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汽笛的声音回荡在站台的每一个角落,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车车头托着长达二十多节的车厢,缓缓的停了下来。
身穿燕尾服正装、头戴礼帽、拄着手杖的戴维特手里提着一个异常大的行李箱,步履稳健的与同样穿着体面的安娜同行,只是她经常向那个大号的行李箱投去担忧的眼神。
戴维特倒是一脸坦然,他看着这座城市,心中不禁感叹。
该说不愧是穿越吗?连地名都与前世的世界一样。
但记忆明确的告诉他,这个世界只是一定程度上的与他原来的世界保持相似,而非相同。
比如地名、国家等,近乎是没变的。
不同的是文明发展与历史进程。
据他目前的情报,可以得知这个世界的科技接近第二次工业革命前后,蒸汽机和电力得到普及,但内燃机还未产生,而且整体的工业水平也比20世纪的欧洲要低。
世界的不同让他愈发的怀疑曾经有手机和电脑的信息时代。
咕~
他的手放在腹部,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饿。
就在戴维特胡思乱想时,他被一抹红色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名身着血红色礼裙,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的女人,及腰的金色长发如同太阳般在这灰暗的车站中闪耀。
可惜只有背影,看不到女子的容貌。
而且这抹红色并不孤独,一名差点被戴维特忽略的男人正提着行李跟随在女人的身边,从着装上看大概是一名执事。
看着那对主仆渐渐消失后,戴维特二人跟着人流一同走出车站,纵然过程中需要被检查行李,但借助猫咪们教的幻觉咒文,轻松的骗过了那群普通人。
城市很繁华,也有很多的雾。
戴维特一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朦胧的雾气,可视度极差,也只有那一盏盏悬挂的煤气灯在无力的驱散着阴沉与昏暗。
这让他想起了伦敦的另一个名字。
“现在可是九点半,就跟十二点一样了……”戴维特从马甲口袋里拿出一枚怀表,看了眼一时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安娜似是开玩笑道。
“我还以为咱俩坐错车了呢。”
些许静默后,安娜用带着一丝催促的语气说:“我们赶快去找家旅店吧,我怕……”
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一眼行李箱。
“不急,”戴维特毫不在意的说着。“我早就给住在这的小姑妈写了信,她在知道我要来后就说了可以住在她那里。”
“可那样,”安娜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询问:“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
“我知道,”戴维特摆了摆手表示明白,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但这才刺激嘛!”
安娜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店铺,
有上下班的底层人民,比如穿着打补丁的裙子卖野花的女孩,
也有道路间来来往往的马车,可以看到其中眼神轻蔑的贵族,
而戴维特二人走在这些事物的中间,看似身在其中,却又感觉格格不入。
但身在底层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在意的是这一天该如何活下去,在哪里可以找到一份让他们买得到面包的工作,或者……肥羊?
贵族也不会在意,他们想的是今天的聚会要如何炫耀自己的财富,如何在心怡的女士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以及如何保持体面形象的同时寻找新的乐趣。
这些都不是戴维特在意的事,他只是拦了辆马车,绅士的让安娜优先,在把行李箱丢上去,自己告诉车夫一个地址后,安静的注视外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
普朗特街6号。
这是一栋三层的英式建筑,整体墙面偏白,屋顶为深灰色,位于一层的是一家名为【耶利米】的咖啡店。
此时店内没有客人,只有一名穿着花绿色围裙的淡金发妇女正在擦拭桌子,蓝眼,鼻梁高,抿着薄厚适中的嘴唇,好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以至于她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擦了不下于十遍了。
伴随着一阵叮当声,挂着营业牌的门被人推开。
听到铃声的她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身看打破走进门的客人时,立刻瞪大了眼睛,准备喊出的话瞬间卡在了口中。
家族世代的淡金发色,带着几分学者气质,普通且熟悉的相貌,渐渐与她记忆中的青年重合,要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那双深暗的蓝眼,仿佛一片月下的海洋,无法言语的美丽却有着吞噬一切的危险。
“爱丽莎姑妈。”戴维特率先打破平静,并且摘下帽子。
“戴维特……真的是你!”被称为爱丽莎的女人近乎捂住了嘴,眼泪滑落。
“你已经这么大了……”
“呵呵嗯,我们……”他心算了一下,歉意一笑,“十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姑妈?”
