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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绞杀

第四章:绞杀

“呼!”罗兰看着倒地的冰牙王,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棘手啊,评定个灾害级完全没有问题了。”

“记得补刀。”雪莱淡淡的道。

“知道了。”罗兰提着剑向冰牙王靠近,话音没落,冰牙王等到他一接近便如同诈尸般弹射而起,它摆出了一副凶暴的姿态,罗兰立马后退了一段距离。

而因为好奇而向前走出两步的瓦伦汀娜也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都没死?”众人没有再惊讶雪莱和罗兰的身手,而是惊讶于这头冰牙王在体内被压缩的火焰爆炸过后竟然还没有死。

冰牙王突然猛吸一口气,吸气使得它的颈部再度膨胀了起来,然后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伴随着咆哮声的是它的固有技能[冰牙雨]形成的寒流和冰晶,而且由于之前喉咙里残留的火焰元素,它喷出的气中甚至有火焰!

雪莱手中银色的盾此时竟然忽然碎裂开来,银色的巨盾化成了无数的碎片,在空中反射着北境太阳的苍白光芒,这些碎片又进一步分解开来。

最终,化作了半空中无数若隐若现的闪耀着银白色光泽的丝弦!

这些丝弦随着雪莱如同演奏家般的双手在空中飞舞着,舞动出了一阵令人惊惧的银白色的风暴,谁也想不到,看似柔弱不堪的几缕银弦,此刻竟然能形成如此惊人的狂舞,丝弦若隐若现银色的光泽在空中随着风暴闪耀,竟然将如同暴雪来临一般的[冰牙雨]完全抵挡了下来!

这些看似柔弱的丝弦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强韧性和锋锐程度,在雪莱刻意的引导下,这些利刃般的丝弦精准地将[冰牙雨]中喷射出的冰晶在空中就切割成了毫无杀伤能力的冰屑。

冰牙王由于张开大口喷吐寒流的原因,它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攻击并未奏效。很快,它口中的寒流有了很大的平息。

“厚重之牢(龙语)”在低声繁杂的咏唱过后,罗兰的土石系魔法终于成型,他左手猛地向上一抬。

冰牙王的身后升起了数面魔法造成的弧形土壁,空中千丝万缕的银色光影之中,一个人影猛的跃出,其中一个人影一剑劈向冰牙王的头部,它向后一闪,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人影落地,雪莱的手臂上缠绕着令刚刚目睹银色风暴一幕的人胆寒的银色丝弦,罗兰在他身后不远,手持闪着冰冷光芒的长剑,谨慎的逼近冰牙王。

在这么多次的交手中,冰牙王终于感到了这两个人类的强大,它忌惮的后退,但是它发现身后已经升起了层层叠叠的土墙!它已经退无可退!

两个人类的步伐正在逼近!

冰牙王把凶恶的双目转向另一侧的那些女孩和看起来并不那么强的身披铁皮的人,在它的感觉中,这群人或许更好猎杀,而且那里面的女孩才是它一开始的捕猎目标。

冰牙王突然向着车队的方向飞扑出去,罗兰并没有想到它竟然会做这样的殊死一搏,这没有预料到的变故让他未能拦在冰牙王前往车队方向的那个角度上,使得冰牙王以一种恐怖的气势扑向车队!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就如同刚刚差点被偷袭一般,众人反应过来时,冰牙王巨大的身躯对站得比较前的瓦伦汀娜已经近在咫尺了!

