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在房间里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样浓重的黑暗,仿佛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混杂着血和汗水,以及其他各种液体所组成的味道,让莫雷尔的呼吸更加困难。
得益于这片黑暗,已经精疲力竭的莫雷尔得以恢复些许体力,小心而艰难地修补大脑中即将濒临崩溃的精神。
“切……利亚……”
伴随着颤抖的声音,一滴血沿着嘴唇低落在了地板上,发出溅起水花的声音。
在这沉重的黑暗中,莫雷尔只能抓住一些记忆中坚实而珍贵的东西,才能不让自己的神经和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
“啪!”
突然间打开的聚光灯将刺眼的强光照射在莫雷尔残损的躯体上,无情地终结了这短暂的休息时间。
很不可思议的,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明明在黑暗中却感到无限广阔。
莫雷尔就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铁椅上,双手被多条坚固的锁链反捆在椅背后方。手腕的皮肤已经因为反复挣扎而脱落了,露出了鲜红的肌肉组织。
莫雷尔的全身上下也布满了深刻的伤痕,旧的血迹刚刚结块,新的血液便从伤口中流出,逐渐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把头抬起来,卡瓦库·莫雷尔。”一个经过处理的低沉男音从房间内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莫雷尔已经听了无数次,它就像一把粗糙的锉刀,反复地研磨着莫雷尔的神经,好像在致力于将自己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根线也磨断一般不断折磨着自己。
“把声音处理关掉吧,这是我认识的人。”一个显然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然后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好的,先生。”
莫雷尔并不想抬起头。现在的他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不想拿出来了。但莫雷尔随即听到的声音,让他的呼吸停止了几秒钟。
“挺久不见了啊,卡瓦库·莫雷尔三等兵……现在应该是中士,是吧。”
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让莫雷尔日思夜想都想要找到那个人并亲手了结他的生命的声音。他的声音似乎无时无刻地隐藏着某种笑意,这样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让莫雷尔全是的肌肉因仇恨和愤怒而颤抖着。
“‘笑鸮’……”莫雷尔吃力地将头抬了起来,新的鲜血覆盖了干涸的血迹,低洒在莫雷尔身前的血泊中。
“‘笑鸮’……!”
莫雷尔维持住了头部的力量,只是为了能更好地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给自己和维尔纳带来了诸多不幸和痛苦的敌人。
他那像是长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莫雷尔的脑海里。就是这种笑意,这样轻蔑而不屑的微笑,包含着罗塞尔帝国一直以来都不将维尔纳放在眼里,一直以来都处于绝对掌控者的地位,随意判决着其他国家和人民生死的傲慢和轻浮。
“看起来还很精神啊,卡瓦库老兄。”
笑鸮与莫雷尔一墙之隔,原本是单向透光的玻璃现在被笑鸮特意调成了双向,因此莫雷尔也能看到笑鸮,后者正一脸趣味地看着自己,像是在欣赏此时自己的落魄。
“维尔纳共和国第39机动步兵师的最高机密单兵作战小队,现在正坐在罗塞尔帝国军审讯室的束缚椅上。”
“你不会得逞的……我绝不会……”
“啊行了、行了,我不是来听你唠嗑你的忠诚宣言的,我只是想快点把这件事给了结了而已。你还记得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吧?”
莫雷尔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凝视着笑鸮那张微笑的脸。
“虽然你肯定记得,但我还是得重复一下,流程总还是得走的。”笑鸮顿了顿,脸上的笑意莫名地加深了几分,但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机械般面孔。
“我们需要知道共和国军现在正在进行的单兵技术研发项目的详细内容,和你们核心研发团队的名单。只要提供了情报,我们就能保证ASIT队员们的安全,你们会受到战俘的公正待遇。”
莫雷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拷问将会比之前更加残酷。笑鸮从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行动上也没什么道德约束。
“那我们开始吧。”笑鸮的笑容回到了脸上,并且似乎多了几分病态。
“请把一号带进来。”
跟随笑鸮的命令,莫雷尔所在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在看到走进来的人的一瞬间,莫雷尔就明白笑鸮想要干什么了,全身上下在这一刻被一束冰冷刺骨的寒流贯穿。
“艾默里克!”
