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还在哭。
她用几乎碎碎念一般的声音向我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
她的手死死的摁在我的肩膀上,伴随着那无关紧要的压力,我能想象她的修剪过的指甲或许已经陷入了手心的肉里。
我抱着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在地板上,那声音被她的抽泣掩盖,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我知道,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为自己的言行而感到羞愧。
那小小的契机只是我的一个拥抱而已。
这就是我所搞懂的——
「其实我们要的并不多。」
☆
对于人类来讲,错误,意味着不正确。
虽然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我们早已不能片面的去定义错误和正确,但是这里却依旧存在着判断的标准。
每个人有自己判断的标准,因此我们也就对事物有了多方面的认识。
这样的认识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然后以理解为底,四处生枝,产生分歧。
所以所谓的对错,只是因人而存在。
尽管许多人也会自多情一般的向动物去阐释对与错,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动物世界里实际上没有对错,只有想与不想,只有能与不能,只有习惯与不习惯。
虽然妄加指责或许会遭人厌烦,但这确确实实是只会在人类社会中发生的事情。
然而在里面似乎有一个特例。
那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人,俗称“精神病”。
我记得小时候,小区里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人。
我听说,他在某个雨天被心爱的女朋友抛弃了。女朋友在他的眼前,坐上他好友的轿车扬长而去。他在雨中吼了好久,却再也没换来一个回眸。
后来,不论是春夏或是秋冬,不论是太阳当空或是雨珠落地,他都是穿着那天他所穿的风衣,打着那天所用的伞,快乐的站在楼下,向过路的人打招呼——
“好!”
“好。”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这么回复他。
而我那时总是躲在父亲的身后,尽力回避他快乐的眼神。
那是不对的啊……
没有人会一直穿着风衣或是打着伞,也没有人会对过路的每个行人打招呼。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
“因为他是神经病……哦不对,是精神病呀。”
母亲微笑着给了我这样的答案。
母亲的微笑是那样的满不在乎,所以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精神病人真的有被当作“人”看待吗?
他们似乎就生活在我们旁边,但是似乎却又离我们很遥远。
除了极少数的家人,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甚至没有人会去纠正他们的对错。
他们无需背负这个社会的责任,似乎也没有付出的义务,甚至连犯罪也不会被判刑。
他们像是被流放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小岛上——
存在或是不存在,都了无意义。
当我渐渐长大后,那种隐隐的恐慌终于在我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我意识到,如果我暴露了自己,那么那时候没有人会给我讲对错。
就像我逃离那个打伞的男人一样,大家都会离我而去,只是因为我是异常的。
我渴求的或许只是一个拥抱,或许是谢谢,或许是对不起。
这些事情看似微小,却是让我能重新堂堂正正站在人类社会中的唯一凭证。
我所要的并不多啊。
所以求求你们……不要跑。
但是大家所给我的却尽是逃离。
当我幼稚行为所造成的后果终于可以用“中二病”这三个字一笔勾销时,我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做回自己。
我孤独的活在这世界上,但是谁又不是如此?
我那被眼泪模糊的视野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就算没有人能拥抱我,我也可以选择去拥抱别人。
所以,阿雅——
不要哭。
我知道你要的并不多。
所以,
只要是我能给的,
我全都给你。
☆
安抚阿雅的情绪用了我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个像小兔子一样的南方姑娘,被自己内心黑暗的情绪所吓住了。
我希望这只是人性黑暗面的心血来潮,因为我不是很想增加同类的数量。
我漠视别人的痛苦,并不代表我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
但是果然因为哭泣而扭曲的脸最棒了。
嗯……
人类还真是容易自相矛盾啊。
大姐头为阿雅和我各端来了一杯水,我道谢然后端过来润了口嗓子。
一切我们能做的事情似乎都做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唯有休息和等待。
我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望望,结果被科长一眼瞪回来。
我只好不再让自己的脖颈旋转一百八十度,而是定在一个方向。
我瞥了一眼表。
钟表的指针刚好停留在一点的位置。
距离那帮家伙去确认恶魔之壁的位置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我们刚才定的时间是一点对吧?”
“对。”
大姐头从阿雅的办公桌前转过来看着我。
“现在几点……啊,现在已经一点了啊!时间过去的这么快吗?”
“毕竟我们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这样说着,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从这里到恶魔之壁开车需要多久?”
“咱们早上的情况应该和他们差不多,这个点儿应该不会堵车才对……如果没有什么突发事件,那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开快车的话七分钟就足够了。”
“他们是十点半出发的,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就算是普通人吃饭时间也应该只在一个小时左右……”我瞪着眼前的钟表,“更何况他们是警察,应该不会在这上面耽误太多的时间。”
大姐头这时候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科长也把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渐渐挺直了身体。
“他们会去哪儿?”
“……我不知道。”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竟然亲手把他们送到了敌方的阵营。
阿雅和科长的平安归来或许只是一个引我出动的幌子。
那个女人吃透了我会拉这帮无知的人做队友,所以她以这个为契机把我可能拥有的羽翼悉数剪去。
那些人还活着吗,或许是死了?
“我出去一趟……”
我抓起车钥匙,一个人向外走去。
虽然我想尽可能的奔跑,但是这个事实却重重的束缚了我的双腿,我感觉自己寸步难行。
“你想干什么?”
大姐头拉住了我。
“别——”
我本想甩开她,但是那一瞬间我却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里面尽是关切和伤痛。
我看着将身体绷成弓弦一样的科长,看着阿雅通红的眼睛和空空如也的办公室。
我竟然只剩下了这么多。
我不能再失去别的东西了。
于是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晃晃手里的车钥匙,说:
“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找人吗?”
大姐头一愣,然后露出了微笑。
“好。”
我想我不会忘记那一天。
我们四个人不断地穿梭在恶魔之壁中间,反复确认了恶魔之壁的范围。
我们在范围所及之处不断地寻找,不断地寻找……
从正午至黄昏。
从黄昏至午夜。
从午夜至天明。
短暂的休息时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变回童年时代,和打伞那个的精神病拉着手,唱啊跳啊特别开心。
梦中我的愿望似乎是达成了……
但是我的同事们却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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