底要拆我家几个窗台啊!你他妈是不是不会走门!门在那边啊,在那边啊啊啊啊!”
“你给我闭嘴!”
珏儿揪住罗笠然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给他抓了起来。
罗笠然愣住了,他一个170斤的肥宅,居然有生之年还能体验到举高高?
“你凭什么凶我!嗯?老娘给你脸了?凭什么!!”珏儿一边骂着一边抓着罗笠然高速摇晃。罗笠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在坐过山车一样。
“你听着!我要报恩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来争得你的同意的!也就是说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个恩我都必须要报!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说话!”
“报恩?你他妈像是来报仇的!”
“就当你听懂喽?”珏儿放开了手,罗笠然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此时的珏儿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小狐狸精状态,歪着头,用萌萌地声音说道:“肚子饿了吧?我下面给你吃哦。”说完,走到房间门口,向刀吐了吐舌头,就径直走向厨房。
罗笠然此时还处于懵逼状态,他看了看门口捂嘴偷笑的刀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也往厨房走去:“你下个锤子!我告诉你,我罗笠然就算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说吃你一口面!”
十分钟后。
“哎呀,真香!哎呀......”抱着珏儿煮的葱油鸡蛋面,罗笠然又猛吸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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