“卡瓦库……你还活着,太好了……”
艾默里克被两名帝国士兵押着进入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一名士兵拿着一张椅子。他们来到了莫雷尔的面前,两名士兵将艾默里克按在了椅子上,同样用锁链将他捆了起来。
“卡瓦库,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艾默里克看着全身伤口流血的卡瓦库说道:“放心吧,保存好体力,我们一定有机会的。”
“好了别说了,让他安静点。”笑鸮说完,士兵便用枪托狠砸在艾默里克脸上,一颗混着血的牙齿被从嘴里打飞了出去。
“再追加一针肌肉松弛剂。”士兵随即在艾默里克的脖子上注入了更多的松弛剂。
“卡瓦库老兄,下面是我给你特别安排的表演,算是我最后给你的礼物吧。如果你能喜欢的话那我也会很高兴的。”笑鸮此时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欢快了: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这场表演不合胃口,想要结束的话也可以,用你的情报来当作退场券吧。嘿嘿,这样一想,如果卡瓦库就这样抖落了的话,那我应该高兴还是失望呢?”
“希望你能让我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卡瓦库老兄,我不喜欢预料之内的事情,这你也是知道的。
“那我说完了,下面请你享受这场演出吧。”
笑鸮留下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后,拿起公文包走出了审讯室。
“卡瓦库,没事的……无论我们怎么样,你都不能说,好吗?”艾默里克的声音发颤地向莫雷尔说道。
莫雷尔从来没见过艾默里克会紧张成这样,艾默里克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在祈求着什么,又像是想要向自己传达某种东西。
“答应我……答应我,卡瓦库,我知道你已经承受了很多痛苦,但是请你再忍耐一下吧……”艾默里克已经近乎慌张地向卡瓦库说道。
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刚刚拿进来椅子的士兵这次带回来了一个手推车,上面摆放着的是整整三层的工具,小到镊子,大到锯子,甚至还有电钻和射钉枪。
“维尔纳共和国的未来现在只有你能守护了!”
莫雷尔的目光呆滞,迟缓地摇了摇头。
艾默里克的心在这一刻冰冷了下来。
“艾默里克……不应该是这样……”莫雷尔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艾默里克,和站在他身后的一群死者。
旁边的士兵拿起了手术刀,抓住了艾默里克的肩膀。
“不要……”
“卡瓦库……!”艾默里克刚要喊出来,就被手术刀扎进了身体中——
“啊啊啊啊啊啊——!!!”
“快停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啊啊啊啊啊!!!”
…………
…………
这好像是某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莫雷尔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是的,这样的场景曾经确实发生过一次……
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己被几个学生压在器材室的地板上,看着自己面前发生的悲剧……
无力感。
和当时一样令人绝望的无力感,击毁了莫雷尔的心智之船。
莫雷尔感到自己在沉没,沉向黑暗的海洋深处。面前的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射入水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冰冷的海水和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让莫雷尔难以抵抗深海的诱惑。
想要拯救的事物就在面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拉进与水面的距离,只能看着那些东西逐渐的支离破碎。
卡瓦库在铁椅上疯狂挣扎着,但这次的钢铁锁链,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了。
笑鸮很清楚这一点。对莫雷尔本身的伤害可能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他的神经和意志;但只有一种东西对他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只要确保在实行这样的精神破坏过程中,让他不会挣脱桎梏就行。因此笑鸮选择的是最坚固的锁链,即使是艾默里克那样的改造者也几乎无法挣脱。
就这样将他拉入最深的海底,卡瓦库的意志防线最终就会崩溃。
…………
不论是从物理还是精神层面上,艾默里克已经崩分离析。
散落的金属零件黏着血浆散落在地面上,临时搬进来的铁桶也盛满了泡在血液里的有机块状物体和内脏器官。
士兵解开了绑在椅子上已经惨不忍睹的躯体,像扔垃圾一般将其推翻在了一旁肮脏的地面上。
莫雷尔坚守住了信念……因为早就和他们约好了的。
“……如果有人牺牲的话,那生者就须要承载着逝者的意志继续前进!”
莫雷尔呐喊到沙哑的喉咙里混杂着苦涩的眼泪。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们还能拿什么和帝国战斗?!”
