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云扬大陆东部的偏僻小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缓缓行驶着。
如果有行人的话，肯定会纷纷对这驾马车投以好奇的目光。
马车肯定见过不少，但没有车夫拉缰绳还能跑得这么好的马车就不常见了。
车厢内的柳澜都不得不佩服，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体验无人驾驶技术居然是在云扬这个玄幻世界，那种感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这当然是秋婵使用道法造成的结果，否则即使这匹白马再聪明，也不会一路上始终老老实实地拉车奔跑，必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除非它开启灵智成精了。
真要是那样，柳澜和秋婵可就真买到宝了。
当柳澜开玩笑般和秋婵说起这个想法时，秋婵也被逗笑了，想想那种情况，可能还真挺有意思的也说不定。
“不过，如果真的开启了灵智，它或许就要被称作妖马了，肯定会招来各种各样的事情。”
笑过之后，秋婵有些感慨地说道。
“有这么危险吗？”柳澜不解。
秋婵点头：“如果是在我昊阳宗的庇护下还好，毕竟我们并不仇视妖兽，宗门内也有不少仙禽异兽。但如果是野生的没有族群或宗派庇护的妖兽，无论其性情温和还是暴虐，被人追逐讨伐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连温顺的妖兽都不行吗？”
“温顺的妖兽，当然很招修士的喜欢，但喜欢分两种，你知道是什么吗？”
秋婵轻叹了口气，没等柳澜想出答案，就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种，是想要保护的喜欢。当然这其中又分为发自内心的喜爱，或是带着某种轻微的功利心等等情况，但从客观角度来说，都是有利于妖兽的，就不细分了。
至于第二种喜欢，则是充满恶意的。有些人，会利用妖兽的温顺，对其进行欺骗和杀戮，比起那些性情暴躁的妖兽，他们更喜欢这种温顺的、容易下手的妖兽作为目标。
所以，你明白了吧？师妹。”
柳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中有些不适。
虽然知道这是修仙界的残酷常态，但他还是难免对秋婵话语中的那些人生出了厌恶。
“没办法接受？”
秋婵看出他的不满，关心道，正准备握住柳澜的手，动作却忽然僵住。
她又回忆起了前天晚上所见的柳澜月下持剑静立的姿态，以及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脸上又有些不争气地开始发烧。
“是有点，为祸作乱的暴虐妖兽也就罢了，利用温顺妖兽的个性来欺骗，我不喜欢。”
柳澜正沉浸于思考人与妖兽的关系，没有留意到秋婵的异常之处，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短暂的失态后，秋婵迅速整理好心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两人的话题。
“能听到师妹这样说，我很高兴。”
秋婵笑了笑，很欣慰师妹并不是那种一听到妖兽就要赶尽杀绝的极端之人。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对妖兽的同情之言，在昊阳宗内可以说，但在外面一定要慎重，毕竟还是有很多宗门格外排斥妖兽的……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你的身后是昊阳宗，他们也不敢因为你说了几句话就拿你怎么样，顶多就是绊几句嘴，找点小麻烦而已。”
柳澜再一次认识到了云扬大陆上的深层矛盾：“真是……够无聊的。”
他忍不住说了句有些不合“柳澜师妹”形象的话。
秋婵愣住，眨了眨眼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搞得柳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戳到这位师姐的奇怪笑点了。
不过，他也是这时才留意到，平时总是浅笑、微笑的秋婵，这样毫无顾忌地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美，有种平常未曾显露的魅力。
“哈哈哈……师妹这句话说得可是够痛快，正中我心中所想。因为某些为祸的妖兽而厌恶它们很正常，却连别人喜欢温顺的妖兽都要管，真的是够无聊！”
秋婵笑得粉面泛红，眼波流转，似乎很久都没有这般畅快过。
师姐你这笑点也太歪了吧……
柳澜心中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展露出配合的笑容。
嗯，遇到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局面，只要微笑就好了。
终于，秋婵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柳澜：“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与其说是惊吓，倒不如说是……意外，没想到师姐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柳澜斟酌着词汇，小心地答道。
平时是温婉可人的师姐，杀人时是冷酷无情的修士，现在……只是个因为开心而大笑的纯真少女。
虽然她的年纪肯定比柳澜大到不知哪里去了……
修士嘛，外貌与年龄不符，很正常。
听到柳澜说自己“活泼”，秋婵感觉自己的脸颊又热了起来，好在因为刚刚的大笑，她的脸本就有些泛红，倒恰好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咳，师妹勿要见怪，我只是觉得这样直白地斥责无聊的人很无聊，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就像遇到麻烦的人和事一样，与其遵循那些繁文缛节惺惺作态，倒不如一剑杀了来的干脆，省时省心。”
明显你的做法才更不走寻常路吧？
柳澜想着，嘴上却不敢这样说，他可不愿败坏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度。
“师姐真是……”
柳澜正准备说两句感慨的话语，讲这个话题带过去，秋婵却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后一划。
只听外面传来马匹的嘶鸣，车厢猛地震动了一下，就像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制动一般，柳澜险些被甩出去，幸好他已经有了筑基修为，才及时稳住身体。
“师姐？”
“有情况！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话音未落，秋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车厢内，宛如月华消散，无声无息。
师姐的话，当然是要听的，但也不代表柳澜只能窝在车厢里什么都不能做。
“小仙，小仙，醒醒！”
他呼唤着精神世界里的外挂娘小仙。
最近这货是越来越懒了，除了每天上线提醒抽奖以外，基本没什么动静，柳澜一度怀疑她是在睡觉。
“唔……吾主，早上好，今天您还有一次抽奖机会……”
在柳澜的呼唤下，小仙终于有了动静，只是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刚睡醒。
“……你先醒醒脑子，我今天的抽奖机会已经在子时用过了。”
柳澜无奈道，今天又是抽到“谢谢惠顾”的一天，只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指针落在的是白色的20%扇形区域。
这样一算，黑白各20%，加起来“谢谢惠顾”的概率就有40%，这仙道大转盘的下限一度让柳澜血压升高，恨不得去找小萝莉退货。
可惜他没那个本事，找不到小萝莉人在何处，即使能找到，他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
“你帮我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秋婵有没有危险。”
他不能随便行动，但是可以让小仙帮忙啊。
可惜，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吾主，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我能看到的，仅限于您视野内的事物，您看不到的东西，我就更看不到了。”
柳澜心顿时一沉，随后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啊，我之前昏迷时，你不是看到那谁……黑衣少女帮我治伤的情景了吗？那时候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时候情况特殊，吾主您昏迷不醒，我总不能放任您处于危险中吧？所以暂时接管了您的身体，自然也就能感知到外界的事物了。”
小仙以慵懒的语调说道。
“什么！？你居然能接管我的身体？”
柳澜背后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感觉，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太对？
如果小仙能随时接管自己的身体，那当他和小仙的意志出现冲突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吾主，我怎么感觉您好像在想一些很无聊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了柳澜的警惕，小仙叹了口气。
“接管身体，仅限您下达了许可，或是失去意识的时候才能做到，不是仅凭我自己的意志就可以的，那样的话，蝶大人还不如直接派我来拯救云扬大陆，您想的太多了。”
“是这样啊……”
经小仙解释，柳澜这才稍稍放下心，注意力又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既然小仙无法看到车厢外的情况，那就只有他自己来了，把窗帘撩起向外偷偷瞅一眼，应该不算违背师姐的交待吧？
这样想着，柳澜轻轻地掀起窗帘，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凑过去向外面观望。
“咦？”
外面的景象令柳澜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
那是——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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