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晨光，打破了夜……呃，洞穴内的寂静。
柳澜就这样坐了一夜，放在以前，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先不要说他有没有那个恒心与毅力，单单是长时间盘膝而坐造成的身体麻木就令人难以忍受。
但现在，他很轻松地就做到了。
或许，这也是修行的魅力所在吧。
能让自己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看到一个崭新的、不一样的世界。
而柳澜身旁，秋婵就这样守了他一夜，仿佛关怀情郎的热恋少女一般——如果忽略她手中那缕锋利的月华的话。
待柳澜睁开眼睛后，正对上秋婵的目光。
两人相对无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呃，早上好？”
憋了半天，柳澜还是采用了万能的打招呼方式，就差来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秋婵神色古怪，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早上好。”
停顿片刻，她接着问：“你……完成筑基了？”
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因为在柳澜睁眼的前一瞬，秋婵就明显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气质发生了某种本质上的改变。
看过无数次旁人筑基的她，立刻就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澜，一夜筑基。
如果柳澜是境界跌落重新筑基，那还好说，怕就怕她此前真的只是一介凡人。
真那样的话，完成一夜筑基壮举的柳澜，天资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即使总是被称颂为天才的秋蝉也难以想象。
在喜悦、震惊、意外、警惕、不甘，以及一点嫉妒交织的复杂情绪中，她才有了如此一问。
柳澜笑了笑，有些羞赧——当然是装的。
“如果按照秋姐姐所说，以灵气初次填满经脉为标准的话，小妹的确是筑基了。”
果然……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秋婵还是不禁生出挫败感。
但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压下，露出笑容，散去月华，牵起柳澜的手。
“恭喜柳妹妹，你这样的筑基速度，足以称得上空前绝后了。”
不，我不想绝后……
柳澜心中吐槽，同时有些诧异。
怎么，难道自己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吗？
不用筑基丹就感知灵气开始筑基已经是冒险的行为，柳澜可不想再弄出些什么事惹人注目。
“秋姐姐，空前绝后指的是？”
见他疑惑的表情不似虚假，秋婵稍微放下了些警惕，同时也在心中暗叹。
难道真被自己捡到宝了吗……
“一般而言，可以用筑基速度来判断一个人的修行天赋，连同感应灵气所花的时间一起算在内，百日内完成筑基为平均水准，五十日内为上等，二十日内为优秀，十日内为极佳，三日之内为……不世天才。”
秋婵随意地将鬓边垂落的发丝撇到耳后，解释道。
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女姿态，令柳澜在某个瞬间有些晃神。
“那……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个天才？”
秋婵苦笑，摇摇头：“三日之内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其实最快也至少需要一日以上的时间，我当年筑基时，就花了近两日……至于一日筑基的存在，前所未有。”
听她这么说，柳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意思是，他不小心搞了个大新闻？
“况且，柳妹妹你并非一日筑基，而是一夜筑基……仅仅不到六个时辰的时间，就完成了感应灵气到筑基完成的一系列步骤，说是空前绝后也不为过。”
说完这些，秋婵直直地盯着柳澜。
“柳妹妹，我们相处地也算融洽，所以就不绕弯子了。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一夜筑基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其他因素，但现在你既然展现出如此天资，我是断然不能放任你离开的，一定要将你带回宗门。
否则的话，错失天才事小，若让你落入魔道修士手中，误入歧途乃至遭遇不幸的话，就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秋姐姐，你这是……”
柳澜做出胆怯的模样，立刻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被秋婵突然严肃的话语吓到。
叹了口气，秋婵摸着柳澜的手，这才宽慰道：“你别担心，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一点，我可以代昊阳宗宗主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做危害宗门与世间的恶事，昊阳宗永远会将你奉若明珠。”
听这意思，秋婵在昊阳宗很有地位？
能代替宗主做出承诺，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掌门大弟子吧？
“我……我相信秋姐姐！”
柳澜装模作样地纠结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说出了这句话。
