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小辛,一个毕业在即的大四老学长,狭小的宿舍楼自习室内,我依靠着白墙敲着毕业设计说明书,内心的聒噪与不安时不时涌上心头,担心毕设又被退回来,担心自己毕业就会失业,担心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爱情孤独终生。
明明四月中旬气温却热到让人不想多动一分,但所有人都是那么忙碌,他们与我不同都有着自己的规划,有着自己的追求。而我则活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只受命令式的驱赶前进。
真的好无聊啊,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热爱些什么呢..
“小辛,想什么呢?”当我还在莫名空想时,一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前。
“没..没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是我四年的舍友,是和我不同的人,性格阳光身材高大又有几分小帅气,热爱体育运动的同时又拼得保研名额,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追过他,这与碌碌无为的我而言根本不在同一条道路。
“还在写毕设啊。我看看,这不完工了嘛。”小耀靠了过来,像往常那样把胳膊放在我肩上爽朗的笑道。
“导师说还有些问题,我再改改..”
“就这么交上去吧。对了,今晚大家想聚一波,去嘛。”
“我..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作为万年老宅男,我还有一丝的社恐,甚至有些同学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唉,行吧。”
时间飞逝,路边雪白色的梨花一片片的开,学生们也手捧着鲜花合影,一切都走到了尾幕。
手里提着沉重的行李,看着飘散的雪白色花瓣不禁有些失了神,我的时间是不是过的有些太仓促了呢?
上一秒还坐在离校公交的尾座回望母校,下一秒就已经成为了求职者。与母校的谈笑风生不同,漫天的简历与人满为患的人才市场,高耸直立的大厦与灯红酒绿的街道,在这个庞大的城市内,不经意间就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我已经在这个城市奔波了足足半个月了,炎热的酷暑外加涌动的人潮让本就万分急躁的我显得有些无力,狠辣的阳光直射而下让皮肤都有种灼烧感,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算了,最后一家如果也没通过,那就到这吧。”我有气无力的提着公文包穿行在街道上,眼里已尽是红血丝。
好累啊..
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倒在了马路上,滚烫的沥青路面像烈火般灼烧着我的皮肤,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根本没有一丝的反应。
“起来啊,废物,起来啊!”我不停咒骂着我如提线木偶般的身躯,气火攻心般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却一丝力气也用不上。
我就这般昏倒车如流的马路正中心,看到从身边飞驰而过的轿车双眼充血想要站起却发现无能为力,飞驰而过的载货卡车径直的向我碾来,死亡的恐惧激起着我强烈的求生欲,我喘着粗气满身大汗奋力挣扎,但我却如同鬼压床一般被摁在那里。
死亡降临那一刻仿佛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咬紧牙瞳孔瞪大悔恨的泪水不时滚下,眼中不禁出现幼时的画面,或许这就是走花灯吧。
“看来我的人生注定要这样收场吗。罢了,也算落个清静”
闭上双眼安静的迎接死亡的降临,但剧烈的疼痛轰击着大脑,让我再次睁开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我如同幽灵一样漂浮于空中,那具尸体已被狠狠卡车的碾过,鲜血四溅在道路两侧成为连环的恶性 交通事故。
我还未来得及多想,随之而来的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卷入,又是身体撕裂般的痛苦,想要呐喊却像是窒息一般的压抑,我根本出不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遭受这般罪过,啊!”我双臂拼了命的挣扎伸向远方抓取,怒斥着渐远的蓝天和身后将我吸入的那如同深渊般的黑色虫洞。不知挣扎到何时我竟失去了意识,任凭这虫洞的漩涡风暴将我最后一丝灵魂和意识撕碎。
当我的意识渐渐苏醒,记忆的碎片被时间耐心的缝合拼接,在某天意识到我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时,我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瘦小的身影每每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后依稀回忆起上一世的生活,但有些记忆自己有些则模糊不清,有些记忆更像是在窥探别人的生活..
