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不断飞向目标,子弹壳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左手拿着P90,右手拿着马格南左轮,两把枪以不同的速度倾泻着火力。
“咔嚓。”
两把枪同时没子弹了,诚单手甩出左轮枪的转轮,倒掉里面的空弹壳,从大衣里拿出左轮枪的弹仓丢向半空,用空的转轮丝毫不差地接住弹仓的六颗子弹,再把转轮甩回去,大拇指擦过转轮,转轮旋转了一圈,发出“咔”的声音。
左手把P90向上一扔,趁着左手有空从大衣另一侧抽出P90用弹夹,同时右手不断开火,又把弹夹扔上半空,接住刚刚掉下来的P90,单手把空弹夹甩掉,用嘴接住弹夹推进枪头,用额头把弹夹后端砸进卡槽里。(注:P90枪械构造与上弹方式较为特别,弹夹也与其他枪械有所不同。)
诚瞄准的目标是一只浑身长满硬壳的怪物,比诚高了一个半的脑袋,这个家伙也是博士的研究成果之一。
面对P90极强的穿透力和大口径左轮枪的攻击,这个大家伙也撑了好一会,它的硬壳最终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剩下的子弹毫不留情地刺穿失去硬壳后没有防备的身体,仅仅几秒钟就把它打成了筛子。失去唯一一道防线后这个大块头变得十分脆弱,它在死前还拼命挣扎,可惜它粗大的、长满扭曲的肌肉的拳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诚一根寒毛。
诚再次给两把枪上好弹,他的子弹可不多了。
“真是浪费,买子弹也是一笔大开销。”
他看着P90的弹夹,半透明的外壳里横向排列着50颗小小的子弹(注:P90口径比9mm手枪还要小,子弹为专用的特制子弹。),就如同一队排列整齐的士兵。
诚在数分钟内已经解决了许许多多怪物,大部分是普通的丧尸,还有个别与众不同的怪物(例如刚才的大块头),真不知道博士是怎么弄出这么多恶心的东西。
可是一路过来迟迟见不到黑井的身影。这个委托人去哪儿了?他没有理由躲着诚。
除非有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还好报酬昨天已经到账了。”
诚庆幸自己在生意上实行先付款后工作原则。
* * *
即使习惯了扣动扳机的感觉,也习惯不了杀死别人时眼睛所捕捉到的画面。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艾优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少年身上流出的血液在地上蔓延开来,空气中增添了几分血腥味。
自己不是第一次杀人,没必要感到负担——尽管这么安慰自己,艾优仍旧止不住心中的动摇。
那个少年说的没错,父亲确确实实错了,在他要求自己暗杀掉政府中反对他的人物那天起,艾优就察觉父亲已经走向了错误的道路。随着父亲要求自己除掉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错误渐渐变得无法挽回,政府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考虑到父亲可能会用那些“研究成果”实行报复,不过毕竟有人被杀了,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父亲的秘密研究得到的支持越来越少,研究经费更是被大幅削减。
为什么自己没有劝阻父亲?
艾优相信博士也许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一直相信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即使父亲要求她去杀人,她也没有拒绝。
明明可以违抗父亲的命令的。她知道自己面对父亲根本没有反抗的念头,可现在仍忍不住后悔。
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挽回。艾优记得自己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自己颤抖的双手,她手中的刀刺穿对方心脏时喷出的鲜血,艾优握着刀柄,感受着对方心脏逐渐衰微的跳动。死人脸上可怕而狰狞的表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见过活人是怎么变成怪物的,那种恶心的感觉至少还能忍受,但是亲自杀人总归是不一样的。艾优在那之后连续做了三天噩梦。
父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却只能以夺去生命的方式来回报他,想想真是讽刺。
父亲救了自己,可是他间接杀害的人远不止一人,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11年前的牺牲者,被下令暗杀的人……
艾优越想越觉得痛苦,她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自己的罪恶感愈发加深,一刻不停地在折磨着她的心。
所以,她才会在尸体前默默流泪,为死者送去最后的道别。
她走近少年的尸体,这个人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在这里,在这样的年纪死去,是绝不应该的。艾优想到这里,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无比自责,这个人根本是无辜的。
沉重的罪孽使她无法面对眼前这具冰冷的躯体,她松开手中紧握的枪,冲锋枪掉到地上发出声响。
“……对不起。”
她跪了下去,跪在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面前,不顾他的血沾湿自己的双腿。
“……我,没办法违抗父亲的命令……”
光是道歉不会有用,痛苦的泪水顺着艾优的脸颊,滴落在尚有余温的血泊上。
“……真的……很对不起……”
她刚刚才哭过,在这个少年到来之前,她正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眼泪又涌了上来。
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再会对这些尸体流泪了,那时自己就不再拥有身为人的最后一丝感情。艾优庆幸自己还有着这样的感情,同时也害怕失去它。
“……你是无辜的。”
痛苦没有用,眼泪也不能解决问题,她的灵魂正一点一点被侵蚀。
艾优放下手中的刀,把手轻轻放在少年的头上。
“……请安息吧。”
这是她所能做到的,稍微赎回罪过的最后一点事。
赌博这东西风险很大。是危险的游戏。
下注的时候得考虑好一切,否则满盘皆输。
作为赌注的东西多种多样,不过我相信世界上拿来下注的东西有三样是最多的。
筹码、金钱、人命。
这三样东西没有哪个是最重要的,在不同的场合它们的价值会发生变化。
就目前而言,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是生命最重要。但我把生命放到了赌桌上。
我做了两次赌博,第一次我赌那个人不会对我开枪,可惜我错了。
第二次我赌我不会死在这里,这次我赢了。我口袋中的护符前所未有的烫,这代表着我的身体正在以超常的速度恢复。这是我加在生命上的一块筹码。
打进我体内的子弹没有取出来,所以枪口还不能完全愈合,我的身体仅仅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刚才有一颗子弹差点打中我的心脏,最后打到了我的一根肋骨。
脸贴着地板,估计这会儿我的脸上满是自己的血。我试着挪动一下手,没问题,还有点力气。
“请不要,随便,诅咒别人死掉……”
我翻了个身,用手抹掉脸上的血污。
少女好像离开了这里。她在对我说完那些像是追悼我的话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她应该是去检查了。正好,趁现在我有了行动的机会。我用手指伸进伤口,将我全身的子弹一颗一颗取出来。
“咕啊!”
