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
今日随第**侦查营一起到达了位于石喀南部**公里的前进基地。
南沃丽亚的山林地形十分复杂，即便是在陆军航空兵的支持下，旅部的展开也比想象中要混乱。听闻陈胜怀少将可能要下来亲自问责，可能是担心首波攻击前士气就受到影响。虽然军营里大多都支持陈将军进军的决心，也有不少人感到紧张。
现实是，共同体已经近半个世纪没有卷入过战争，而我也像这个国家一样，近二十载空怀一身武艺。但究竟是否该施展？这个问题不是我考虑的。我只知道，如果我放弃检验自己半生所学的机会，那我就会失去面对学员的底气。
……
刚刚接到命令，明日我和明辉就要进行战斗部署。这份笔记我无法带在身上，唯有放置在基地，待我带回新的内容。」
*
“你怎么醒着？”
李哲望向穿着睡衣的白羽雪，合上白少平的笔记，思量再三后决定还是不要直接提到她说梦话的事。
“我做了梦，”他倒没有撒谎，“那些被我打死的玩家。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我也梦到过，”白羽雪在李哲旁边坐下，“刚开始的时候，杀人或者被杀都是，就跟游戏里的场景再现了一样。”
“那现在呢？”李哲还是没忍住去问，尽管稍微旁敲侧击一些。
“现在……我早就不做那种梦了。过一段时间，总会适应的，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
两人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了一会。
“原来校庆晚会的节目单已经出来了，你还要跳那只《天鹅之死》吗？”
“对，是我跟杨雅桐要求的。这样如果不能出场了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放鸽子啊，”李哲向后一仰，把手背靠在额头上，“明明都准备了那么漂亮的舞蹈服。那裙子是怎么撑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只在训练的时候穿过一次。”白羽雪惊叫了一声，“难不成你一直在偷窥？”
“是程忻拜托我了解的，要是偷窥的话就不会告诉你了。还有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训练说得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说来我一直觉得奇怪，我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学校里的人这次竟然什么都没传。”
“可能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而已吧。”李哲想了想，抄起一旁的透明人，信誓旦旦地说，“你看我老是穿这个雨衣，其实是一件魔法斗篷，穿上它之后，除了我选定的人，其他人都看不到我，怎么样，震撼吧！”
李哲的下腹传来一阵震撼的痛楚。
“不要妄图把我卷进你那奇怪的癖好！”白羽雪收回拳头深吸一口气，“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有这个空还是去把东西还了吧。”
*
财团的营地在一座废弃小镇西边宽阔的草原高地上，停泊的运载车队和军用帐篷连成一片。
白羽雪和李哲将车停在外围一百米开外，双手离开武器，待收到通行的灯光信号之后才又前进，从那一个个身着战斗外骨骼的蒙面士兵旁经过。
经过土木加固的阵地上，轻型高速载具上的转轮机枪与步兵战车的速射炮相映成趣。在它们身后，履带式自行高炮头顶画着圆弧的雷达，双联35毫米高射机炮与四枚导弹直指苍穹，随时准备把不请自来的客人撕成碎片。
没有人尝试过打劫财团吗？这是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在财团车队的视线范围内手持武器几乎等于自杀。
讽刺的是，这反而让财团的营地变成了唯一对所有玩家都安全的地方。
“喂，帅哥，靓女，来不来四排开黑啊？”
李哲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一个帐篷边正有一个穿着平民服装的人撑着门帘朝这边呐喊，这是他背后传出另一个声音。
“行了行了双排吧，没看到人家是pro吗——”
一只手将那人拉入了帐篷。
李哲疑惑地问：“那个帐篷里是什么？”
“竞技场模式的起点。所有人从零开始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支队伍为止，赢家可以要一样任何它想要的东西。”白羽雪轻声说，“我要了那个训练场。”
两人靠近营地中央最不起眼的帐篷，守门的两个士兵拉开帘帐，李哲和白羽雪步入帘中，尚未适应突然昏暗的光线，只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欢迎，Silent Swan，Grey Bishop。”
