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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混浊71-77

清混浊71-77

七十一.倾城之貌

第二日。

赵云带领着本部三千兵马,直奔桂阳而去。

行军前,赵云只是下令说道,如谁见我肩头有个小我,便在我马旁并行。可惜,一路之上都没有人见到小须平的影子。赵云正自奇怪,难不成我此次进兵,不曾折损一兵一卒?

正思虑间,忽见前方呼喇喇闪出了一队兵马来,只见矩阵之中飘扬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阵中有人飞马而出,立在主帅旗下,只见此人精干短小腰悬鹊弓,矫健于马上,右手吊着一柄飞叉,斜眼睥睨吐气扬声喝道,“来将可是赵云?”

“既知我名,安敢阻断我进军之路!?来将可通名姓。”赵云驻马忤视,拖枪在侧。

“吾乃上将陈应,奉桂阳太守之令前来迎敌。”马上陈应自报家门之后傲然仰首。

赵云刚刚想至此次进兵不损兵卒,虽是看不惯对方态度,但也是很理性的责备道,“荆州刺史刘表新亡。我主刘皇叔乃汉室末胄,刘表刘景升之第也,今辅助公子刘琦共领荆州,特遣我来桂阳抚民。桂阳乃是荆州属辖之地,何来迎敌之说?”

不想对方陈应却摇叉起势,顷身立镫,嘿嘿冷笑后破口大骂,“刘备,妄称皇叔,流言惑众!荆州之主为刘表幼子刘琮,且早已献荆州与曹丞相。我等只顺服曹丞相,岂肯屈居织席贩屦之徒帐下?”

赵云闻言怒极而出骤马托枪,直取陈应。两马相交战不三合,陈应便觉惊惧异常,直吓得肝胆俱裂,料敌不过赵云,急扯缰绳拨马便逃。赵云岂肯放他回去,紫焰涯角枪在空中斜横划线纵马追赶,突然对方甩出了手中的飞叉,力道飞快直冲面门而来,赵云常往来冲突于流石箭雨之中,单个飞叉岂能伤他?微一顷身捉过叉来,此时,感物在手似是很顺手,情不自禁的就将飞叉反掷了回去,不由自主之下,不想正中了对方的屁股,陈应受痛腰身随即一紧便带动了缰绳,连人带马反向赵云直面奔来,两马相错之时,赵云轻斥出声一把捉过陈应掼于地面,军士们趁势将他绑缚了起来。赵云再次纵马枪刺冲踏敌兵,败军则四散奔逃溃散而去。

赵云回马行至陈应之处,望着灰头土脸的对方,认真审视了一番之后说道,“你这飞叉甚是奇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兵器,为何喜欢如此兵刃?”

“我本是桂阳岭山乡的猎户,平日里杀兔陷虎的用惯了这飞叉,甚是适应顺手,用惯了的。我打杀狩猎活物畜生久了,误以为自己很是血腥,威猛勇武的厉害了,所以才带着这飞叉投军,来上战场。不想遇到子龙将军,才知自己就如孩童般,简直是不堪一击。将军当阳长坂于百万军中来去自如,今才信了。”陈应额头滚汗浑身颤栗,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被赵云夺去了魂魄肝胆,继而又似乞求活命一般的说道,“桂阳太守赵范早有降意,子龙将军若放我回去,定说服他来投降。”

“我不杀你。你可速去告知赵范,我午时以后进兵,到时或战或降,悉听尊便。”赵云轻描淡写的缓缓说着,摆手示意士卒给他解绑。

“多谢将军活命之恩。”陈应抱拳施礼后,速度奇快的抱头鼠窜而去,生怕赵云改变了主意。

午时已过,赵云整顿军马,旌旗招展向桂阳挺进。

‘赵’字帅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才刚望到桂阳城墙的时候,只听城外锣鼓喧天,正奏乐‘得胜归’,似是欢迎入城的架势。又见到对方兵士偃旗息鼓皆伏拜于地,城门大开。赵云马旁校官傅肜提示说道,“子龙将军小心,须提防诈降。”赵云点头赞许,而后笑着说道,“长坂坡我一人独骑,视曹操八十三万军马如同草芥,今有兵有将,即便是计,又有何惧?”随后傲然拍马向前。城门下站立一人胡髭秀丽面容俊美,手牵白马托捧印绶,见到赵云行至眼前,那人便伏地而拜,“桂阳太守赵范率众来降,此马献与将军。将军神威,勿怪降迟。”

“赵太守请起。”赵云欠身答话,随即走马入城。

赵范手捧印绶一路牵马随行。街边路旁百姓山呼刘备、赵云之名,箪食壶浆夹道欢迎。赵云安民已毕。此时赵范面容端正,微笑着献马进言递过缰绳,“请子龙将军试乘此马。”

