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城市的街道没有了白日的喧嚣,空旷的道路上只剩下了几盏照明的路灯以及昏暗灯光下追逐着黑夜中仅剩的光明的影子。
星空没有了城市灯火的映照,显得格外明亮。在这座城市最接近星空的高楼上,一个男人望着漫天星辰不自然地点燃了手中的烟,但他却没有将烟放入口中,只是任由其在手上慢慢燃烧。微风带来的乌云遮住了天空的星光,漆黑的高楼上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光芒。随着时间的流逝,烟卷最后的灰烬落下,高楼又再次回归了黑暗。
清晨,警笛声唤醒了沉睡的城市。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下,警方已经用封锁线将其与围观的人群隔开。封锁线内几个民警在仔细地勘察着现场时,一个中年男人拨开人群,熟练地进入封锁线,走向一名正在记录现场地警察,问道:“小杨,怎么样?”正在记录的警察,回过头,礼貌地回道:“陈队,你来啦,根据现场的初步判断应该是从楼顶坠落身亡。”
“又是自杀吗?”陈队眉头紧锁,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需要到大楼顶上具体勘察过后才会知道。”说完,被叫做小杨的警察站起身,和身边的几位同事打过招呼后,便带着陈队前往楼顶。
楼顶,几位警察早已在现场勘察。陈队扫了一眼顶楼的景象,因为昨晚的大风,这里显得异常杂乱,这无疑是给侦察加大了难度。陈队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随着勘察、记录的警察将一件一件看似证物的东西展示给陈队看之后,他的表情逐渐凝固,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招呼几名警察离开。自己则站在顶楼门口点燃了一支香烟,看向死者坠楼的围栏上,恍惚间,他彷佛看见了一根丝线随风飘动在围栏之上。
那是什么?陈队想到,随后立马走向围栏,但在他靠近围栏的那一刻丝线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慢慢消散在他的眼前,他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小杨的声音,催促他赶紧下楼,准备回警局整理案件细节。放下手机,陈队看了看围栏,“看来最近是太累了,都忙出幻觉来了。”一句自言自语后,便转身离开了楼顶。
楼顶,警笛声渐行渐远,楼顶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在这平静之中,一处不自然的阴影立在了围栏的影子之上,随后慢慢沉入了围栏的影子之中……
警局内,刑侦一队的工作如往日般忙碌,除了今天的案件外,一周内,这座平凡的城市已经发生了四起命案,但无一例外都被定性为自杀。作为一队队长的陈新宇,为了这四起案件忙的焦头烂额。虽然四个人的身份之间毫无联系,并各自以不同的方式自杀,但是,作为一名刑侦警察的直觉,陈新宇认为这种看似自然的案件中一定存在着疑点。他反复翻看着四起案件的卷宗,一遍又一遍的对比四个人的资料和现场证据,却始终无法发现相关联的地方。
年龄、职业、生活环境全都相去甚远的四个人,在一周的时间内自杀,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自杀吗?难道我真的想多了吗?陈新宇看着厚厚的一叠卷宗陷入了沉思,混入不知有人进入了办公室。直到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他才回过神来。
“哦,是小杨啊,有什么事吗?”陈新宇抬起头,问道。
小杨看着眼前沉浸在工作中的上司显然有点小情绪,气鼓鼓地说道:“陈队,你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卷宗就无视周围的环境,我都敲了好一会儿门了你都不回话,我就进来了,没想到都站到你面前了你竟然还没发现。”
“抱歉,抱歉,我在思考案子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一做工作就这样。”陈新宇连连道歉道。
“不都是自杀案吗?法医那边也说了,除了自杀的伤势外,没有其他凶器造成的外伤,现场勘察也没有除死者外其他人的痕迹,这么明显的案情,你还要继续看吗?”