反抗肯定是没戏的，战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头铁也要分对象，碰碰鸡蛋可以，向炼钢炉里冲还是算了。
况且，他本就是要和秋婵回昊阳宗的，只不过现在秋婵表明了这件事不容反悔的态度而已。
“嗯，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
等回到宗门，喜欢哪个师父，随你挑。”
秋婵一时被柳澜的美貌所惑，信誓旦旦地担保道。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该称呼秋姐姐为师姐了？”
柳澜做出惊喜的模样，心里打得却是先抱紧秋婵大腿的主意，什么身份的问题，都等到了宗门之后再说。
趁着现在和秋婵搞好关系，加深羁绊，即使将来出了什么事，有师姐照顾也不至于太惨。
“虽然你还没正式拜师，但我作为宗主弟子，收你入山门的权力还是有的，柳师妹。”
“嗯，多谢师姐！”
说着，柳澜就要起身行礼，却被秋婵制止。
“不必如此，我不怎么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平常的态度来相处就好。”
说完，二人彼此对视，同时笑了起来。
动听悦耳的声音溢满了洞穴。
…………
短暂的交心之后，柳澜与秋婵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一些。
收拾妥当后，两人继续赶路，走入苍莽山林中。
因为初入筑基的缘故，柳澜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蜕变，体质与思维都超越了凡俗水准，如果现在让他去和普通人打架，什么杀手拳王特种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让他们两只手都伤不到柳澜。
思考速度与反应能力都不在一个水平上，这要怎么打？
也多亏如此，两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
柳澜在地上与树间奔跑腾跃，秋婵御剑慢悠悠地跟随，一路上有说有笑，从修仙逸闻聊到诗词歌赋，很是融洽。
“原来千年前还发生过这种大战啊。”
两人聊起曾经发生过的正魔大战，听着秋婵的描述，柳澜感慨万分。
听说那一战，将云扬大陆近九成的宗门都卷入进来，陨落的修士数以百万计，鲜血将无垠大地染红。
甚至，连绵的山脉被铲平，辽阔的平原化为巨湖，整片大陆一度被黑云笼罩，日月无光。
这宛如神话的场景，柳澜只能通过贫瘠的想象在自己的脑海中呈现。
那该是何等震撼的一幕幕啊。
柳澜一时失神，脚下滑了一下，险些从枝头跌落，还好秋婵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多谢师姐，我稍微走了下神。”
柳澜向秋婵道谢，脸上有些发烧。
在异性——特别是好看的异性面前出丑，可是极为尴尬的事情。
“无妨，师妹，你莫非是被我说的正魔大战吓到了？”
秋婵眼带笑意地问道。
“不，我只是被师姐描绘的场景吸引，一时间有些晃神而已，让师姐见笑了。”
柳澜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
“吸引？”
秋婵不解地歪头，有些疑惑。
“难道师妹不害怕吗？那种流血无数的战争场景。”
不好，差点忘了自己“娇弱女子”设定……
柳澜心道不妙，连忙解释：“嗯……害怕肯定是会害怕的，但毕竟只是听师姐描述，而非亲身经历，所以没有什么实感，因此更多的是有些好奇，哈哈哈……”
说到最后，柳澜笑得有些尴尬，不知这种说法能不能蒙混过去。
令他意外的是，秋婵听了他的话反而露出深思的模样，沉默不语。
“师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向师姐赔礼道歉。”
柳澜不安地问了一句。
秋婵回过神来，见他露出紧张模样，笑着摆了摆手。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
“嗯，像师妹这般，只能通过想象而非亲身体验来了解那般末日景象，着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只是如此一来，将你引入修行路的我，是否是在毁灭你的幸福呢？今后，你要面对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尸山血海也说不定……”
秋婵神色变得落寞，看得出，她很纠结。
一方面是不能放任柳澜这种天才走向未知的责任感，另一方面又在想如果不是她，柳澜或许就不会踏上残酷的修行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度过自己的一生。
见她因为矛盾的情感而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柳澜心中苦笑。
秋婵不知道柳澜的情况，他自己却是无比清楚。
从他被小萝莉拐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绑在了云扬这条破船上，逃也逃不掉，注定要踏上尸骨铺就的修行路，与血雨腥风相伴。
秋婵所担任的不过是帮助他尽快步入正轨的角色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在拯救世界。
毕竟，柳澜越快强大起来，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越大，他反而要感谢秋婵才是。
只是这些话都属于最高机密，柳澜不可能说出口。
况且——这可是个卖人情加好感的难得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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