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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西帝国

(4.)东西帝国

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在“三王会议”举行之前,维多莉嘉想给自己放放假,比如去威尔斯岛上体验体验海畔风情,或是前往北方的白蔷薇领看看古代城堡和遗迹。

因为继位这几年政务繁忙,她都没机会欣赏本国的名胜。然而就在小女王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宫相沃波尔却把“条顿王将要访问我国,特别是陛下您”的消息报上。

“什么?哥哥那家伙不好好准备会场,跑我这来干嘛?”维多莉嘉鼓起嘴,显然有些生气。

“陛下,臣以为,这次出访可能不是条顿王本人的意思。”沃波尔道。

“那四个选帝侯!?”

宫相点点头,并对女王耳语:

“大概是想刺探陛下的情报,特别是这些年,我国势力一度与西陆最强的鸢尾王国分庭抗礼,不久前又升为帝国,条顿人估计是想确认盟蔷薇抑鸢尾的老国策是否还合适,以及先前一切,是否都是陛下您的意思!”

“原来如此!”少女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想办法告诉条顿人,蔷薇王国的君主不过是吉祥物,而之所以能有如上成就,具是因为议会集体决策的优越性,欢迎他们效仿,比如先来场革命,打倒把持军国大政的选帝侯们……”

话音一落,连向来保持绅士风度的沃波尔也忍不住笑出声,并马上对女王的旨意表示支持。

“您可真是冰雪聪明,我的陛下,在下会向国会各党传达旨意,让隆多市上下,配合您给条顿王演出大戏!”

送走宫相后,维多莉嘉也迅速折返宫中,叫来小书吏露茜.汉考克,道:

“记住,从今天起,我不是神圣蔷薇帝国的奥古斯都,而是条顿王奥托.霍亨索伦的妹妹,叫侍臣们把所有关于政务的文书都收起来,礼服也是。房间都往可爱的风格上稍微改改,再去查令街50号那家店给我定几件童装吧!”

“陛下,您这是……”露茜又有些不明所以了,最近自家王上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对此,维多莉嘉笑了笑,轻声道:

“既然我那个在大陆的表哥要来见我,就以[可爱妹妹]的形象出迎吧!估计他回去后,枢密院的大公佬爷们一旦问起,其定会说[蔷薇女王不过是个吉祥物],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乎,一场自上而下、全面的白金汉宫大改造开始了,而主人小女王维多莉嘉也开始改变形象。

先是请来隆多市资历老练、技术精湛的手工服装店长前来量身定做服装。

脱去平日常穿的玫瑰礼裙后,少女模仿古代统一西部与近东地区大帝屋大维雕塑摆出造型,由设计师仗量身材。

修长金发除去往日金银饰品,用天蓝色绸带束成两个马尾辫,少了些贵族气而多出几分少女的纯真,内衬衣物皆采用简约、精致的小动物图案,增添些活泼的感觉。

最后套上外服,蓝白相间的裙摆随之展开,蛋糕、水果等图案其间,令人联想起初春时节的野餐景象!加之一圈蕾丝裙边装饰,亦如泡沫般朦胧梦幻,两者交相辉映,共同衬托少女那对嫩藕般的双腿。

对着等身镜子,维多莉嘉自己都吃了一惊。就好像是幻了个人,完完全全一个童话中小女孩儿的模样。

“陛下,好小……”露茜忍不住笑出声。

“是嘛!哼哼,看来我还挺适合这种打扮的!”小女王一边说着一边对镜子摆出各种表情,随后踮足一个华丽转身,裙裾如春花盛绽。

“您觉得如何,奥兹先生!”