看着猛扑而来的冰牙王,瓦伦汀娜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要死了吗?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思绪如同将自己的生命历程浏览了一遍一样,回忆起了自己幼时的顽皮,不愿学习礼仪的娇蛮,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宠溺,哥哥们帮她承受的家法惩罚,刚出生的妹妹肉嘟嘟的脸蛋。

她想起了自己在阿尔托圣殿的导师中极高的评价,想起了小部分贵族小姐对她的嫉妒,无数贵族男孩对她的倾慕。

她想起了自己的想要作为强大法师立于世界的梦想,想起了自己和父亲发誓要破解[凝时之寒]秘密的豪言壮语。

但是这一切都将结束,恐怖的巨大的白影携着如山一般的威势向她冲来,在短短的瞬间就能将她撕成碎片吞噬而下。

不知道我死了,会不会给父亲母亲哥哥们还有妹妹带来太沉重的悲痛……

瓦伦汀娜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角隐隐泛出了泪光,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她所亲爱的人们……

她想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妹妹,但是即使此刻她的思绪如同闪电般迅敏,身体也没能做出她想要的反应,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的死亡,看着那凶暴猛烈的杀机席卷而来。

刹那间,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闪入冰牙王和瓦伦汀娜之间。

空中无数的银光闪动着,空中飞舞的银弦此刻向着扑向瓦伦汀娜的冰牙王飞去,如同罗网,如同囚笼,如同穹顶。无数银白色的丝弦猛地缠住了冰牙王巨大的身躯。

但是它恐怖的躯体所带来的惯性并没有能够就此停止。

然后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雨……

滚烫的,腥臭的,足以把雪地染成红色的,倾盆大雨。

瓦伦汀娜没能看见死亡,而是看到了一场大雨,以及落下的数块血肉,以及挡在自己前面的,一面在北境苍白天空下反射着光芒的银色幕帘。

无数的丝弦,无数锐利的丝弦将半空中的冰牙王绞杀成了碎片,将瓦伦汀娜的死亡之危绞杀泯灭。而巨大的银白色幕帘也为瓦伦汀娜和中洲的骑士们挡下了滚烫的血雨。

而离冰牙王如此之近的,那个银白色的人影,就像是在雨天将自己的伞交与女士后的绅士一般,默默的被面前倾盆大雨所覆盖……

血雨很快就停下了,万籁俱寂,只剩下立于血红色雪地和碎裂的肉块中间的血人。

血人向罗兰点点头示意,然后空中飞舞的丝弦和银色的幕帘便分散开来,慢慢的敛聚到他的双手上。

还是那个人,那个带着温和微笑的,名为雪莱·朗基努斯的人。

雪莱转过头询问刚刚即将被攻击到的瓦伦汀娜:“瓦伦汀娜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瓦伦汀娜坐倒在地,她还陷在刚刚被冰牙王的凶暴袭击的情形中一时回不过神来,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脯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精致漂亮的脸上一片煞白。

她自小在父母的宠溺下成长,在帝冕城那种地方和布莱克劳斯家族的庇护下,她绝对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这种直接的来自死亡的威胁,尽管这威胁已经被雪莱阻挡了。

“我……我没事,谢谢您。”瓦伦汀娜很快回过神来,她略微平复了呼吸道。

“姐姐你没事吧?”一旁也被吓得不轻的艾瑞丝也才反应过来,她扑到瓦伦汀娜的身边,瓦伦汀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瑟尔和安娜也急切的跑到她身边,雪莱原本想扶起瓦伦汀娜的,看到女孩们都过来了,就觉得没必要了。

“把这些碎片处理一下,如果能带走的话就带走,带不走的话焚烧。”罗兰替雪莱下令,同时走到雪莱身边,扶着他的肩,用自己的固有技能[精确计算]对雪莱探查了一下。

“怎么说?”罗兰问。

雪莱站起身,看了看中洲队伍那边的人,摇了摇头。

罗兰意识到这头冰牙王身上可能有些秘密,于是便闭口不言。

“送到铁幕城去,这东西一定有异常。”雪莱说道,“行了,该赶路了,不然今晚到不了冷砂镇。”雪莱身边的丝弦缓缓的敛聚起来。

“这次你的行动存在很多缺陷,可能是太久没有和我配合导致的,当然我也有些失误,没有调整到符合你的战斗节奏中去。”雪莱的语气依旧柔和,语境却完全不同,之前两人的对话是同伴之间的对话,但此时的对话却像是长辈教训晚辈那样。不过雪莱控制得很好,并没有让其他人听见。

“不过万幸是有惊无险。”