意识觉醒的那一年内,我就好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有时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眶流出,有时又因愤怒起身时将墙砸出一道浅坑。我曾绞尽脑汁的构思我的过去,但每次将要得到答案时,带给我的只有一次次头部剧烈的疼痛。
这十年间每夜唤醒的零零散散记忆相互缠绕,激发出我的主意识。虽然还有很多事想不起来,但至少我肯定过我齐小辛还活着!
除去我前世的记忆外我还拥有这个名叫齐琤的孩子的记忆,我一边听村中爱讲故事的老人说故事,一边整理着小伙伴给予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籍知识。我明白我切实作为一个穿越者,需要逐渐了解这个未知的世界,并将以齐琤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我在自传里写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这个世界也正如我想的那般复杂美妙,却又是那般简单残酷。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以最野蛮的武力至上。人类也并非什么主宰者,没有现代科技的加持人类同样是残酷的自然淘汰游戏中的参与者。强大通灵的各类异兽族群栖息于世界各个角落威胁着人族的生命,各个不同种族的亚人类兽人也潜藏在世界深处潜滋暗长,这场人与兽的纷争已至少已有上万年的历史。
而和我预想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冷兵器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书中记载着通过不停的修炼内力真元,施展出超乎科学常识的各类剑技剑诀同样拥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其单破坏力并不亚于我所认知的通隧道所需的烈性炸药。
而传说中这个世界顶点的存在便是千年来屹立不倒的神兽,他们大多体态高达百米,被赋予极强的神力,也不禁给我一种电影中哥斯拉般的震慑。
我还坐在石阶上捧着厚厚的史书有滋有味翻阅做笔记时,整理着书中的种种信息并系统的思索今后的安排。一个小脑袋透过墙偷偷的看着我,又欻一下出现在身后。
“没想到你真的在看这本书,我以为你会觉得很无聊呢。”身后的小女孩弯下腰笑吟吟的看着那被我翻了半本有些泛黄的书。
小女孩笑起来甜甜的很好看,就想初熟泛红的小果子一样,略微的青涩中透露着芳香。
“我在看羽廷国史部分,感觉还是蛮有趣的。”
据我这几天整理资料所知,我脚下的国家是大陆西南的人类边界国——羽廷国。羽廷国自建国以来拥有近七百年的历史,可以说是整个西南部比较强大的国家。
羽廷国临靠南部的纳瓦尔大森林,西部紧贴雷鸣兽栖息地雷息峡谷,而我们村位于羽廷三十六城之一的永安城辖区内。
羽廷三十六城,分为北十四城、南二十一城以及中部一城,而永安城便是连接南北两地的交通要道。国都羽峰便是南二十一城之一。
“你这是这么觉着吧!这个就是离村子最近的永安城,是羽廷国南北交通要道,也是军事要塞。左下面那个就是国都羽峰,开国皇帝..”。小女孩仿佛找到知音一般,脸上带有几分雀跃,用小手自信的指在书地图那页画红圈的位置。
“开国皇帝李韩在混世称帝,出兵征讨南部来犯凶兽并乘胜追击攻下南部肥沃地区大兴建城,并在六百八十年前建成大陆西南端最繁盛的国家。”我合上厚厚的《羽廷史记》津津有味道,并打量着这位头戴遮阳帽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同龄孩子。
尽管现在记忆很凌乱模糊,但这位可爱的少女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很有亲近感。
“小琤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少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双如雪花般透彻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
被她这么盯着看,倒是让我有些心虚,我只好先发制人先喊出她的名字。
“施..施雨梅,小梅对吧。”我抱起书抬头试探性的问了她一句。
“是啊!连我名字都说的这么没底气,你最近好怪啊。我还以为你像我借这么厚的书肯定是像过去那样用来在家垫脚找砂糖吃的。”
“啊这..”