“陛下天生丽质、冰肌玉骨,自然穿什么都是优雅动人!”老服装匠赶紧鞠躬称颂。

这家老店从爱德华八世时就有负责过王室的服装设计,即使是如今大机器生产时代,依旧坚持手工制做。如今到了自己这辈,第一次给王室服务,竟然是做童装,也的确有些稀奇。

“很好,明天就用这个形象迎接我那位远渡大洋而来的哥哥吧!”维多莉嘉言毕,拿起一只天蓝色蝴蝶节系在头顶,这是她新的王冠。

就在当晚,远在千里之外的神洲帝国,一位外官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皇城,他没有去驿馆,而是直接将奏章交给了军机处的章京,随后便跪在正大光明殿外静静等候。

宫城还弥漫着先前诛连玄真道教员们的淡淡血腥味,然而就在皇帝大刀阔斧处理内务时,东南沿海地区已经快被某种奇怪的“洋药”彻底腐化。

夜风拂过男人头顶的花翎,形单影只的他就这样一直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

终于等到有人从殿内跑出来,但却并不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而是某位朝官!

“元抚!你不是刚刚调任湖广总督,为何星夜赋京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眼前正是自己旧友,礼部主事龚大人。

“璱人!”男子刚想起身,却因膝盖一阵刺痛而又险些匍倒,主事赶紧上前扶住并为他弹去衣服上的灰尘。

“哎呀,你看看,这些年不见,为何瘦了这么多!”隔着袍子都能感觉到老友身子明显比印象中的要更加单薄。

“我的龚大人啊,前些日子元抚是食不甘味,欲寝难眠!两广的洋商,要把我大神州帝国给搞烂了!”

男子说着说着便开始捶胸顿足,满面焦虑不安之色,相交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神情。

“元抚,莫要急,先与我说说,这洋人,到底做了甚么?逼得你星夜兼程赶赴京师?”

“前些时日,交州的洋商开始贩售一种洋药,拳头大小的团块儿,乌黑色,以油灯加热,在用几尺长的烟枪抽吸,吞云吐雾。食者不久便手舞足蹈、疯言疯语,恰似中了魔!”

湖广总督林元抚道。

“这听起来,和醉酒也差不多啊!”龚主事乍一听,也没觉着有什么大危害。

“璱人,你且听我说完,既是吸了洋药的,但凡服后,过个吧时辰,便浑身乏力、四肢酥软,精神亦是恍恍惚惚,不得终日!

危害甚大,而且……催人上瘾!一日不食便如丢了魂儿!”

“什么?!”龚主事吃了一惊,古人常云饮酒误事,而今若是吸此洋药,又岂能不出乱子!

“还能上瘾?!这等毒货,岂能容他等随意流通!”

“我府上原有一按察使,本是精明能干、通晓经义的才子,结果就因督察海关时吸了洋人[孝敬]的洋药,便开始精神萎靡,不能理事,还偷偷从府库里提走刚征的夏赋银找洋商买药!八万两银子,八万哪!!!如若不尽早制而止之,恐怕……”

林元抚连声痛斥,眼角甚至泛起星点泪光。

“些番赴京,意在禀明皇上,这东南洋药之事,不得不管!如若任其流毒四方,莫说十年,只要数年,吾九州便无御敌之兵,朝廷亦无充饷之银!”

龚主事连连点头,抱拳道:

“元抚!委屈你再等等,我这就去找内务府总管耆宁(爱新觉罗氏)亲王,要皇上尽快接见你!”

随后转身便向宫内跑去。

望着老友背影,林元抚也只能叹了口气,抖开袖口,继续跪在先前的位置。

龚主事一把年纪,跑的气喘吁吁,才好不容易见到总管大人,然而却被以“皇上累了”为由,连连推辞,拒不上报。

只急得他从袍子里掏出500两银票塞给忠亲王,今儿个养廉银豁出去不要了,也要见到圣上!

既然得了银子,耆宁顿时眉开眼笑,便也松了口,轻声道:

“龚大人有军国要务上奏,确是不应拦阻,我这就去报给皇上!”

言毕,总管大人大袖一甩便往内宫赶去,直看得龚主事连连摇头,心中悲怆。

而今朝官想要见到皇上都得掏银子,这世道真是变了!

约莫过了半晌,忠亲王方才出来,道:

“皇上让龚大人进去。”

“好!”早就等不及的龚主事三步并作两步的踏入内殿,甩开袖口,俯身下拜,高呼:

“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放下手中茶碗,行至主事身边。

“这么晚了,龚大人有何军国大事要奏,权且说来!”

