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镇外的某个破旧院子中。
一棵延伸出许多支干,将院子的一角填满住的看不出其树龄的苍老梧桐树下,有两个人正在一张堆砌好的石桌上兴致哉哉地下着棋。
这两个人,一个叫黑猫,另一个叫白猫。
他们就是胖呆口中所提及到的,那两位道法无比高深的道士。
白猫和黑猫都很瘦,几乎可以到用瘦骨嶙峋这个词来形容的程度。
后天的营养不良让他们的脸色在大部分时间都呈现出异样的苍白感,就好像是两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白,你快超时了。”
坐在一边石凳上的黑猫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不停地拿着手中的黑子轻轻敲击着石桌,正一脸百无聊赖地侧眼看着眼前石桌上已下过半的棋局。
而坐在另一边石凳上的白猫则在半空中高举着白子,视线在棋盘上快速移动着,似乎是在为这白子应落在何处而发愁。
“黑,我问你件事。”
思考一阵过后依然举棋不定的白猫抿了抿嘴,将高举着的白子随意放到了一旁。
“什么?”
“你这是在下围棋,还是在下五子棋?”
“当然是围棋。”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在堵我?不管这步该下不该下。”
“因为五子……我看着慌。”
“所以不还是在当五子棋玩了。”
白猫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将刚才随意放在一旁的白子收回到了棋皿内。
“可我们这不是下得半斤八两吗?”
“那是因为我不会下,但至少我是在把它当成围棋来下的。”
“嗯。”
黑猫点了点头。
“但是你想啊,我在下五子棋,你在下围棋,最后竟然不分上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俩在下棋这方面都是个菜比,”白猫一粒一粒地将棋盘上的白子收了回来,“不想下了,我们去找点别的事情干吧。”
“别的事干?”黑猫摸着他干瘪的肚子,砸了下嘴说,“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喂,两三个小时前我们才不是吃过饭吗?”
“我现在又饿了。”
“不行,没钱了。”
白猫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吃这个怎么样?”
黑猫指着一只被狗追赶后咯咯叫地向这边跑来的母鸡。
“这个更不行,母鸡还要下蛋的。”
“那这个呢?”
黑猫移了下手指,指向追在母鸡后边的那只狗。
“狗要看门的。”
“我也能看门的。”
白猫被黑猫所说的话震住了。
“你认真的?”
“好吧,我也不想每天都守在家里。”
唉,黑猫叹了口气趴在石桌上。
“钱钱钱,都是钱。白,你说我们为什么会这么穷啊?”
“因为我们是道士啊。”
唉,已经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一并收拾干净的白猫也跟着叹了口气。
“咯咯咯”的声音还在一旁持续着,怎么那狗连只母鸡都追不上。
黑猫扭头察看了下战局,现在鸡和狗之间的距离很近,目测只剩三米多了。
但那狗一时跑得快,一时跑得慢,好像追得上,又好像追不上。
“这狗是在玩吧?”黑猫问道。
“应该是。”
白猫也往那边看了一眼。
“为什么狗要追着鸡跑啊?”
黑猫站起身来,准备要去正义执行,替天除狗。
“我生物不及格,你问我?”白猫回了一句。
“那你说……狗能追得上鸡吗?”
站起身的黑猫又想了想,如果狗追不上,那他就不用帮了。
“我物理不及格,你问我?”
又是一样的答案。
“你怎么科科不及格啊?”
“要是能及格,我还会跑来当道士?”
“当道士……不好吗?”
“当道士,就得除鬼。对道士来说,于心,除鬼是本分;于利,除鬼是职分。但鬼本就是逆天之物,我们现在的行为无疑是蜉蝣撼树,终其一生,不得其果。甚至能活过一生都只是个妄想,厉鬼之下,不知有埋着多少道士未寒的尸骨。”
“而且还没钱赚。”黑猫补充道。
这么说来,他们的人生好像过得连一只被狗追着的母鸡都不如。
母鸡好歹有他们在好吃好喝伺候着,可他们呢?
不救了,黑猫赶忙坐了下来,这母鸡是不可能救的了。
喝了口石桌上放着的茶水,缓解下内心苦闷的黑猫又陡然看见从梧桐树树上飘下的落叶,心中顿时生起一阵唏嘘。
以前都说道士除鬼卫道,放着无限风光,凌居于凡人之上,但入门后黑猫才发现,其实就只是个苦差事。
门门皆难事,其中苦楚其中人知。
早知现在如此,黑猫当初就算是死都不会放弃他的百亿家产跑来当道士了。
“白,要不咱们来算个卦,寻求一线钱机。”黑猫提议道。
“黑,道士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以道寻财,不如弃道投商。”
“那我们既是道又是商呢?”
“干一行,专一行。精通一行已非易事,脚踏两行只会掉水身亡。”
“那你做道我做商吧。”
“不行。”
“这也不行?”
“我要做商。”白猫指正道。
“……但我不会算卦。”
黑猫挠了挠头。
“但你会预知。”
“大白天的我睡不着。”
“给。”白猫掏出一个眼罩递给了黑猫,“这下你就能睡得着了。”
“真睡啊?”
黑猫接过了眼罩,外边一面粉红色的,上面印着hellokitty.
“这印着hellokitty的眼罩你从哪来的,我怎么没见你用过。”
黑猫疑惑地翻看着手上印着Hellokitty的眼罩,确实是他在白猫身上没见过的东西。
“说得你进过我的房间一样。”
“你又不让我进。”
“女孩子的房间是这么好进的?”
“白,我记得你有27岁了吧?”