在艾默里克被肢解的过程里,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束缚,他只能近距离地看着艾默里克一点一点地被切开,一点一点地流逝生命。
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莫雷尔只能承受着艾默里克那双恐惧而绝望的眼神。他好像在不顾一切地抓住仍然活着的时间,将自己最后的遗志强加给面前的莫雷尔一般。
不仅是艾默里克的份……如果说维罗战争的导火索就是卡瓦库·莫雷尔的话,那承压在莫雷尔头上的分量,是至今为止牺牲的数百万人之总和。
任何人被放在这样的位置,都会不堪重负的。
…………
…………
拜尔德,卡洛琳,伊娜和卡尔伯特队长。
一个接一个地,在笑鸮的安排下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血腥剧场。
莫雷尔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这样恐怖的精神打击最终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使得在印象中所有人的死亡都形成了同一副画面。但那些细节却又在日后反复出现在潜意识的脑海中,反复地将莫雷尔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他只记得他们生前的最后一段话语。
“嘿嘿……我们在重生日时再见吧……”
“……好想再和APAR吃一次冰淇淋……”
“父亲和母亲……你们在哪儿……”
“切利亚就拜托你了,卡瓦库·莫雷尔……”
莫雷尔麻木的神经突然清晰了起来——清晰到每一根汗毛都能感受得到这人间地狱的程度。
“卡尔伯特队长……”
莫雷尔看着士兵抬着卡尔伯特的残躯,扔在一旁伙伴们的尸体边上,队员们和队长最后的话语却让自己无法理解。
为什么没有提到一点关于维尔纳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再让我继续坚守机密?
可能理由很单纯,也可能有复数个意义,但比起那些,最让卡瓦库疑惑的是——为什么队长要在最后向自己托付切利亚……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被送进房间的是最后一个人。
卡瓦库这时立刻察觉到了卡尔伯特所传达的含义。
“可恶……”新的泪水冲刷这干涸的泪痕。
“可恶……”莫雷尔从未如此地讨厌自己,憎恨自己。
“切利亚……为什么……”憎恨自己所承载的罪孽,和自己作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可恶啊啊啊啊啊!!!”
无能者的咆哮。
雪白的短发,同样煞白的肌肤,娇小的身躯附着着单薄的衣物,看起来就像一支纯洁而柔弱的花朵。
切利亚睁开殷红的双眼,用令人心碎的凄美目光看着面前的莫雷尔。
无法表达出言语,但却能传达到心意。
“已经够了,已经结束了。”
“没有……”
切利亚被绑在了椅子上。
“已经不用再承受痛苦了。”
“不是……”
“我们能一起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幸福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谢你,卡瓦库!”切利亚惨淡的笑容看上去就像要破碎一般。
“不应该是这样,切利亚!!!”
刀刃刺破皮肤,在紧致的肌肉中穿梭,血液顺着裂隙流淌,刺痛着在苦难尽头麻木的神经,告诉仍然活着的人还拥有着生命。
“可恶……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唯独只有切利亚……唯独只有你我无论如何都绝不能放弃……
像在六年前的实验室中一样,切利亚在手术台上接受了自己逐渐扭曲的命运。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事?!”
要使用退场券吗?如果使用退场券的话……
“为什么不能让我替代他们受到伤害……”
如果使用退场券的话,意味着维尔纳永远都只能接受控制的枷锁。
“为什么只有我们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即使是改造者也不能脱离这样的铁律。
任何企图切断“大垄断”之钢索的罪人,都将会受到惨绝人寰的惩罚。
“不是!”
何等的愚蠢。
“不是!!”
就像扑进大火的群蛾一般。
“不是!!!”
如此弱小而无力的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如雷贯耳一般,莫雷尔瞪大了眼睛——像是魔鬼般饱览着面前的地狱绘图。
只有切利亚不能失去……唯独维尔纳不能辜负……
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莫雷尔看向自己被禁锢在椅背上的双手。
……
一定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燃尽最后一线生命所能做的事情。
“切利亚……”
莫雷尔深吸口气,在下一瞬间迸发出自己仅剩的全部力量,向前冲了上去!
“切利亚!!!”
双手被铁链紧紧拉住了,但莫雷尔没有放松,用更大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向切利亚的方向拖拽过去。
什么是“已经结束了”?
“切利亚——!!!”
什么是“已经不用承受痛苦了”?
“可恶啊啊啊——!!!!”
什么是“能一起走到这一步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就是“我们”一直期望着的结局吗?
绵延六年的战争,数百万人的牺牲,最终换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吗?!
所有人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吗?
还不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怎么能算作结束?这样的痛苦怎么能轻易地抛弃?就这样迎来终结的话怎么能称之为幸福了?!