“此马肩部高耸,身躯高大,响鼻之声震人心魄,可是乌孙或大宛国马?唤作何名?”赵云并未急于换马,而是审视了一番对方的白马问询道。

“将军好眼力,这匹马源产自妫水之东,正是大宛和乌孙交界,现已刚满5龄,正是天马,一身精巧工致的马具也皆是量身定制而成,只是,只是还未起名。”赵范夸赞连连再次把缰绳向前递出。

赵云却是摆手拒绝,安慰解释的说道,“试乘宝马应在开阔之地,此间街市怎可纵马奔驰?我观此马如龙罩体,蹄上点片猩红如踏火而行,鬃毛似龙鳞蘁立森然搏人,皆尽露出其壮猛锋芒来,果是良驹天马神骏非凡,就叫做‘锋焰’吧。烦劳太守暂为我牵引。”

赵范似是有些悻悻状,却依然面含笑容再夸赞道,“子龙将军乃真豪杰也!自古战将谁不爱良驹宝马?独将军能够按耐心性不动如山,我实敬佩万分。不若,我牵马引路,请将军至我府上,一同饮宴如何?”

赵子龙未做推辞,直痛快应允,教令军士城外驻扎勿扰百姓,遣散跟随护军,只带十三骑兵与赵范同入府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皆已微醺。此时赵范擎杯悦色说道,“子龙将军,请!”赵云笑道,“赵太守,请!”

赵范与名满天下的赵云对坐饮酒,忽感豪气顿生,干掉杯酒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息言道,“将军姓赵,我也姓赵,我们五百年前合是一家呀,将军家住常山,我亦常山人氏。倘若子龙将军不嫌弃,我愿与将军义结金兰,结拜成为兄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云神思片刻,借以哈欠掩饰犹豫,就势击案挺身面含笑容,“好!就与太守结拜!”

“范,实为万幸!”赵范正色施礼,然后击掌唤出家仆令摆置香烛祭品。

二人各自推算年庚,不想却是同年,只是赵云要比赵范大上四个多月,赵范马上先行了叩拜之礼,拜赵云为兄。祭过天地叩拜结义之后再次宰羊置酒畅饮,同年同地同宗姓使两人顿觉亲近了许多,各自开怀尽除芥蒂。赵范微醉问道,“兄长,可要舞姬饮宴把酒?”赵云立时应允,“好!!”

阶下乐工鼓瑟弄琴,场中三五歌姬锦绣短袄广舒长袖,正翩翩起舞。赵云与赵范二人身侧亦有二女把酒侍饮,赵云也显醉态,散坐撑身放浪形骸,已当是在自家饮酒一般。少顷,子龙眼见给自己填酒的妇人似是有些异常,众女皆是艳丽显眼的服饰,且仪态常常容貌平平,而这个妇人却是一身缟素,仪态端庄又有倾国倾城之色,赵云甚是惊奇,不禁笑问赵范道,“这是何人?因何不施粉黛,身着素衣与我填酒?”赵范闻言哈哈笑着,急忙解释着答道,“这是我家嫂樊氏,也是常山郡人氏。”

赵云听后收敛姿态正襟危坐。

赵范却是不以为意的如常神态,又连忙提示樊氏说道,“请家嫂为将军斟酒。”

赵云拘谨着身体凛然正色,摇摆手臂肃然言道,“不敢令嫂执杯。”只见那樊氏香肩浮动纤手盈握,优雅缓慢的填酒再入杯中,气若幽兰美目流盼,面若桃花竞放,轻启朱唇嫣然笑道,“赵子龙将军一世英武,还怕了这几杯酒不成?”赵云身躯微震并未答话,依旧正坐只是不动。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赵范只好示意樊氏退入后堂。待樊氏走后,赵云嗔怪说道,“贤弟啊,为何劳烦令嫂为我把酒?”

赵范也正了正身姿,吩咐撤去乐舞,微微笑着解释说道,“我家兄长已经去世三年多了,家嫂也独居了三年多,你看家嫂依然身着缟素,简朴饮食极少出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日与我在一处屋檐下寡居,也终究不是长久的事情啊,我也曾数次劝嫂改嫁,无奈家嫂终是不肯,兄意奈何?”

赵云沉吟喃喃点头赞叹,“令嫂天香国色,确也是重情烈女!”进而疑惑发问道,“哦,我能有什么办法?”

