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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梦碎

第二章:梦碎

“早听说这关市里有家鱼贩卖的是徒儿故土的东海海鱼,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不妨去买一条,犒劳我这几天的辛勤钻研。”

“不知徒儿有没有想念家乡的味道……”

倒悬天繁华的街道上,传出的自言自语声瞬间被人潮淹没。

没人会刻意去听陌生的人说过些什么,因为来不及回首,他们便擦肩而过。

“老人家,你知道那专卖东海海鱼的鱼贩在哪里摆摊么?”

一位买蔬菜的老人抬头望着来往的路人,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

奇怪,明明没有人停留,又偏偏传来了声音。

“老人家啊!我在这儿呢!”

老人向下定睛一看,是一位身穿绿色长袍的小孩,绿色的帽子宽大的帽檐隐约遮住了他的双眼,以至于无法看清他的神态。

原来是个小孩,唉?既是小孩,怎么打扮成这样?我是太老了,已经不懂年轻人了么?

“哦,抱歉抱歉……小公子沿着这条街第一个路口左拐便是了。”老人注视着前方路口指给他看。

“谢过老人家。”

他恭敬的抱拳谢过老人,朝着她指的方向徐步走去。

“小小年纪,就独自外出替父母分担事务,孝子孝子啊……”

背后的夸赞传入他的耳朵,并没有令他有半分悦色。

“唉,想我堂堂女娲大人钦定、皇家特级炼金术士师——太乙真人为何生的如此矮小猥琐,为人耻笑,为人耻笑啊……罢了罢了。”

因为这个,不知道他真实年龄的人常常将他认作孩童,知道他真实年龄的人,又常常嘲弄他的身高。

为此他早就无数次的懊恼过,刚开始他还会还以自己身材虽小但博学多识为由据理力争,到后面习惯甚至释然也就不再争辩了。

太乙真人照着老人说的来到了海鱼商贩的摊位上。

“老板,来一条东海海鱼!”

“得勒!”

鱼贩用网捞了池中一条海鱼敲昏用枯草栓住递给了太乙真人,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身高。

“五十金币。”

太乙真人用小手抬了抬帽沿,拿起来仔细审视了一番,

“果真是东海的鱼!还是活的,这……这是如何运来倒悬天的呀!”

鱼贩摸着脑袋,憨笑了声,“嘿嘿,祖上传下来的秘术罢了。”

太乙真人的小脸上勾起了一丝老辣的笑意,“今天好高兴,全给你了。”随即往身后丢出个钱袋,转身悠然离去。

鱼贩接住了太乙真人丢来的钱袋,轻轻掂量了一下。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入耳中,足足有上百金币重。

“哈哈,谢谢公子!”

鱼贩打开钱袋专心细数,丝毫没有在意水中突然溅起的水花。

太乙真人提着刚买的海鱼走在关市的大街上,刚刚鱼贩对他的态度令他有一点点飘飘然。

“倒悬天内果真是多奇术,那些秘术又怎能轻易给外人透露,不过这些和根源之力相比……唉,只可惜不能再看一眼了……”太乙真人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压抑了很久的东西。

“如果再能看上一眼,如果能哪怕是一眼……我完成终极炼金的胜算也要大上几成……”

“师父,师父快闪开!”

太乙真人的自言自语被稚嫩且急促的声音打断。

“徒儿?你在这儿干嘛?”太乙真人避开,大声问道。

“师父,解释不了那么多啦!杨戬,你带着你的丑狗,我们分开跑!”怒发冲冠的少年回头对着另一个身穿紫色银铠的青年喊着。

少年如火一般掠过太乙真人的长袍,擦了他一个踉跄。

“哪咤,宵禁将至,你千万小心,!”杨戬手中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狗,鲜红的血从他的胸腔流出,染红了他淡紫色的银铠。

金光掠过太乙真人朝另一个方向闪烁而去,彻底将他掀翻在地。

“抓住他们!给我抓住他们……咳咳……”为首的青年扯着喉咙大喊,声音近乎嘶哑。

他穿的冠冕堂皇,服饰是用金丝镶嵌的上等绸缎制作,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

“赵爷,我们追不上了。那俩小子跑的实在太快了。”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卑微地对赵爷说道。

“是啊,赵兄,我们早就快不行了……”

其它三位同是贵公子模样的人,已经是瘫坐在地上不动了。

“那红毛小子打了我,就这么放过他?还有,那只傻狗老子还没玩死呢,好大胆子,直接给老子抢了去!追,给我继续追!”

赵爷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时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红毛小子个头虽小,一拳下来直接令它眼冒金星。

“爷,你看那是啥……”

赵爷的下人指了一下前方才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尘土的太乙真人。

“一个矮子,管他干嘛?快点去追人啊!”赵爷有些不耐烦了。

“赵爷没听到刚刚红毛小子叫他啥来着?”下人一脸媚笑。

“师父!那个矮子竟然是红毛小子的师父?走上去打他个半死不活,以泄我心头之恨。”

赵爷将手中纸扇一合,就想要往前冲,红毛小子奈何不了,他难道还打不赢一个矮子?