纵使自己也变得破碎不堪,即使自己的灵魂也被血玷污,就算自己不得不承受着数百万人的罪责,也必须拯救切利亚……
如果连切利亚也失去的话……
“那还是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从关节处脱落,紧接着是肌肉组织。将每一个细胞撕裂,拉断每一根血管,像是要将自己过去的一切摆脱一般,耗尽最后的生命去硬生生地将手臂扯断。
从六年前在霍伦的下水道里看见131号实验体时就已经下定决心。
切利亚就像在这个肮脏而污秽的世界中唯一的纯洁之物,即使捕食人类而满身鲜血,也无法玷污单纯的内心。
就像所有美好的愿望一样,切利亚渴望和平和渺小的幸福和安定,如果连这样映衬着最单纯愿望的象征也被撕碎的话,莫雷尔就失去了自己珍视的一切。
绝不会再让切利亚一个人伫立在那片污秽而血腥的尸海上了。
刺入骨髓的疼痛仿佛要将莫雷尔的大脑切开,全身灼烧的血液都在沸腾起来,在莫雷尔瞪大的眼球上逐渐爬满了血丝。
肌肉组织完全裂开后,仅剩的皮肤组织在强大的力量下快速被撕裂,动脉的鲜血从可怕的断裂创口中爆发而出。
士兵们惊恐地扔下工具,端起步枪瞄准了莫雷尔,紧接着下一秒瞬间脱离束缚的莫雷尔直冲向他们,将断臂上喷洒出的热血泼在了士兵的脸上。
士兵的视线被血干扰,立刻扣动扳机开火,莫雷尔加速避开火线冲向士兵,咬住了一名士兵的脖子后用尽全力撕开了喉咙,鲜血在下一刻迸发。
睁开眼睛的另一名士兵看到的是口中咬着碎肉、面目狰狞的莫雷尔,仿佛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疯狂的怒气般颤抖着,让士兵一时间恐惧地呆愣在原地。
莫雷尔看向一旁地面上伙伴们残缺的遗体,从所未有的极度狂怒在一瞬间涌入已然滚烫的大脑,驱动这身体上的每一寸神经和肌肉向视线中的目标发动攻击。
“哒哒哒哒哒哒!!”
突击步枪的枪声在猩红的审讯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闪烁的火光照亮了这凝结着沉痛的悲剧和深重罪恶的狭小空间。
子弹穿透了莫雷尔的身躯,在体内翻滚、摩擦、碎裂,残躯的血肉在碎片的撕扯下爆发成碎块,飞溅在这阴暗的壕沟中。
“吼啊啊啊啊啊——!!!”
狂怒的咆哮声,挥动着两只大出血的残臂,两腿大幅地展开,仿佛有一只凶猛的恶鬼从莫雷尔的胸腔中破膛而出。
已经忘记疼痛般冲向士兵,咬住脖子后将其扑倒在地上,一只断臂抵住士兵的躯体,另一只按在地面上,用力扯断了他的气管和动脉。
一口接着一口地撕咬着,任由动脉的鲜血溅满了全身也在忘乎所以地承受着凝聚于自身的丑恶和罪孽。
“呜呜……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咚!”
莫雷尔的身后传来一声撞击,猛然回头之后,疯狂状态下的莫雷尔才突然拉回了意识。
全身伤口的切利亚和椅子倒在地上,在血泊中用微薄的力气向莫雷尔蠕动着爬行。
“呜呜……!”切利亚全身的创口在不断地溢出鲜血,神情悲痛地看着莫雷尔。
“切利亚……”
眼泪在这时夺眶而出,恐怖的剧痛瞬间传来,一时间几乎要将莫雷尔的意识从大脑中抽离。但此时莫雷尔已经顾不上那些,来到切利亚的身前便向地面倒了下去。
“切利亚!切利亚……对不起!”
莫雷尔想要将切利亚扶起来,却发现自己只剩半截的手臂无能为力,只能用嘴咬住切利亚的衣服,将她的头和肩膀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我应该更早一点……应该更快一些才对……”
切利亚看着莫雷尔污秽的面庞,无力地摇了摇头,连抬起手去拭去莫雷尔的泪水的力气也无法传递给双手。
“对不起……!”
莫雷尔虚弱地弯下腰来,痛苦地哽咽着。
大出血已经接近了极限,很快莫雷尔就会因无法供血而停止心脏的跳动。
即使在最终做出了行动……也没有任何改变。
“嘭!”
审讯室的门被撞开,更多身穿外骨骼的士兵冲了进来,迅速对莫雷尔组成了包围态势,平端的突击步枪发出的探照灯光束聚集在房间中的两人身上。
这时只需要一个动作,莫雷尔和切利亚就会立刻葬身在密集的弹幕中。
难道这里就是自己的终点了吗……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莫雷尔只记得自己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看着切利亚饱受摧残的面庞,鲜红的眼瞳内衍射着生命的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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