“是十三年。”爱丽莎姑妈抹了一下眼睛,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独居,也不怎么常来看看姑妈,就知道写信寄信。”
“呵呵,下回不敢了,”戴维特笑着摸了摸后脑,然后向姑妈介绍道。
“这位是安娜,我的朋友。”
“您好,太太。”安娜提裙摆行礼道,心中惊讶戴维特的姑妈看起来竟然与他们同岁。
“你就是安娜,戴维特在信中提到了。”姑妈对安娜倒是非常的热情,或者说她本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她好像看出了安娜的疑惑,非常流利的说:“我哥,也就是戴维特他父亲成家早,我们姑侄也就差了3、4岁。”
戴维特扯了扯嘴角,记忆中丽莎姑妈是为数不多会对他好的亲人,在丈夫早逝后带着财产与女儿来到了这里,经营着一家单调的小咖啡店。
在戴维特上了寄宿学校后,曾经向家里人寄信无数,但愿意回信的也就只有她的。
会在信件中告诉戴维特一下家中情况与父亲的身体状况,让他专心学业,也会时不时也会提及她女儿的成长,表示戴维特来的话小女孩会很开心的。
为此,他好像特意来过一趟,只为与那名比他小不少的‘表妹’。
后来,戴维特整个人在毕业后近乎踪迹全无,家中最担忧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这名坚强的姑妈,如果不是那几封不知原因寄去的信,可能早就被家族定为失踪成员。
“住处如果还没定,我可以帮你,楼上正好有两间空房,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不用太拘束,平常也可以来和我聊聊天。”
说完,姑妈又白了戴维特一眼:“这么多年除了邻居也没个什么人能陪我说说话……”
戴维特只是不失礼仪的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店内,问:“格蕾丝在吗,学校吧?”
“格蕾丝……”爱丽莎姑妈提到这个时闪过一丝担忧,“她昨晚在同学家住的,没有回来,不知道睡得好不好……”
“呵呵,孩子嘛……”戴维特笑了笑。
“哦对了!”姑妈突然看向戴维特,这让他突然有种预感。
“戴维特,格蕾丝大概十一点回来,但店里的咖啡豆用完了,我要去进货……所以就摆脱你去接她吧。”
戴维特想自己刚来也没啥事,而且接人的时间点也与原计划也不冲突。
“好的,姑妈你把地址给我。”
“那就拜托你了!先和安娜去楼上把行李放了吧,看着还挺沉的。”
戴维特听后笑了笑:“还行,也就一个人的重量。”
……
爱丽莎姑妈专门将三楼的空房给了戴维特,安娜则被安置在同层的客房。
戴维特走进房间的他在关上门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为了无表情,他淡淡的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了角落,自己独自坐在了单人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他在回忆刚刚的状态。
面对姑妈时,他没有任何的演戏成分,一切的表现全部都是发自内心的。
比如见到爱丽莎时的喜悦,就像真的多年不见的姑侄一样。
还有提到格蕾丝时,对于这名表亲他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但也代入角色的用一种关心的语气。
就好像他还是那名没有恢复记忆的戴维特.杰里米亚。
可是一旦离开了她,戴维特感觉自己从第一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对爱丽莎的情感也减弱了许多,甚至有一种陌生人的感觉。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穿越者与爱丽莎母女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确实是陌生人。
不!
不应该是陌生人,这个形容不对。
应该是陌生的动物,就像人类见到一次遇到的动物时一样,可能会感到好奇,也可能会毫无兴趣……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优越感。
对,那是名为【我比你高等】的优越感。
但明明,无论是戴维特,还是爱丽莎,明明都是人类呢。
所以,
戴维特自嘲似的低笑一声:“我是,什么……”
咚……咚……
轻微的挣扎声从大行李箱里传来,那个大行李箱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戴维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一脸无趣,从身后伸出一条红肉触手,灵活的解开锁扣、打开行李箱,将内部的景象展露出来。
那是一名身体大幅度蜷缩的金发少女,身上的残破的修女袍,双脚被银制的铁链缠着,手腕被麻绳绑成了死结,嘴巴里被塞着白布,从其鼓起的脸颊可以看出那布团很大。
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件褶皱的衣服与一本笔记。
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原本虔诚而善良的双眸此时被惊怒与疲惫所充斥,可尽管如此她在行李箱打开的刹那,便死死盯着导致她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阿比盖尔……”戴维特淡淡叫出她的名字,对于那歇斯底里的眼神宛若不知。
毕竟这短短的一天时间,戴维特让她滴水未进。
原因?可能是对方太闹,或者是别的,但无所谓,他已经忘了。
“话说,你这不是精力很充沛吗?”
他打量着曾经的小修女,回想起刚刚对亲人的冷漠感时,莫名的感到几分烦躁。
“可惜,你就是太冷漠了……现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戴维特抬起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另一只手悄然的握起被放在一旁的手杖。
“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的苦恼,非常的躁,得慌……”
指缝间,一只半闭着的眼睛盯着行李箱内的女孩。
她好像从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芒。
“你能,帮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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