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随着提示音响起,超市的自动门缓缓打开。超市往常光洁的地板上,也布满了土色的泥脚印,相比平日,超市里的人也显得更多。大部分人也都是四处闲逛,没有要买东西的样子,看样子可能都是忍受不来外面的雷鸣暴雨,特意跑来躲雨的。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闯进超市的乞丐一样——毕竟刚刚从水坑里爬上来,满身污泥,这种打扮来逛超市,很难不吸引人眼球。
我按照往常的路径,往低价贩售的货架专柜走过去,开始上下打量着之前买的泡面。
遗憾的是,貌似没有买到上午买的最便宜的那一款,可能已经卖完了吧,剩下的都是别的比较有名的牌子的泡面,虽然看上去会好吃很多,但价格也会贵一点。
好在这里的东西也都是打过折的,真的要买也不会话特别多的钱,我随手挑了两个稍微便宜一点的,往收银台走过去。
“一共七块钱。”
我把手机的支付码调出来,扫完了就要往门外走。
“你好,店里最近在做活动,打折商品可以多买多送,需要吗?”
“是所有的打折商品都可以吗?”
“对,比如说您买的这两杯泡面,其实买满五杯可以买一送一的,相当于每杯半价。”
“哦?”
我有些心动。
“那…我回去再拿点,能先把这两杯放这里吗?”
“嗯,可以的。”
回去的时候,我挑了七杯和之前牌子一样,但口味不同的杯面,放在篮子里。
“……嗯?”
在打折商品的货架上,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我望见了几包奶油糖。凭着稀疏的记忆,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包装的糖果。
啊,想起来了。白天月萱从超市里抱出来的那一大包零食里,好像就有一些这种包装的糖果来着,当时她不知道要付钱才能打开,就直接在超市里吃了起来,弄得满嘴奶油和巧克力。
我想起了还躺在床上疲惫不堪的月萱,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叹了口气,把手往高处伸过去——够了两包奶油糖下来,虽然也是快过期的打折商品,但价格还是相对高的离谱(对于我当前的剩余余额来说)。我拿下来,看了一下临时贴上去的标签,拿起手机登录账户,看了一眼可怜的余额,慢慢的往收银台走回去。
“你好,”上午的收银员姐姐好像下班了,晚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
“嗯?这个糖也是打折区的,不一样多买几份吗?”他抓着正准备扫描的奶油糖问我。
“……额,不,不用了,谢谢。”我把头低沉着别过去,不好意思的说。
他看着我那一身被摔的有些破损的,沾满了泥浆的衣服,心领神会的点了一下头。
“三十七块五。”他抓起扫描仪,扫了一下我的手机。
“麻烦帮我拿个袋子。”我一边收拾着泡面和糖,一边请他帮我一下。
“好的。”他的声音充满着温柔和体贴。
他抽出收银台下面的一个袋子,犹豫了一会,我在低头整理泡面,没有来得及看他,过了一会,他才把袋子递过来。
“谢谢,那个…诶?”我正准备把泡面都放进袋子里,再拿出手机付袋子钱的时候,发现了袋子里的异样。
一块巧克力被悄悄地放进了袋子里,貌似是收银台旁边的小柜台上放着的,不是那些大块的,或者是盒装的巧克力,只是一小块包装小巧而精美的,甚至在货架上不太会被注意到的一块巧克力。
“这个……”我疑惑的问他。
“嘘——”他赶紧竖起食指,示意我不要出声。他警惕的望了望周围,确定了现在没有人在结账,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才悄悄的对着我耳边说道。
“这个算是送给你的吧,”他和蔼的对着我笑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大的雨,一个人过来买这么便宜的东西……”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低头看着我那脏兮兮的衣服。
“祝你今天开心哦。”他对我抛出了一个太阳一般,让我心田一暖的微笑。
我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下头,看了看另一只手上被摔坏的伞,还有沾满了污泥的衣服,一股想哭的感觉慢慢地涌了上来。
“…不,不行,这怎么…”我抬起头,推脱道。
“好了没有?赶时间呢。”后面开始陆续有人排队结账,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焦急的看了一眼手表,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啦,没关系的,没有人看见,你就收下吧。”他微微向前弯腰,把手伸出柜台,似乎完全不嫌弃我的脏衣服似的,把我轻轻地往前推了推。
“我……”我一时失语。
他也没有再说话,还是像之前一样,微笑着对着我挥了挥手。
走出超市门,外面的雨势还是没有减弱的意思。我回过头去望了望超市里依旧在忙碌的那个售货员哥哥。仿佛在冰冷的暴雨中,收获到了一丝微弱的,但却温暖的治愈和慰藉。
之前和那个女孩子撞上的时候,我的伞飞了出去,伞骨好像被摔断了,现在只能像快枯萎的花一样,耷拉着脑袋狼狈的遮着雨。
与其说是遮雨,不如说是在帮倒忙。伞骨的散架导致伞面失去了支撑,不一会凹下去的伞面就像一个小蓄水池一样的,积满了雨水,我着急的往前赶路,“哗啦”一声,我被自己的伞浇了个全身淋浴。
我赶紧跑到一旁的屋檐下,放下手里的袋子开始拉着伞骨,想方设法让它支撑起来,再坚持一段时间。简单处理之后,我抓起袋子继续往前走着。
我甚至在怀疑还有没有继续打这把伞的必要……
一辆辆闪着灯光的车在马路上带着水花疾驰而过,街上稀疏的人群焦急的行走着,仿佛想快点回家逃离这雨夜。
“叮叮——”自行车的铃铛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地往里走了走准备避让。
一个飞驰的身影,骑着一辆看上去款式比较时尚的运动自行车,从我身旁的自行车道上疾驰而去。令我比较惊讶的是,车上的人不仅没有像周围的其他骑行者一样,在雨地中减速慢行,甚至没有披雨衣,就这样迎着狂风暴雨,也不管湿透的衣服,拼命的往前骑着。
那个身影经过我身旁的路灯,“唰”的一下子冲了过去。路灯的光芒照映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的表情焦急万分,如同竞速比赛中即将达到终点,和前方近在咫尺的对手争夺最后的冠军。她慌忙地往前蹬踏着踏板,没有关注周围的任何东西,眼里仿佛只有想要急速赶往的前方。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照面,我还是很清楚的看清了萧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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