好像碰到了神经,疼痛感让我忍不住呻吟,伤口被二次破坏本身就是很痛的。
子弹全部取出,伤口愈合也是早晚的事吧。我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玻璃门后。
在走廊的一侧有两扇门,那就是特殊病房了吧。我走进其中一间。
这间病房没有什么东西,只是病床上的被褥看上去比较新,有人在这睡过?再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我出门来到第二间病房门口,不知为何,我觉得门把手冰冷得有些不对劲,而且门口上用来观察里面的小窗被红色的颜料(?)遮住,完全看不见里面。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推开门——
里面是一大团蠕动的肉块,几乎要把房间填满。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还好这里有铁栏我把肉块隔开,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监狱。
肉块不断蠕动着,同时散发出一股恶心的恶臭。我尽量不靠近栏杆,小心翼翼地走到一边。
旁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一盒注射器,里面灌满了绿色的奇怪液体。注射器里装的东西让我很好奇,我拿起盒子看了看,只见背面贴有一个“第Ⅲ型”的标签。
这十有八九是博士研究出来的,它放在这里是有什么意义吗?让我想想……
“!”突然大肉块的蠕动变得频繁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我站在桌子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变得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肉块的动静才逐渐恢复正常。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里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我拿起注射器盒子正要离开,一转头却发现刚才差点杀死我的人出现在房间的门口,直直盯着我。某种意义上这比那团肉还要吓人,我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
她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些惊讶,应该是我没死这件事令她惊讶吧。
“……”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我注意到她的手上依旧握着枪和刀。
“你打算杀我第二次?”
“……不。”
她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请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你说这个?”
我举起盒子。
“……请放下它。”
“抱歉,我做不到。”
一边说着,我打开盒子,取出注射器。
“真想知道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我把注射器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
“……你想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
我捋起袖子。
“……里面的东西相当危险。”
“是吗?那我还真想亲自试试。”
我高高举起注射器,接下来我就要赌第三次了,我闭上眼睛,然后狠狠地——
“……不要!”
太迟了。
我慢慢睁开眼。
充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已经空了。
“呼。”
我轻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不少。
注射器是空的,因为它被我狠狠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内容物流到了地板上。
“我虽然很想试试,可是也不会傻到用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
少女明显和我一样松了一口气。
“我来说说吧,注射器本来是要交给教团的人吧,还有这坨烂肉也是打算展示给教团的人看的吧?”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你在见到我的时候问了我是不是教团的人。按理来说,教团属于外国的势力,一般人不可能知晓,你与博士有密切的关系,只要博士和教团有往来,你会知道也不奇怪。看样子,这似乎是一桩交易。”
顺便也可以推测出刚才出电梯的人是博士,他肯定是因为许久没见教团过来而急得焦头烂额,才亲自跑出去联络了吧。
“……唔。”
我说的没错,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我已经充分感觉到她的震惊。
“很遗憾地告诉你,教团不会再出现在封锁区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被我的老大全灭了。”
以诚的实力不会有问题的,我也见过他战斗的样子,强大到让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武藤诚?”
“没错,你知道他?”
“……十分可怕。”
那么我不用多说了,眼前这位少女恐怕也清楚诚的实力,他们也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打过架。
“很遗憾,你们输了。”
“………………是。”
少女低下头,作为认输的表现。将军。
“现在你要杀我尽管来吧,你多杀一个人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结局。”
其实我还不想死,但这也是赌博的一环,就在我倒在地上的那一段时间,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好像在因为什么原因痛苦着。我的话能够动摇到她,让她改变立场不是不可能。我虽然不是什么伟人,可我不能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她正渴望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
少女面对我,没有举起枪,她也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吧。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大概还在震惊我为什么没死吧。”
“……”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当我命大就好。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娑婆耶流空。”
“……艾优。”
她报出自己的名字,小声而清晰。这算是礼貌上的回应,不过可以看出她对我基本没有什么敌意了。
“虽然不清楚情况,你似乎相当的痛苦,我相信你不是没有心灵和良知的人。”
“…………”
她听到这句话稍稍睁大了眼睛,很好,就是这个节奏。
“……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但不管是谁都不会单纯地流下眼泪。”
“……”
艾优紧闭上眼,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在犹豫不决。
“……我……还是……”
“现在还来得及。”
我身子微微前倾,向前踏出一步。
“你向我道歉了吧?那么,我原谅你。”
艾优睁开眼睛,我与她双目对视。
“……谢谢。”
艾优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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