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杀人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残存的盗匪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答案，那就是笑着杀人。
他们当然也这样做过，以往遇到那些不肯乖乖就范的硬骨头时，他们就会以各种残酷的手段折磨对方，将对方痛苦的哀号作为下酒菜，看着对方在痛苦中生不如死的模样狂笑。
只是，当看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剑，从容且优雅地将他们的同伙一个个斩杀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待宰羔羊的角色，颤抖着等待命运的审判，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柳澜收剑，见盗匪们终于都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地点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如果这世间每个角落都这么安静该有多好。
“废话也不多说了，你们几个，交代一下盗匪的具体情况，谁说的清楚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柳澜站在那里，月光垂落，仿佛聚光灯，将他衬得如同舞台上的主角，飘逸出尘。
马车中的秋婵听到外面的声音，撩开窗帘，透过缝隙正好望见了这一幕。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心在这个瞬间砰然颤动。
没有去在意那满地的血腥，此时的秋婵，眼中只有静立的柳澜。
容貌动人、仪态娴雅、天资绝世，这也就罢了，居然连气质都如此优雅非凡……这是不是有些犯规了，天地的宠儿难道真的存在？
如果平时的性格再大方一些，那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谁能不心动……咦？
秋婵忽然愣住，然后突然放下窗帘，手好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我在想些什么啊，真是……”
怎么能对柳师妹动那种念头，真是可耻！
秋婵一只手捂着脸，感受到略高于寻常的温度。
本来，从相遇的时候起，她就总是被柳澜在各种小细节的方面吸引。
比如那美丽中带着些英气的容貌，纯洁清澈的目光，动作礼貌却不死板，遗失记忆所带来的神秘色彩，上车时会贴心地帮她撩开门帘等等……
这点点滴滴，最终汇聚成一丝不同寻常的好感，只是始终被秋婵的迟钝所压制。
而现在，终于被柳澜月下持剑而立的姿态这个引子给引爆。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秋婵，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才相遇不过数日，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就这样突然地，有了好感。
这听起来不就像是见色起意吗？
那她和以前杀的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秋婵有种荒唐的感觉，原本的冷静面具开始出现动摇。
不，等等，苏师叔曾经说过——在茫茫人海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是你的神魂归宿。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相对无言，也会成为彼此眼中最美好的画面。
对，一定是这样！
柳师妹只是和我在神魂上互相吸引而已，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才会对我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这绝非我见色起意，我的道心并未沾染尘埃！
这样一想，秋婵顿时放心了许多，对总是神神叨叨拉着小时候的自己卜卦的苏师叔道了声感谢。
“师姐，你怎么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秋婵一跳，抬头看去，才发现柳澜正撩着门帘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
因为明石玉佩的存在，她的精神力无法感知到柳澜的接近，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什么，只是走了会儿神而已，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都解决了，他们已经把老底都交出来了。”
柳澜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随后又道：“师姐，这群盗匪大部分都盘踞在附近的森林，那里有他们的老窝在。
此外还有一部分盗匪是如林镇的平民，平时会在镇上物色目标，等动手时就会化身盗匪，不过这次已经都死在这里了。”
秋婵似乎理解了他的想法：“师妹是想……斩草除根？”
“嗯，留着这些盗匪，难保他们不会迁怒于镇民，所以，还是消灭掉比较好。”
柳澜欣然点头，笑容中带着些羞涩。
好习惯，从斩草除根养起。
不久之后，如林镇附近的山林中升起了火光，一个罪恶的巢穴在火焰中燃烧殆尽。
………………
万里之外的昊阳宗碧落峰上，正专心制作符箓的苏瑶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抬头看向悠远的夜空，神色有些疑惑。
“奇怪，是谁在念叨本小姐？难道是小秋婵？”
这样想着，她随手取出一张挥着复杂纹路的白色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苏瑶仙子，苏瑶仙子，是谁在颂念我的尊名？”
随着这听起来极为儿戏的咒语，白色符箓忽地燃起青色火焰，消失在苏瑶的手指间。
她双目轻闭，追寻着那一丝冥冥中的联系，寻找着惊扰自己的目标。
片刻后，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果然是秋婵这小丫头……让我来看看，这小家伙在做些什么……咦？”
忽然，苏瑶发出疑惑的声音。
“竟然看不到？为什么？嗯唔——”
努力了好一会儿后，苏瑶睁开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失败了，居然失败了！？
这还能忍？
“我就不信了。”
苏瑶怒气冲冲地再次掏出一张白色符箓，上面的花纹比此前那张还要繁复许多。
“苏瑶仙子，苏瑶仙子，小秋婵现在和谁在一起？”
符箓再一次燃烧消失，不留一点灰烬。
苏瑶也重新闭上眼睛，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然而，她看到的仍旧是一片迷雾，只有秋婵模糊的身影可以勉强辨认。
不死心的苏瑶被激起了兴趣，努力调动灵力，试图看破这片迷雾。
就在她这样做的时候，那片迷雾却忽然开始涌动，似乎活了过来一般，如同猛兽般反扑，瞬间将苏瑶的目光吞噬。
视野疯狂地激荡，苏瑶猛地一颤，神魂受到剧烈冲击。
她仍旧闭着眼睛，只是不复此前的轻松，眼角甚至淌下两行绯红的血泪。
碧落峰的天地一度陷入沉静。
片刻过后，一动不动的苏瑶忽然抬起手，拭去了脸颊上的两道血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睁开眼睛，她的双目依旧灿如星辰。
但只有苏瑶自己知道，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又是如何从几近。
因为刚刚的行险之举，苏瑶险些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在意这种小事。
“那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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