“赵爷别急,这里是关市内部,关市内部闹事者被抓住可是要逐出倒悬天的……”下人连忙拉住正要上前的赵爷。

“而且,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宵禁了……”

“依你之见?”

“宵禁时分将至,那红毛小子的师父肯定也快回家了。不如我们一路尾随,记下他的住处,改日再叫足人手,打他个半死。”

“万一那红毛小子和他住在一起呢?”

“赵爷看那红毛小子哪里像是坐的住的人,趁他外出我们大有机会行事。”

“哈哈,你可够坏的!”赵爷笑出了声,脸上的淤伤都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嘿嘿,都是赵爷平日里教的好。”赵爷的下人也跟着谄媚地笑着。

“唉,我那徒儿到了倒悬天还是这般没有章法。”

太乙真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海鱼朝前走去,全然不知身后多了五只老鼠。

“也不知徒儿又要在外皮多久,上次差点把那机关造物引来。算了,回去炼鱼,哦不,煮鱼去……”

关市内的人开始一点点减少,嘈杂声稍微减少了几分。

……

倒悬天关市旁边的楼宇一阵热风拂过,哪咤赫然立在上面,头发如烈火一般随楼宇的风飘动。

“嘿嘿,有本事就继续还来追小爷啊,现在杨戬被小爷支走了,你看你小爷不把你们几个的腿打断!”

哪咤双手阔在嘴旁,大声吼道。当他一脸期待地等待着那几个纨绔公子焦躁的叫骂他时,关市却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魔种,魔种啊!”

周围的人群,就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四散着逃跑。

“魔种?为何出现在这?”

哪咤立在楼宇之上,脸茫上的茫然一闪而过,心中顿时燃气一阵无名火。

眼睛朝着人们逃出的源头看去,巨大的熊形魔种已经开始对一个商贩下手了。

稚嫩童臂伸出,手中一团鲜红的赤焰缓缓燃烧,“火尖枪。”

哪咤朱唇微启,一杆丈八长枪自火中涌现而出,赤焰熊熊燃烧于枪尖之上。

“魔种,休得放肆!”

火尖枪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烈焰长虹,直指熊形形魔种的后脑勺。

谁知如此利落帅气的一击,竟然掷歪了,刺入了熊魔种旁边的木柱之中。

“这雷霆一击就这样失手,岂不是只能肉搏?师父炼的枪忒不好使了。对,都是师父的错!”

哪咤心里将自己失手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太乙真人身上,纵身跳下了楼宇。

“梦……梦奇?”梦奇眼神逐渐开始暗淡地瞟了一下右下角的火尖枪,额头留下一滴冷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右下角这根冒着火焰的铁棍是不是差点将它从这个美丽的世界送走?

“魔种,受死!”

哪咤趁着梦奇恍惚之间一个箭步冲上去,拔下木柱上的火尖枪,直刺梦奇柔软的腹部。

“锵——”

两双锋利的爪子硬撼火尖枪,挡住了这近乎致命的一击。

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到的,全是出于它的本能。

哪吒自负有着过于成人的力气,却与这只熊形魔种僵持不下。

“魔种果然是魔种,比我父亲的士兵有劲儿多了。不过……看我这招!”

哪咤心中暗自感叹之余,手中火尖枪猛地一旋,挣脱梦奇爪子的控制。随即反手上挑,朝梦奇的脑袋划去……

这让原本与世无争不懂丝毫战斗技巧的山间精灵吃了大亏。

豆大的献血从它的额头渗出,伴随着刺痛的还有阵阵灼烧感。它瞬间撒开了手,用庞大的手掌捂住额头。

“好机会!”

哪吒心里大喜,抽枪回来直刺它没有半点防备的腹部。

“梦……梦……”

这魔种的哀嚎声不似其它魔种,没有那样的低沉,那样的狂野。

哪咤的枪悬停在了离它腹部一厘远的地方,紫色的气泡涌动化解了那致命一击。点点水珠落在了它的烈焰枪尖上,化作蒸汽直上星空。

它在哭么?魔种……在哭?哪咤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撼,魔种难道不是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的东西么,就和……自己一样,就和……最讨厌的自己一样。

山间的精灵不知道的是什么从自己眼中流出,它只知道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让它难受。

它只知道飞在倒悬天空中又莫名其妙跌落在水里,到现在又被完全陌生的人刺伤了额头。

他只知道,人人都在害怕……自己,都在恨自己。

倒悬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啊?明明那样美好,却为什么又那么冷漠,将自己排斥在外,既然这样,还是回家吧……如果还能够回去的话。

“梦……奇!”

不知怎的,那些晶莹的水从眼中流完之后,它终于又能控制自己随意变换大小了,巨大的紫色气泡,重新搭载这娇小的精灵帮他踏上回家的旅程。

“等……等等。”

哪咤捂着开始不断刺痛的胸腔,对着天空喊着:“等……一下……”

声音越来越弱,双眼也逐渐模糊,他闷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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