“我老是觉得有蹊跷,四个人,在一周内自杀,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没办法就这么草草结案。”
“可是,再怎么思考案情,也该好好吃饭吧,现在可是下午四点多了啊。”
听到小杨的话,杨新宇赶忙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后,沮丧地将双手垂下,说道:“都这么迟了啊,看了一天都没有进展啊,难道真的就是普通的自杀吗……”
“就算不是普通的自杀,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吧,下午吃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你,”小杨从背后拿出一份饭盒,递到了陈新宇面前,“喏,给你的,别饿坏了。”
看着小杨手中的饭盒,陈新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之外,还没有任何女性关心过他的身体。
“愣着干嘛啊,拿着。”说罢,小杨便将手中的饭盒塞到了陈新宇手中。手中饭盒的余温传递到了手心上,这种感觉,陈新宇不知道有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了。他抬起头,笑着答谢道:“谢谢你,杨桦。”
面对队长突然起来的感谢,杨桦顿时慌了神,她从未见过队长用这种微笑的表情,和队里的其他人说过话,虽然她也才刚入职一年。而且刚刚是陈新宇第一次用名字称呼她,不是用小杨这种笼统的称呼。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和脸上的红晕,她立马转过身,回道:“不…不客气,队长你以后记得吃饭就行,我就先出去了。”说完,马不停蹄地向门外走去,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于是又停下脚步,说道:“队长,你的弟弟在外边等了你很久了,既然你现在要吃饭,我就喊他进来了。”不给陈新宇回答的机会,杨桦便小跑出了办公室,只留下陈新宇一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片刻,一位青年走进了办公室,顺着旁边的椅子便坐了下去,他看着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卷宗的陈新宇,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哥,你又不好好吃饭了。”
“案子太多了,没时间。”陈新宇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是吗?你也真够辛苦的。”说完这句话,青年也低下头看起了手机,办公室又回到了一片沉寂之中。直到整点的手机闹铃打破宁静,青年才重新开口:“下周记得回老家给爸妈,爷爷奶奶扫墓。”
“我知道。”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青年小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兄弟二人的对话自始至终眼神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随着办公室的门一声轻响,略显狭小的空间内又只剩下陈新宇一人。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地低下了头,上次和新洋好好交流是什么时候来着……想着这些的时候,弟弟的身影早已随着斜阳一起,消失在了眼前,黑夜悄无声息中又回到了这座平凡的城市。
“今天辛苦你了,平常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这老腰可受不了啊哈哈。”一位大汉拍着陈新洋的肩膀说道。
“您客气了,老板,您这再拍下去我可能以后都来不了。”听到陈新洋的话,大汉停下了拍打的手,笑着回道:“哈哈,年轻人身体这么差可不行啊,你可要多锻炼身体,不然哪天要是垮了,我这一个人可撑不了这个店啊。”
“放心吧,老板,我就算垮了,也是您拍的”说罢,陈新洋背起包,便准备离开打工的小饭店。临走时,老板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份夜宵,并嘱咐他好好休息。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老板提起嗓门喊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最近好像不太平,记得早点回家。”听到老板的喊声,陈新洋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举起,摆了个OK的手势,便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新洋第一次感受到了午夜的寂静。平常的他在十点多便会结束打工回家,但不知为何今天的饭店人格外的多,而且大多都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客人。想到这,陈新洋回想起了一件事,今天除了常客之外的客人,全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吃个饭这么折磨吗?一想到以后要变成他们那样的社会人,可真是难受啊。”自言自语间,他走到了一座公园内,坐在了有路灯照亮的椅子上,打开饭盒,吃起了夜宵。“还有什么比打工后享受一顿美味的夜宵来着舒服呢。”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顷刻间,便将饭盒内的食物一扫而空,随后提起手中的饭盒,走向最近的垃圾桶,投入其中。
一阵微风吹过,明明是夏天的风,到了夜晚也增添了几丝凉意,陈新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环顾四周,午夜的公园在没有灯光照射的地方显得些许阴森,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老板说的最近不太平的话突然开始环绕在他的耳边,结合最近确实有几起命案,自己的哥哥下午看的应该也是那几起案子。虽然对外公开的是自杀,但能让自己哥哥如此聚精会神的案件肯定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很快就到了公园的出口。陈新洋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公园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无法动弹了。“怎么回事,没睡着还拿被鬼压床不成。”虽然嘴上打趣,但陈新洋的内心已经开始感到恐惧了。他尽力看向四周,企图寻找别人的帮助,但午夜空无一人的街道,让他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能走太快抽筋了吧,只能这么休息着,等一等了。”陈新洋不断说着一些不太可能的事,安慰自己的内心,但他越是这么说,内心越是恐惧。恍惚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手动了,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希望,可还没等他放松下来,自己的双手便搭上了自己的脖颈。
这一刻他明白了那几起自杀案是如何发生的了,他想大声呼救,却发现现在连嘴都无法张开了。在他充满恐惧的眼睛中,清楚地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的透明丝线。这是什么?来不及他多想,自己的双手突然发力,陈新洋逐渐感受到呼吸困难,他的脑中开始回忆起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明白自己要死了。
哥,真是对不起了,要留你一个人了。想到自己的哥哥,陈新洋得双眼中的恐惧,变成了愧疚,自己的哥哥,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供自己读书,没想到还没开始报答他,自己的一身就要结束了。最后都没和你好好说几句话,抱歉了,哥。
陈新洋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在眼前模糊的景象中,他看见一个庞大的人偶从灯光下不自然的阴影中慢慢浮现出来。对于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陈新洋已经没有了害怕的功夫,他只想用尽全身力气去求生,但越是努力挣扎,就越会感到绝望,最终他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
突然,陈新洋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着呼吸带来的运动。缓过神后,他抬起头,眼前除了那个庞大的人偶外,多了两个身披斗篷,手持银刃的人,很显然是他们救了自己。
虽然刚经历了荒诞的生死一刻,但陈新洋显然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看着自己身旁散落的丝线和眼前的两个神秘人,发出了一个正常人类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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