“黑,如果你现在想死的话说出来就行,我会好心好意地帮你的,不用说这些拐弯抹角的话。”
白猫咬牙切齿,不怀好意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没,我还想多活几年。”
黑猫走到吊床边戴上了印着Hellokitty的眼罩,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那我睡了。白,你帮我看一下我,别让我被野狗拖走了。”
“哪来的野狗会看得上你啊,连皮带骨的,身上没有一点肉。”
“白,狗是啃骨头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以前给我家的狗吃骨头,它每次都啃得贼开心。”
“你有试过给它吃一点肉吗?说不定它会吃得更开心。”
“好像是……啊,我睡着了,不要跟我说话。”
黑猫躺在了绑在梧桐树下的吊床上。
说睡就睡,黑猫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模糊到旁边有人在摸着他的手心都不知道。
恍恍惚惚之间,黑猫看见了一个很是漂亮的留着黑长直的女孩子,细眼看去……似乎是……白猫?
但又似乎不是,她的眼睛,很红,两边都是。
白猫的眼睛应该是异色瞳才对,左边是冰湛的蓝色,右边是璀璨的星河色。
所以很显然,她不是白猫。
可她为什么会和白猫长得一模一样。
黑猫看见的女孩子开始离他越来越近,从一开始能看见她的全身到现在只能看见她的大脸。
红,红色的红,血色的红,腥红的红。
越是靠近,黑猫越是注意到她的眼瞳,带着一种无法直视般的魔力,既让人害怕,又让人着迷。
黑猫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没有任何动作。
随之画面一转,黑猫这才发现,他现在好像只有一个与身体断开着的头。
走近的女孩抱起了他的头,然后身下的大地化成了血海,他的头就这么和那个女孩一起沉陷入这片血海中。
爱会让人伤,更会让人死。
血海表面,留下了这么一行字。
黑猫眼前又昏暗下来。
梦醒。
黑猫脱下印着Hellokitty的眼罩睁开了他的眼睛。
有点头晕,黑猫摸着额头,这是他每次预知后必定出现的正常状况,缓一下就没事了。
“有什么收获吗?”
坐在吊床边上的白猫见黑猫已经醒过来,就开始小幅度地摇动起吊床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感觉这预知梦不是很准。”
“哦,你梦见了什么?”
“我明明想预知的是如何赚钱,可我却梦到你把我杀了。”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把你杀掉。”
“我梦见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你,但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眼睛。”
“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红的,红得异常的那种。”
“那就是鬼喽。”
“鬼和赚钱有什么关系?”
“这只鬼的家里应该有着很多的钱。”
“你怎么好像知道什么?”
“因为我刚才算了一卦。”
白猫停止摇动从渐摆渐低的吊床上站了起来。
“卦象怎么说?”
黑猫依然坐在吊床上,好奇地向白猫问道。
走出了几步的白猫转过身来对着黑猫,苍白中透点通红的脸上带着些许凭空而生的笑容。
“嘘!”白猫将手指贴在嘴边。
“这是秘密。”
“你怎么每次都净卖关子。”
黑猫也从吊床上跳了下来,把印着Hellokitty的眼罩还给了白猫。
白猫平时都是有话直说,但话题一旦牵扯到卦象上面,她必然会藏着掖着。
“卦象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是白猫的解释。
“那预知梦呢?”黑猫曾经问她。
“能预知到的肯定都是会发生的事情,要不然你就预知不到了。”回答是这样。
既然白猫都这么说了,黑猫自次以后也就随口地提一句算了,不会尝试过多地追问。
可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黑猫总觉得白猫是在有事瞒着他。
“你觉得我有事瞒着你?”对黑猫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的白猫此时掩住嘴轻笑着说道。
“怎么你一直在笑啊。”黑猫奇怪地看着白猫,感觉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白猫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有吗?”白猫坐到一会前黑猫坐过的石凳上,喝了口水,“那应该是卦象的影响吧。”
“透露一下,”白猫笑魇如花,食指向下指着这片大地,“我们好像又要进墓地里了。”
“不是吧?”听到墓地,黑猫立即唉声叹气地蹲下来用手抱住了头,这个词他都快已经ptsd了。
记得上上次进墓,黑猫他被一只吊死鬼追了整整一天一夜,如果不是他精修遁术的话,还真可能被它给追上了。
直到今天,黑猫还会依稀记起那张吐出长舌的鬼脸糊到了他脸上时的情景。
还有上次,他一个不小心就直接被鬼给蹲点了,要不是有一帮好心人在墓里四处乱窜吸引了鬼的注意力,他也许就走不出那墓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回想起自己以前进墓的悲惨遭遇,黑猫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要死了,怎么办?”
他朝着白猫闷闷不乐地问道。
“这墓地能不进吗?”
“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我们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且这是个命中劫,不是我们想避就能避开的。”
白猫伸出手顺起黑猫头上的毛发来,温暖人心的触感让黑猫的内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那这次的鬼厉不厉害?”
黑猫决定先给自己打个底,起码到时死的时候不会那么意外。
“这次卦象上没有说。”
“连你都没有侦测到?”
黑猫被白猫所说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下是实打实地要寄了。
“没有。”白猫微笑着回道。
“你还笑,”黑猫用双手捂住了白猫放在他头上的手掌背,“这个时候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啊。”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哦?细说。”
见存活有望的黑猫赶忙贴近到白猫身边。
“以假死替真死。”
白猫在黑猫耳边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喷涌而出的热气让黑猫在耳朵处感到了一丝骚痒。
“怎么个假死法?”
“天机说,不可泄露。”
又是这个调调,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黑猫不满地掐了下白猫的脸,别以为你长得可爱我就不动你了。
“别掐了,有人来了。”
“啊?”
黑猫往院子的大门处瞧去,半掩着的门此时一动不动,没人啊。
正当黑猫纳闷之际。
下一秒,敲门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
哦,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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