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乌云阴沉沉的覆盖着天空。
一场大雨似乎马上就要到来。
「父亲,你真的要驳回……这个提案吗?」
莱昂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低头阅读和批示各种各样的公文:「艾里西斯,养殖和活体研究吸血鬼终究还是太超过了——你不明白,这就像一个魔盒,里面可能装的是繁荣,但在我看来,这会带来毁灭。」
「但假设成功了……」
莱昂王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随后拿起了大王子递上的文件,“嘶嘶嘶啦”,缓慢又坚决地一点点撕成了碎片:「我不可能拿莱昂的国运去赌——孩子,这不是你该涉足的领域……」
大王子将手伸向自己的衣服的胸口。
「你还有其他的文件吗?」
然而,掏出的不是文件,而是火枪。
莱昂王直视着漆黑的枪口,巍然不动:「我从未想过你会用枪指着我——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被枪指着的人毫不动摇,反而是举枪的人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父亲,我……我必须……」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莱昂王站起身,用手握住了枪口,「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嘭”,办公室的门被轰然打开,许多持枪地护卫走了进来。
「把大王子押下……」莱昂王的从容凝固在了脸上,「你们!」
此时,进来的本该保卫他的护卫,即使有所犹豫,即使面带怯色,但仍然全部用枪指着自己。
莱昂王轻蔑一笑:「艾里西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他松开握着枪管的手,从容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坐,张开双臂,将自己的胸膛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了所有的火枪前:「开枪吧,直接杀了我,我不会签署那种文件——如果你想毁灭莱昂,那就自己亲手来。」
「父亲!」
「你在犹豫什么?你在动摇,你们这些人的枪都不稳定,你们在害怕什么?我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莱昂王先是自嘲一笑,随后眼睛微眯,「还是说——你们只是“从犯”……」
“轰”
火枪响了……
伴随着大量的烟雾升腾,莱昂王坐在座位上,完好无损。
大王子也愣住了,手中的枪“咚”的一下,落在了地毯上,他跪了下来,捂着脸:「把……把父……把他押下去,关起来!」
周围的士兵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莱昂王的身边,迟疑着不敢伸手。
「不用你们费事了,我自己来吧。」
莱昂王和大王子擦肩而过:「孩子,不要自责,也不要悲伤——我原谅你,因为我相信你是被迫的。」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艾里西斯一个人的时候,他仍然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
大门再次被推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突兀的脚步。
二王子的武侍,提菲笑着拍了拍大王子:「恭喜你成为莱昂的王!怎么样,我给你的那把枪……好用吗?」
大王子直接起身,拽住了提菲的衣领:「你这混蛋!」然而他的腹部被一个坚硬的无机物顶住了。
提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声音中没有一点温度。「你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在这里对我发火,别忘了……」
提菲没有在说话,
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几秒后,提菲把枪收了起来,又挂上了一副笑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艾里西斯摆了摆手,那么,「请加油吧!新王。」
一周后,莱昂王宣布退居幕后不再执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莱昂,迎接新王的典礼也将很快举行……
而这件事自然登上了各大报纸和通讯的头条。
「我要去确认一下发生了什么,如果是是艾里西斯夺权,我是不信的,他干不出这种事……」疫医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站起身。
「等下,这太危险了,我也一起……」
「虽然这里暂时还比较隐蔽,但你是提亚拉的武侍,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保护好她。」
「但是你也是莱昂的……」
「我是个猎魔人,」疫医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枪,背上了自己的弹药带,推开了门,留下一个背影,「仅此而已。」
同样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
葬礼的回音在墓园阴沉的天空中盘旋。
牧师在院中为死者祷告,那个高大的男人和身旁的女人,是死者的父母,一位带着几乎要遮住脸的宽檐大礼帽,另一位带着厚厚的黑面纱,让人看不真切。
他们在牧师念完悼词后,简简单单地向自己的“女儿”告别后,就离开了,留下在场悼念的为数不多的几位学生和演奏哀乐的乐队。
终于,乌云将天空最后的一丝淡色染黑。
夏雨哗哗啦啦地从天空中落下。
很快,大部分学生都忙着躲雨,离开了。
乐队在完成了指定时间的演奏后,也一秒不作停留。
对他们而言,这一切,只是一个漂亮女生的逝世,或是一位花季少女的凋零——自己的生活还将继续。
只剩下最后的一位少女,坐在墓园的石凳上,任由大雨将自己的全身打湿,棕褐色的长发一簇一簇地贴在脸上身上。
她盯着那空荡荡,只有简单日期和名字的墓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人,想着什么事。
突然,她头顶的雨停了。
一眼望去,是一位独臂的女生为她撑起的这张黑伞。
「真是简陋的葬礼,不是吗?」
「为什么……」
「?」
「为什么完全就没有人在意她……为什么连她的父母都这么冷漠……」泪水再次在少女干枯的眼中生成,打转。
她抬头,盯着为自己撑伞的友人,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为什么,拿铁她……会死啊……」
独臂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让你活着——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废话,但是不论拿铁是化作天使或是成为灵魂,看到你这样痛苦的样子,也会感到痛苦。」
「难道我要天天嘻嘻哈哈地像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吗!!!」
「当然不可能——我也无法接受戈洛米,也就是拿铁的突然离去。」独臂少女蹲下来,将伞塞到友人的手中,随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串项链。
那是一条正十字项链,边棱是银白的,主体却是深沉的暗红,刻着许多细小精美的纹理。
「这是!」
她把项链缠在了伞柄上,「我偷出了这个遗物,希望你看到它能好受些。我知道,这种时候还会开心那是神经病,难过和痛苦都是正常的,但至少,米拉,你要坚强!带着拿铁的那一份,坚强着活着,坚强着追求自己想追求的,用拿铁救下的这条命,完完整整地,踏踏实实地活着。
无论多么难过,时间都不会停下,世界都不会停摆。拿铁以命救下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拿铁”——」握着项链的手又用力了一些,「继续前进。」
米拉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友人库拉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项链紧紧攥在胸口。
「接我的车要来了……」库拉若望向墓园之外,
「米拉,明天见。」
除了“沙沙”的雨声,没有任何回应。
她下意识地想挥挥左手告别,却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左手了。
兀自苦笑,走向雨幕之中,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米拉,
最后,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消瘦的背影逐渐被雨水打散。
过了许久,米拉将那个十字形项链紧紧地缠绕在了自己的手上,站起了身……
「晚安,拿铁,
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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