“嗯,我知道,下手要果决,在冰牙王倒下未能确定生死的时候,我的确疏忽了。”罗兰低了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相当的爽快。

然后两人便走向了车队的方向。

中洲守卫们惊呆了,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个骑士,尤其是其中那个血人一般的人。

从冰牙王对瓦伦汀娜的突袭到雪莱将其绞杀成碎片,仅仅过去了五分钟!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这两个看似年轻贵族骑士的人居然能将这种具备瞬间杀死数十人能力的高危生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逼入绝路的能力。

而雪莱最后的那一手更是让人心悸不已又心潮澎湃,那一下不仅救下了他们护送的大小姐,也瞬间将冰牙王绞成了碎片与血雨,他们自从成为骑士以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愧是北境之剑!不少中洲骑士心底道。

瓦伦汀娜看着雪莱走向她的方向:“瓦伦汀娜小姐,您真的确定没有受伤吗,您受伤了的话我可是无法担待的。”雪莱向她浅鞠一躬,虽然浑身都是血迹,但是还能保持着原本的风度以及带着暖意的微笑,虽然看起来确实很惊悚。

“我没有事情,谢谢您,雪莱先生。”瓦伦汀娜缓了一阵之后,现在说话至少不会有断节的情况出现,虽然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里依旧带着颤抖。

“您客气了,保护您是我的职责。”

瓦伦汀娜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她站起身来,虽然腿还是有些软,不过她却摇头拒绝了其他三个女孩的搀扶,她自己一个人走向了正在整理装备的雪莱,她明白以雪莱之前对战冰牙王时的游刃有余,刚刚雪莱必定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的劳神,所以她想要当面感谢雪莱。

“雪莱先生。”雪莱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是瓦伦汀娜,她的脸色虽然好了一些但是依旧有一些苍白,而且她的眼神里依旧留存着惊惧,雪莱一眼便看了出来。

瓦伦汀娜给雪莱递去一张手帕,这张手帕是极好的丝绸制成,上面还绣有一个黑色玫瑰的小标记,一看瓦伦汀娜给自己递了手帕,雪莱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一些血迹。

“抱歉,我并没有意识到身上的血迹可能会吓到您,如果吓到您了,希望瓦伦汀娜小姐见谅。”雪莱微笑着后退了一步。

“没有吓到,雪莱先生。”瓦伦汀娜说,她看到雪莱像是在找自己的东西来清洁血迹,忙说,“雪莱先生你可以用我的手帕。”

雪莱微笑着摇了摇头:“抱歉瓦伦汀娜小姐,您的美意我很感谢,但是请恕我谢绝您的好意。”

“雪莱先生你……那我来帮你擦掉吧。”瓦伦汀娜似乎是忽然起了好强心一般,想伸出手去为雪莱擦拭血迹,雪莱轻轻抬手阻止,他的手一把抓住了瓦伦汀娜拿着手帕的手腕,在触碰到瓦伦汀娜手的一瞬间,他用巧力轻轻的向外推了一下,没有让瓦伦汀娜失衡,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种被拒绝了的感觉。

然后雪莱闪电般缩回手,毕竟除了吻手礼外随意触碰还未婚嫁的女孩的手,对骑士来说是失礼的行为。

“很抱歉,瓦伦汀娜小姐,我无意冒犯。”雪莱表达了歉意。

瓦伦汀娜这才意识到,雪莱对她表现出的是一种疏离感,一种尊敬的疏远,虽然雪莱对她很有礼貌,但是他并没有对她感到亲切,她其实只是尽力想要回报刚刚雪莱两次救下她。

可是雪莱却是在抗拒,她不明白雪莱为什么这么抗拒,也许是他认为她只是个带有普通贵族般目中无人脾性的贵族,或许他不愿意和她有肢体接触,但是无论怎样,瓦伦汀娜都感觉到了他形似亲和的疏离。