委托人坐在盖着墨绿色台布的指挥桌后。一个中年人的形象，身穿一套白色亚麻西装，紫色衬衫，打黑色领带，戴着细边黑色墨镜，即便在帐中也不取下。
白羽雪示意李哲把金属手提箱放到桌上，委托人站了起来，双手沿着箱身一路抚摸，最后停在两道密码锁上。
密码锁啪一声弹开，竖起的箱子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只有委托人的笑容隐约可见。
“非常好，非常好。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委托人捧起箱中的物品，李哲睁大了眼踮起脚尖望去。
一只柔软的蓝色小方枕。
“17409号委托结束。”
委托人把东西放回箱子锁好，他身后的内帐走出另一个士兵，两人交换手中的提箱，那士兵又重入账内。委托人把箱子打开，推到两人面前。
“这是你们预订的体热针。”
白羽雪用双指夹起箱内其中一根盛有红棕色液体的玻璃管仔细看了看，把它放回卡槽，合上箱子提在手中。
“侦察型外骨骼还没有货源吗？”
“抱歉，最近没有相关的契约。”
李哲见不到白羽雪的神情，但显然可以想象不太好：如果没有充足的物资准备，前往城堡的尝试必定会失败，而据她所说，外骨骼所提供的运动能力又是重中之重。
“我们去竞技场。”
“稍等。”
委托人突然静立数秒，仿佛一个机器人突然断了电。他到底是人还是AI？李哲心头的疑惑又增添一笔。
“刚刚接到一项特殊限定委托，倘若完成可以满足你们的全部订单需求，财团也会提供指定的特殊设备协助任务。”
李哲望向白羽雪，但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
“委托的内容是？”
“委托要求被委托人在限定时间，限定地点内消灭三个指定的部队军官。”
部队。
DL是404开发的军事模拟游戏。
李哲后背猛地一凉，却不知道该怎么对白羽雪开口。就算他指出其中的诡异，白羽雪也一定会回答，那又怎么样？此刻她已经开口了。
“有装备清单吗？”
委托人将一块平板电脑交到白羽雪手里，她往下滑了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
两人背着沉重的背包，一人手提一个箱子，在委托人的陪同下步向营门。
“我不敢相信你没有跟我商量就决定接了。”李哲瞥了一眼委托人，小声对白羽雪说道，“一个任务解决所有物资，怎么想都来的太及时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需要外骨骼，如果财团不能提供，那就只有部队手上有，你想单枪匹马袭击加强连吗？”白羽雪说话倒是大大方方，丝毫不在意被人听到，“我更好奇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走出了帐篷。”
一股低沉的隆隆声隐约传来，起初只像鼓风机在不断地喷气，但渐渐声音越来越响，仿佛一连串止不住的雷击在山谷里回响。
李哲注意到阵地上的高射炮开始转动，炮口指向他背后的方向，回过头，只见三架直升机组成的编队从山谷中飞出，直奔营地而来。
白羽雪和李哲面面相觑，打头的直升机轰鸣着从他们头顶飞过，一时间尘土四溅，什么都听不见，可委托人却迎着气浪神色自若地走进了阳光。
两人带好护目镜，看着编队在头顶甩了一个尾，悬停在营地正面的草坪上
一架精瘦灵活的武装直升机，一架机身冗长的双旋翼重型运载直升机。
而中间那有着大肚子，两侧挂满火箭巢的武装运输直升机刚刚甩出一面白旗——不对。
白旗上用红色颜料画着一个儿童涂鸦式的笑脸。
那是什么？李哲望向白羽雪刚想开口，却发现她盯着那面旗，表情却已经凝固，嘴里轻声地念叨着。
“WP……”
她注意到李哲的视线，没有吭声，默默拾起刚刚放下的装备箱，低头朝营门走去。
打着笑脸旗的直升机已经落到地上，三个乘客跳出机舱，排成三角向前走来。
委托人停在营门边缘，李哲和白羽雪从他身边越过，迎面而来的三人渐渐近了——三人服装各异，却都戴着与旗帜同样涂着笑脸的臂章，两侧的男人身背武器，其中一个留着上唇胡，已经发色苍白，另一个干瘦的青年蒙着面巾，但眉宇清秀，而居中的女子身披大衣，头戴一顶贝雷帽，只斜挎一只皮质手枪套，看上去就像是领导者。
两队人擦肩而过。
“欢迎，”委托人的声音从后传来，“‘乐园’的战士。”
两人从落地的直升机旁经过，李哲向内一瞥，里面还安静地坐着更多士兵，只是目光接触那短短的刹那，李哲便可以感受到一股与白羽雪身上极其相似的肃杀之气。
那些人全都是玩家吗？
李哲把装备箱放在ATV后座上，回头望向不断远去的营区：一辆载着集装箱的重型卡车刚刚开出，士兵们正在上面固定直升机吊装的绳索。
难以想象，DL中竟然能孕育出这样一支势力。
“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
“别想了，他们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慈善集团。”白羽雪甚至没回头看李哲一眼，“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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