emm,在这孩子眼里过去的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吗。我便转头想了想齐琤这还是十年里都干了啥。这不想还好,一想种种不堪的回忆涌现,让我越感发羞耻脸刷的一下就红到脖子跟。
这孩子这十年间干的蠢事之多,手脚之笨真堪称是传奇,我不禁感叹。
“应该没发烧。”在我还在执着于自我分析时,女孩冰凉的手背不知何时拂过我的额头,对视间猛然发现她已经走到我面前,那红润的小脸贴的好近。
这到是吓得我一激灵,毕竟上一世做兄弟做惯了还真没想过会有女孩子摸我的脸,这温柔的触感让我的脸红的发烫。
“好像有点烫,就算在爹那儿学剑,也要多注意休息啊。”施雨梅揉搓着我的脸认真的说道。
我看着这孩子及其认真又有些小情绪的小表情不禁笑出了声,这个表情真的太可爱了。
“你再笑,你再笑我不理你了!”小姑娘气鼓鼓的转过头,不时偷看我一眼。
“好了我不笑了,别生气了,这本书能多借我几周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要是还想读什么书,我都可以借给你。”施雨梅挽起长裙犹如富家小姐般端坐在一旁,乖巧的说着。
“嗯,等过段时间..”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穿趿拉板,比我大不少的孩子就嚷嚷着走过来。
“哎,说好的捉迷藏你当鬼,你到底是抓人还是要藏起来啊。”一个平头男孩大老远扯着脖子喊打断了我的话,气冲冲的向施雨梅走来。
“哟,这不是窝囊废齐琤吗?”跟随平头少年的猴脸男孩习惯似的嘲讽道。
我淡淡看了眼这群孩子,从零散混乱的记忆中搜寻一番,貌似他们是和我一起练剑的那批孩子。
我的主意识激发出来那天,因为意识太过混乱,我便栽在路边下坡的裸岩上腿伤很重,一整个月没能练剑。我静养的日子里有很多人来看望我,其中包括我身边的这个小女孩。
就在昨天,不少孩子都认为本就剑术吊车尾的我又少练剑一个月,剑式的考核成绩一定会给他们兜底。但实际上后半个月调养后,异异世界的未知驱使我除了拼命整理这个资料外,最大的乐趣便是根据剑谱玩命练剑。
而等到考核这天,我的动作虽做不上最标准连贯,但却比这几个贪玩的孩子强上太多,这让暴躁的老师对几个少年破口大骂。
这样想来我心里就畅快了不少,继续低头查阅资料,但我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很不高兴。
“你们告诉我小琤也会来,我才来玩的。但你们不守信誉,我就没打算继续玩下去。”同我还小半头的施雨梅站起身,握着小拳头用稚嫩的嗓音反驳道。
“他那么弱又那么坏,让我们当着施老师的面出丑,他配同我们玩?”平头少年双手揣兜冷笑道。
“对,他不配!”平头少年的小跟班们用很贱的语气,很有默契的齐声附和道。
其余的孩子们也不敢吭声,都悄悄躲在远处的草棚后。
我虽不屑于跟小孩子争吵,但也不能看着施雨梅这样去和他们争辩受委屈,便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继续,左手已经勾到了放在身后的木剑。
施雨梅回头看着无奈苦笑的我,她那双大眼睛中竟有泪珠滚动,不禁让我有些心疼。
这丫头,是真的在关心我..