像是自视甚高的骄傲的精灵或是自认卑贱的低微的亚人那样,有种类似本能一样的对人的疏离。

“啊,是,是吗……没有事,雪莱先生你不需要道歉。”瓦伦汀娜收回了手,将手帕折叠收了起来,“但是,我还是真的很感谢雪莱先生救了我两次。”她向着雪莱浅鞠一躬,说完,瓦伦汀娜便走回车厢的方向,雪莱捕捉到了刚刚一瞬间瓦伦汀娜眼神中被拒绝的失落。

雪莱的视线似乎在跟着背过身走向车厢的瓦伦汀娜,不过因为他眯着眼,没人能捕捉到他的视线。

“原本就美丽的存在,经历过死亡的磨砺后散发着更美的光芒。”雪莱低声说道。“那么温润的光芒,可不能被轻易损毁啊。”

雪莱收起自己如同鉴赏着完美无暇的宝石一般的目光,准备向黑语者骑士们在的方向走去。

忽然,雪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他很快的反应过来,摇摇头笑了笑。

“应该不是她~”

雪莱从自己的行装里找到了自己的手帕,先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他看了看沾着血液的手帕,思索了一会,就把它丢在了雪地里。

被冰牙王所袭击,这让女孩们也没有了玩心,她们很快就进入了魔动机车。

车队重新启程,赶着最快的速度要到达最近的小镇。

而在上车之前,艾瑞丝[侧写]到了姐姐心情有些失落的原因,不由得看了雪莱一眼。

因为这一眼,加上雪莱的固有技能[分割思考]依旧在发动着,其中一个思考意识觉察到了有些复杂的目光,然后便发动了另一个固有技能,于是,艾瑞丝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固有技能被看穿了。

“拥有[侧写]和[恶意看穿]的女孩吗?真是个方便探查人心,却又没法探查什么的技能呢。”雪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这种东西……真不一定看得穿啊~”

雪莱停止了自己的[分割思考]。

由于刚刚遇到冰牙王这样危险的生物和危险的情况,四个女孩再也没有什么玩心了,于是便开始赶路,车厢内,三个女孩依旧在嬉闹,只有瓦伦汀娜呆呆的看着车后远去的道路发呆。

“到底,为什么会疏远我呢,雪莱先生讨厌我吗?”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她并非刻意接近雪莱,她只是觉得要让这个救了她两次的人看到她虽然身为贵族但是却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家伙,然后好好的报答他,但是她的善意却被雪莱所抗拒。

看来雪莱一定是把她当成那种懦弱无能的贵族了,因为她在冰牙王面前的的确确表现出的是十足的胆怯。

瑟尔听出了大小姐对于刚刚递手帕却被拒绝的失落和迷惑,她不由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给人第一印象很好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的确无可挑剔,而且自己也是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但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个骑士似乎第一印象完美过头了,好得有些奇怪,甚至感觉有点……虚伪。

但是她却似乎有些本能的排斥着将这个词用在那个人身上,很难对那个人生出恶感来。

艾瑞丝也注意到姐姐的不对劲,然后看了看瑟尔的视线所及之处,有着[侧写]的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便对着车窗外的雪莱发动了[侧写]。

什么都没能探知出来,艾瑞丝有些吃惊,她的固有技能[侧写]是通过人们的面部表情,视线,目光,动作等一系列因素来推断出人内心的意图的,配合上她的另一个固有技能[恶意看穿]几乎可以媲美读心术了,但是她现在居然看不穿雪莱内心所想的。

艾瑞丝转回头看着车内的一角,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侧写]所看不穿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她的[恶意看穿]不仅没有提示她雪莱心怀恶意,相反的是,她通过[恶意看穿]居然发现雪莱心底对她们一行人是真正的善意,不掺杂其他因素的善意。

她又看向侧边车窗,看到雪莱骑着马和机车并行着,他的脸上依旧却有着一丝微笑,眼睛依旧眯起,呈现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让人本能的觉得温柔。却似乎又不像那么温柔的人,严重一些,她甚至觉得这个看着温柔的骑士有些可怕,而且似乎在思虑什么,但是技能[恶意看穿]却表明他完全不含恶意。

他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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