“谢皇上!”龚主事缓缓起身,躬身道:

“一个时辰前,湖广总督林元抚所上奏折,不知皇上看否!”

“哦!奏折啊,军机处那儿还没给朕呈上。”

见皇帝还在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龚主事只好再次跪下,以头抢地道:

“奴才恳请皇上立刻召见林总督,如今交州一带,洋货流毒日渐严峻!若再不加以管束,只恐祸及内地,乃致京师!”

“龚大人,你这是为何!”皇帝总算是意识到问题可能比自想得更加严重。

一边说着“快快请起!”,一边对门外的忠亲王喝道:

“你去,把湖广总督喊来!”

“嗻!奴才遵旨!”

就在东方君臣们开始将视线转向帝国外务时,蔷薇王国的黎明已然到来。

维多莉嘉早早便已起床,正端着热牛奶眺望窗外赤红的朝阳,随着大本钟声声长鸣,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陛下!”小书吏露茜抱着画夹来到女王身后,将连夜赶出的作品递给她。

“您看看这张是否合适。”

“嗯,好的!”维多莉嘉伸手接过油画,上面绘有一名英俊少年和一名可爱少女,在青翠欲滴的草甸间嬉闹。

少年名叫奥托.霍亨索伦,少女名叫维多莉嘉.斯图亚特,此正是小女王依照自己的回忆,命小书吏还原出数年前西条顿公国山原间的场景。

色调温暖,光感明媚,给人一种童话中梦幻场景般的审美体验。

“画得真棒,露茜,我想如果沃克斯弗尔德大学的艺术学院教授看到你的作品,一定会惋惜没能把你招进来!”

“陛下能满意就好!”小书吏微微躬身道。

“好了!”维多莉嘉一边说着,一边牵起她的手。

“记住,从今天起,不用把我当成女王,例如现在,我们尝试着像单纯的朋友一样共进早餐吧!”

于是乎,两名少女迅速入戏,并准备迎接那位即将到达泰晤士河入海口的条顿国王。

为了把场面做足,宫相通知全市各大工厂及门店暂停营业,将民众迎宾队伍从河边一直延伸至白金汉宫门口,包括皇家禁卫军都倾巢出动,队列严整。

与此同时,在大本钟对面某处高楼,一名留着棕色小胡子的男子正看着窗外滚滚人流暗自思考,得知三王会举办在即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远在条顿王国的挚友卡尔,并将自己的忧虑尽数诉诸于文字。

“……亲爱的卡尔,就在一日前,那位年轻的陛下已经决定,为工人投入更多保障,并且开始了针对东方的征服计划!或许有人会认为胜利的黎明已然到来,但你一定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我们当中有人并不是共产主义者、也不可能是共产主义者,一点点小恩小惠往往就足以让他们向资产阶卑躬屈膝……

……至于东方,拥有四亿人口的庞大帝国,所提供的劳力与市场将会使我们的敌人更加强大与疯狂……”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名身着学生制服的少女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个纸袋,露在外边的面包正散发出浓郁麦香气。

“弗里德里希先生!这是今天刚出炉的鸢尾长棍哦,现在还很软,乘热吃吧!”

“是朱蒂啊!”男子放下笔,从少女手中接过带子,并顺便轻抚她的脸蛋儿,眉目间少有露出轻松的微笑。

“每天都这么准时,辛苦你了!”

“能为先生这样的伟大导师尽一份力,也是我的荣幸,如果您愿意为此多写些激情饱满的文章,那就在好不过了。”

“哦!我那些拙作还传到了隆多皇家学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为面包片涂抹黄油。

“如您所想,我们结社稍隔几日便会把文章做成集子给工人们宣读,大家都很喜欢您的风格,当然,更喜欢您的无私与高尚!”少女笑了笑,随后从衣兜里取出一封信件。

“这是我们合笔写给您的信,希望您在指导各工会的同时也能多多指导我们!”

“嗯?!”弗里德里希愣了一下,从这孩子的语气看,莫非是要加入工人国际?

“你这是……”

“首都工会的入会申请!”

少女微微躬身,澄澈的淡紫色双瞳内没有一丝阴霾,她是认真的,就像自己年轻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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