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夜月琢磨着这话里的含义，但琢磨了半天也没太搞明白雨落想表达什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们离不开这个楼层了——不管我们是上楼，还是下楼，都会回到六楼。”
“我不理解。”
“按人类常识肯定理解不了，毕竟这是科学理论未涉足的领域……”雨落走到楼道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正对面的建筑工地大楼，那之上有数不尽的黄头盔工人在支架上攀上攀下，忙碌于工地作业，没有人意识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废弃大楼内部暗响的枪声。
没错，就跟考场上的超纲试卷一样，用常识根本解不出来，目前的处境超出科学理论，是人间以外的力量在作祟。
但是，科学理论无法破局，科学的解题方式却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搜寻规律，创立假说，验证真相，就跟医院那次通过假设来找到那帮人恶魔能力的原理一样！
雨落握紧了手机，接着说道：“我需要更多的情报，你那边有发现什么吗？”
“……我找不到。”
“啊？”
“我找不到这个人，虽然我确实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但是每次接近他，他都能瞬间消失，从一个不可能绕到的位置对我发起攻击——我甚至都没看到他的真面目。”
“什么意思，你连他的脸都没看到？”
“对，就跟瞬间移动了一样，没有任何近身机会。”
“不是，那他怎么攻击你的？他开枪的时候你们总该会面对面吧？”
“不……他每次都是透过层层隔间，隔着几块木板对我发起的射击，就像是明确知道我在那里一样……就像是，射击游戏里开了透视的作弊者一样。”
瞬间移动？透视？
嘶……怎么又是这种题目？出题人没有一点新意吗？
疑似瞬间移动的能力，在之前确实有见到过——那两个能够操纵怪异黑暗物质的兄弟可以融入黑暗快速移动，但是这一次的对手看上去不是这么回事。
鬼打墙，瞬间移动……
虽然雨落没有系统学习过天神恶魔相关的知识，但是从当下这些信息中，稍作想象便能判断出来，这个敌人很有可能拥有与“空间”相关的能力。
问题是，这个能力是如何使用的？
是将整个空间移形换位？还是改写时空规则？
根据不同的使用方式，这里的应对方式也大有不同。
就跟集换式卡牌的决斗一样，再怎么强力的卡牌，只要知道对手的出牌套路、连锁手法以及召唤路径，就可以见招拆招，找到对手最薄弱的区域集中猛击。
“……不行，情报还是不够，有没有别的特别注意到的地方？”
“别的？……真要说的话，他的子弹很有问题。”
“子弹？”
“我没太近距离研究过子弹，但是……他的子弹，好像是裂开的？而且材质也不是普通的金属材质……怎看着有点像玻璃？”
裂开的子弹？达姆弹吗？那个打中了肉体后，弹头会爆裂开来的子弹？玻璃子弹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等一下……
“是那个枪手……”
“什么？”夜月按着耳机，从血墙后方探出头，频繁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生怕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嗅到杀气的味道。
“最近新闻上那个频频出现的枪手——行踪诡异难以捉摸，子弹受过特殊处理，每颗子弹打出后会高度损毁，每个月杀死五个人……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来着，这家伙很有可能跟你一样，是个死亡执行人。”
死亡执行人？
这个我倒是猜到了，所以第一时间让灰铃离开这里，由我这个有重生机会的人拖住，让他们离开……
……咦？
既然这个人可以瞬间移动，那他有什么理由和我在这里周旋？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开枪，他消失多久了？
“……草！？”夜月从血墙背后跳出，赶忙顺着之前从木墙上踢出的漏洞原路返回，“雨落，他应该去找你们去了！你们别动，我这就回去！！”
“就算我们想乱动我们也没处去啊……啊，挂断了。”
雨落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任何转机。
回过头，他叫住了仍在踱步的灰铃：“灰铃，你的【吞噬者】还开着吗？”
“‘开着’？你当我是在开机甲吗……并没有，保持吞噬者状态很危险的，说不定会吞进去什么东西，更何况，我可能会在无意中伤到你们谁。”
“我建议你开着，那个枪手朝我们这里来了，是个死亡执行人……首选目标应该是我和你。”
“okk，注意离我远一点……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雨落没有过多解释，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弩——只不过，这应该没有什么用。
如果这个枪手要袭击我们，他会出现在哪？
我们这里有四个人，两个人没有战斗力。
而他似乎是只有一个人，手里有一把枪，根据开枪频率来判断，应该是单发枪……
等一下，不止这些，他还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他会瞬间移动到我们身旁，趁我们防备松懈发起进攻吗？