“就你们最坏,玩游戏还总耍诈,几个大男孩子欺负一个人,也不觉得丢人。”施雨梅害怕的压低声音苛责着,但依旧被众人听到。
孩子王的平头可是气的火冒三丈,上来就要抓施雨梅的衣领质问。我刚要起身制止,平头少年那手还未伸多远就被“啪”的一声响抽红退了回去。
我定眼一瞧,所用竹竿之人面貌洒俊,又有种说不出的儒雅随和风度,此人正是雨梅的二哥施青竹。
“哥,爹不让你在外面打人。”施雨梅望向青年,摇着青年的手臂有些担心的说道。
青年摸了摸小梅的头附和道。“没事,小梅。哥哥也只是和小朋友们闹着玩呢,是吧。”
前一秒还闻趣风声的青年下一刻便面部阴沉向孩子们盯去。这可把孩子们吓的不轻,退到一边小猫起来生怕说错了话。
“小竹,跟这群小屁孩废什么话,揍他就完事了。”
又一道健壮的身影从房梁上越下,手搭在施青竹肩上,凛冽的目光如同猛虎般扫向那群孩童。
“告诉你们,谁要敢动我家小妹,就等着屁股开花吧,天皇老子来护着也没用。”
这群小鬼看脾气最为暴躁的施家老大来了更是吓得一哄而散,跑回各家找爹妈去了。
我侧身端详此人面向略显粗犷,身躯刚猛有力,正是施家的长子施长松。
“哟,这不是昨天让老爹都大跌眼镜的小鬼吗?”施长松掐起如熊般健壮的腰豪迈的笑道。
“晚辈不才,还需师兄多多指点。”
就我前世学来的那一套标准而熟练的鞠躬应酬,让施长松也不禁一愣,与青竹对视后咳咳嗓子,语重心长的说教道。
“昨日那剑耍的不错,但发招力度还是不足,要多锻炼体能耐力。”
“受教了。”出于礼貌我起身双手抱拳微微低头,做足学生应有的姿态。
施长松用手肘怼了怼施青竹整个憋不住的大笑。“小竹,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变了个人,平日里见你总哭鼻子找小妹觉得你窝囊,怎么今日还跟我客气上了?”
“哥,别这么说齐琤。”施雨梅慌忙把老大推开,不时回头看看我的脸色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松,竹带小梅回来吃饭吧。”远处的丛林中阴影下一位中年人用粗犷的嗓音传音。
我一转头才发现天已经泛淡淡黄色光辉已不知什么时候被大山挡去了大半,只留得半分红色的光晕与橙黄色的晚霞。
“好了好了,走啦。”小梅一手推着催促着两位哥哥走,还不忘回头同我挥小手告别。
我静静的看着夕阳下离开的三人,一个人抱起厚厚的书挥手告别。
回到那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小茅屋,范叔还是老样子一个人边喝着小酒便在整张墙那么大的地图上标记各种我看不懂的符号,桌上留下一碗热粥和半只烧鸡。
范叔这个人是我自记事起就在我身边的亲人,范叔总会有一些神秘的任务,有时候好几天才会回来一次,小时候每次我都在等范叔带回来的各种美食和新奇玩应。除此之外,范叔的剑术听说是村中一绝,连剑术老师都自愧不如,但他的厨艺..
果然,这粥热时已经有些糊了。和过去印象里的大叔一样,他还是那个不会做饭总爱犯困的大叔呢。喝了碗热乎乎的稀粥,又趴在桌前看了看不知为什么而苦恼的大叔。虽没有一言一语,但这份熟悉而温暖的氛围又让我有种真正被拉回现实的感觉,内心的空白和空虚就像被挂满了暖洋洋的日光灯,是这般明亮而暖和。
饭后练剑到傍晚,我穿着踏板鞋绕着整个村子兜了一圈,夜空的繁星明亮,夜林中蝉鸣伴着溪流声也让人心情格外清爽。告别了城市的压力和喧闹,在林中的山村世外桃源的生活似乎也是一种别致的享受。
凭过去的记忆和在溪边采药归来的徐姑娘问好,又同药铺收张的刘大伯寒暄几句,最后悄咪 咪的回到家中,果不其然范叔叔和往日一样已经睡下。
我点起油灯写下这些天的所闻所见小心翼翼的梳理着与村中每个人的关系以及未来的规划,毕竟这可是我异世界生活的起点啊。
合上笔记靠在满是锈痕的铁椅上回想这些天的日子,感觉是这般不可思议过去懒散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生活嘛似乎越来越值得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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