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平凡
源汐绫就这么在街上晃荡了一晚上。
关于犯规级美少女孤身一人在外过夜这件事……
虽然感觉乱入了什么不得了的H系展开,但实际上,她真的只是单纯地闲逛而已。
“你家在哪?”一个蓝发少年的话语突然在源汐绫的耳边响起,少女歪了歪头,记起了当初在公园的那个爱(zhan)管(hua)闲(re)事(cao)的少年。
家。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让原本对心如死水的少女泛起了波澜,对于这个神圣的字眼的渴望触动了少女心中为数不多的情感。
只是,现在的她,还配拥有家吗?
别说家了,就连找个避风的港口,都得小心翼翼吧?
前身原本就是精灵,在一次次现界——lost的无限loop中厌倦了世界。最后动用自己的天使强行拒绝了临界的召回,强行留在这个本不属于她世界。
飞蛾即使明知会化为灰烬,也只会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一点点小小的火光。
源初万象(Janus)回应了她的乞愿,她留了下来,灵魂却在空间夹缝之中被扯得四分五裂。
放弃了一切,最终还是没能拥抱光明。
源汐绫为前身感到不值,但尊重她的选择。至少,对方还有抛下一切去赌一个可能性的勇气。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恐怕就会在这样的无限loop之中浑浑噩噩的过去,直到死亡吧?
在前身最后的那段时光中,她体验到了作为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就像源汐绫之前的那一生一样。
在一家没什么人气的小咖啡店里打工,租一间中规中矩的公寓住下,没有惊涛骇浪,也没有提心吊胆。
源汐绫继承了前身的一切,所以她并不打算辞掉咖啡店的工作。
店长是华夏人,来日本留学,毕业后就直接在这安顿下来了。当初前身找工作时,她是唯一一个不在乎前身没有身份证明的店长。
“那种东西无所谓啦,这么好看的美少女怎么能拒绝呢?”对方是这么回答的。雇下她后,还顺便帮她解决了身份问题。
源汐绫不太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但对方完全没有表现出恶意,她也不愿意用恶意揣度对方。
否则活着就太累了。
“早安,汐绫酱!”刚进店,就听见了店长元气满满的声音,“今天的汐绫酱又变漂亮了呢!”
“谢谢店长啦。”没有过多的寒暄,无论是前身还是现在的源汐绫,都不是健谈的类型,说多了,反而会引起怀疑吧?
咖啡店不大,但布置的很有韵味。明明是西式餐饮,却大胆地在设计上采用了天朝的古风元素。两种文明的碰撞给来这里的客人带来了眼前一亮的感觉。加上店长本人萝莉型的娇小外表和仿佛能感染世界的溢出的活力,让几乎每一个踏进这家店的人都成了常客。
因为是早上,咖啡馆里自然没有客人。两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 :店长认真地擦拭着她自己的那只咖啡杯,二汐绫则是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
“哎?汐绫酱今天没有带书来读吗?”店长看着愣神的少女,有些小诧异。以往这个时候,对方都会拣一个角落坐下,安静地读书。这大概是她这个店长一天最幸福的时刻,少女瓷娃娃般精致的容颜配上认真读书的神态,以及眉宇间若有若无的哀伤与柔弱,简直把她的少女心直接融化了。
“嗯,上次的那本看完了,新书还没来得急买。”源汐绫循着前身的记忆应道,“店长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汐绫酱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又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事上不再出声。等到将店里的杯具都认真擦过一遍,店长才想起来今天准备和少女商量的事:“汐绫酱看样子还是学生吧?假期快结束了呢,开学之后还能来吗?”
开学?
少女侧过头去迎上了店长询问的目光。
“我没有学籍。”内心斗争了半天之后,源汐绫还是选择了说真话。
“哎?!怎么会?当时办身份证明的时候汐绫酱说过自己是17岁吧?怎么会没有学籍呢?你的父母是有多不负责任啊?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管也就算了,连上学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帮你处理好吗?太过分了啊!”店长没想到会收到这种回答,她本来都做好了和少女暂时告别的准备了,毕竟上学在任何时候都是头等大事,“唔,不行!不能原谅啊还是!这个年纪的汐绫酱一定要去上学!今天下午我就和你一起去办入学手续!”