雨落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会……他没有给夜月任何半点近身机会，甚至都不带露脸的，估摸着对近身战斗没有信心，很难想象会这么鲁莽地出现在我们四人当中。
呵，有点像我啊……喜欢找个安全的地方狙击，搞远距离支援，不喜欢出现在危险的区域。
那么，换位思考一下。
明明置身于随时可能被杀的危机当中，雨落却仿佛缺乏危机意识一般，开始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靠向了窗口。
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看向眼前的三个女孩。
如果是我，我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在已知这三个人不会离开这一层楼道的情况下，拥有一把手枪的我，在透视的情况下，会选择什么攻击方式？
在楼上直接透视位置，隔着一块地板进行射击？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泥天花板，那水泥材质的玩意儿看上去厚实得一批，仿佛在嘲笑雨落这天真的想法。
……不好说，如果是步枪之类的，有可能能穿透，但那个达姆弹一样的玩意儿本身就缺乏穿透力，穿透水泥？有点痴人睡梦了……
大摇大摆地走楼梯，走进这个空间？
不不不，他连露脸都有意避免，应该不会这么干……
思路都错了，仔细想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说起来，我们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呢？
是拖延时间吗？
还是说，他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一股别样熟悉的感觉涌上雨落心头……
静——这并非是音声概念上的静。
是自己被隔绝世界之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只能看到手里的武器，和眼前目标的静感。
这感觉太熟悉了——这是雨落沉浸在狙击中的感受！
雨落猛地蹲伏了下来！
砰！！！
远处，建筑工地上一声闷响！
啪！！！
玻璃炸裂开来，数不尽的玻璃碎片在此刻爆裂，朝着楼道内四处溅射！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耳边的声响逐渐演化为单一的鸣噪，唯有栞微的尖叫声勉强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双青灵，栞微！你们俩不要动！枪手的目标不是你们俩！”
灰铃也是反应迅速，一瞬间放低了姿势，滑到雨落身旁。
该死！我忽视了一点……虽然达姆弹的穿透力很差，精准度也比普通子弹差上那么一点，但若是针对气流构造，对弹头进行一定的处理，在五十多米的距离，从建筑工地大楼的高处对这里实行狙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为了精准命中目标，狙击的时候需要额外考虑很多东西，因此相当费时间……
嗡嗡嗡——
紧接着，雨落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那上面写着夜月的名字，雨落松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雨落？！我这边听到了枪声，你那边什么情况？”
“被狙击了……对面的建筑工地大楼上，那家伙似乎瞬移到那里去了。”
“你们有人受伤吗？”
雨落检视了在场的女孩子们——灰铃蹲伏在窗下，看着雨落等待着他的示意，双青灵正安抚着抱头痛哭、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栞微。
“……没有，但是我们的行动范围被大大压缩了，我不敢确定他那边会不会有更好的攻击角度……你到哪里了！？”
“……我被困住了。”
“啊？”
夜月环视着眼前这一个个木墙，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筹莫展。
“……我跟你遇到了一样的状况，我现在身处一片无尽的木板隔间做成的走廊当中，走不出来了……”
“草……”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雨落放下手机，不断放低自己的姿态，生怕自己给出一次让自己致命的死亡角度。
可恶……夜月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了……
那么，只能靠我了吗？
该怎么办，反过来狙击他吗？
不行……敌暗我明，对方只需要紧盯着这个窗口，而我连对方的位置都不知道！
拖延时间吗？但是，我在拖延什么呢？等什么奇迹来临吗？
打电话叫外援？比如警察什么的？（笑）
不不不，对方可是能控制空间的家伙……警察来的路上，说不准也迷失在鬼打墙的街道当中了。
“雨落，”这个时候，灰铃的声音把雨落拉回了现实，“你的手弩，能打到对面那栋楼上吗？”
“……呃？射程上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看不到对方的位置……”
“那么，我有一个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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