源汐绫没想到店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爱的脸蛋此刻因为愤怒已经涨成了一颗血色的苹果,嘴里还不断地碎碎念着诸如“太过分了”“去死吧人渣”之类的话,整个人都呈现出黑化的态势。
“算了吧。这样实在是太麻烦店长了。”源汐绫已经对眼前这个萌系店长有了几分好感,“我在日本这段时间里店长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先是收留了我,后来又帮我办身份,找房子。如果这件事再麻烦您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呜,小汐绫酱这话太伤人家的心了啦!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啦!自从汐绫酱来了之后,店里的客人明显增多了呢!如果说要道谢的话应该是我先才对。”店长夸张地捂住胸口作出伤心的样子,“况且汐绫酱还让人家在工作的时候大饱眼福,这回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少女还想拒绝,但看着对方希冀的眼神,拒绝的话是在说不出口:“那就又拜托店长了。”
“呐,这才对嘛!”店长开心地跑去工作室,“来杯咖啡庆祝一下。小汐绫想去哪所学校,普通高中还是女校?现在入学的话应该是读二年级吧?来禅高中怎么样?这样我们就是校友了那!”
“店长帮我决定吧!”源汐绫微微点点头,表示完全信任店长的眼光。
来禅高中?
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记不起来了。
总感觉如果进入这所学校的话,会有很多意料之外的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那就这么定了!”店长一头扎进了工作室里,“汐绫酱还是蓝山吗?今天要不要换换口味?”
不得不说,前身的生活习惯和源汐绫几乎完全一致,就连喜欢的咖啡种类都一样。
“还是蓝山吧。”
少女依靠在前台,嘴角含笑,笑颜若仙,出尘,让满园姹紫嫣红都黯然失色的笑。
这样的生活,真好。
少女如是想到。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种平凡温馨的日子,过于珍贵。
“呃……”少女闷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迅速朝工作室方向瞟了一眼,店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依然在专注地磨着咖啡豆。
该死。
强行用天使拒绝回到临界的代价,远比前身想象的要大。源汐绫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同时抵抗着一个世界的吸引和另一个世界的排斥,自己这小身板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吧?
其实前身对这一切同样心知肚明,所以她与临界“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协议,虽说是她单方面的让步:白天属于人间,晚上回到临界。
这也是为什么,源汐绫一穿越过来就睡了这么久。
她不清楚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究竟如何,但人类世界每天六点半的样子,她会准时肃静现界,然后在夜晚九点左右lost。在昏沉中期待下一次的现界。
刚刚穿越过来的那次,这份“协议”似乎出了点小意外:以至于她先是引发了一场空间震,又足足逗留了一个晚上。
前身租的那间公寓,如果有人走进去的话,估计会吓一跳:那是一间失去了人间气的公寓。
租下它,只是为了每天下班之后,抓紧时间享受不足三个小时的,“家”的味道罢了。
其实远远算不上家。一个让她逃避现实的地方罢了。
灵力的反噬越发严重了。
如果找不到解决方法的话,源汐绫确信,这样的生活最多还能再苟延残喘两个月。
“呐,汐绫酱,你的蓝山!”店长从工作室里端出一只精致的镂金花纹咖啡杯——这已经成了少女的专用了。醇香的蓝山冒着热气,一朵纯白色的玫瑰浮在上面,艺术品般夺目。
少女接过杯子优雅地轻抿一口,温暖的液体微微发苦,但随之而来的是馥郁的香,一点点的酸味被蓝山特有的水果味化解,暖,醇。此时的少女浑身上下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
一旁的店长已经看痴了。
“汐绫酱,不管看多少次,还是那么美呢!”一句轻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呢喃。
平凡的日子里,少女的到来,像是一场过于华美的幻梦,美得几乎失真。
昂贵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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