“也并非是全无办法。在我再三相劝之下,家嫂吐口言道‘如全得我三个条件,我方嫁之’。”赵范摇头轻笑似是有意在吊胃口,言道此处便闭口不言。

“是哪三个条件?”赵云怪而不解。

“兄长勿怪,只因要满足其中的一个条件,所以,今天才让家嫂出堂与兄把酒。只为让她面见兄长一面。”赵范正色施礼言道。

“哎呀,你这人真不痛快。速度与我说明,再不许啰嗦。”赵云再次嗔怪一番,疑惑的催促。

“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第三要与家兄同姓。条件如此苛刻却偏偏凑巧,子龙将军仪表堂堂天下闻名居然也是姓赵。”赵范似是兴奋异常,抚掌大笑后正色说道,“兄与我已结金兰,若再娶了家嫂,我们便是亲上加亲啊,可结累世之亲。倘不嫌家嫂貌陋,我愿陪嫁资就与将军为妻,如何?”

赵云沉吟良久不肯作答。

“如此凑巧的事情,乃是天作之合,兄长因何犹而不决?”赵范极力想促成此时,赶忙催促决断。

“不可。”赵云断然拒绝,忽而醒神般说道,“你我已是结拜的兄弟,你嫂即是我嫂,怎么能够作此毁乱人伦之事?”

“你现为我的兄长,家嫂始终还是家嫂,有何不可?”赵范急忙释疑辩解。

“此事岂是酒后可能相商之事?”赵云摇头。

“兄若应允,今夜就可留宿家嫂屋中。”赵范嬉笑着撺掇说道。

赵云闻言厉目甩袖,突然怒斥喝道,“断不为此下作之事!”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无礼!?”一席话说的赵范面有羞愧,急急辩解之后怒目而立环顾左右。赵云望着赵范邪魅的面庞,虽是俊美非常端正无比,但赵云却突然生出了厌恶之情,直瞪着对方观瞧一阵,也察觉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劲来,他能渐感这羞愧的赵范面色已变,照眼多时,赵范眼中已夹杂了愤恨之色,似是有相害之意。赵云哪里会惧怕此时环境呢,只是二人才刚结拜,不好擅起杀戮之心,犹豫片刻之后,猛的一拳朝赵范面门打去,只当是小惩大诫的教训了一下,并未再多看痛苦倒地的赵范一眼,径直快步出了府门,上马直出城外奔自军营寨而去了。

刘备、诸葛亮听闻赵云不曾折损一兵一卒就取了桂阳,昨日就已安民完毕,自是喜悦异常,二人带张飞一同亲赴桂阳前来劳军。赵云亲出营寨接入帐中,诸葛怪而发问,“子龙将军已经取了桂阳?”赵云不明所以,如实答道,“桂阳确已取得。”诸葛再问,“因何兵士不驻扎城内?”赵云停顿半响答曰,“怕惊扰了城中百姓,城外也便于约束士卒。”刘备和诸葛亮相视而笑。刘备悦笑言道,“怕是恐惧赵太守强嫁兄嫂与子龙罢?”赵云疑惑实答,“主公与军师已知此事?”诸葛亮笑吟吟的说道,“这也是一桩美事啊,子龙因何拒之?”赵云缓缓回道,“赵范与我已结为兄弟,我娶其嫂惹人唾骂,此其一。妇人再嫁,失妇大节,此其二。赵范初降其心难测,我观赵范似是策谋深远之人,恐其用人情美色赚我失德兵败,此其三也。主公新定江汉枕席未稳,我怎敢因一美妇而废皇叔大事呢?”刘备听闻暗赞深喜,忽而哈哈大笑,“今大事已定,我与军师同来做媒,让子龙将那美妇樊氏娶回家中,如何?”赵云肃然答道,“天下女子多矣,但恐不利名誉。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刘备收敛了神态,竟也肃然赞叹,“子龙真丈夫也!”

夜幕低垂。刘备同张飞出外劳军,倒把个张翼德犒劳的大醉,一路跟随着刘备身后只是牢骚,“这子龙也是,赵范家嫂如何就收不得?曹阿瞒专好收人妻女寡妇,也不见他顾及名誉,照我说只是子龙事繁多虑。”

“子龙做事不似你般潦草。我每与操反,事乃可成啊。曹操残暴我就仁义,曹操急躁严厉我就缓轻宽厚,曹操诡诈我便忠信。曹操侵占人妻,子龙却不屑同流,子龙不以小利而失誉天下,正是洁身自好的表率。三弟要向子龙学习。”刘备一边赞叹一边认真的嘱咐着说道。

张飞闻言频频点头称是,继而冲口抱怨了起来,“偏偏让子龙干得了大功,我随兄长多年,倒是成了个没用之人。”刘备一路微笑安抚,也是有意相激,轻声说道,“取桂阳容易,取武陵才难,三弟要是也立下军令状,武陵只要三弟去取,如何?”张飞闻言大喜满口应允,“看我不活捉了那武陵太守金旋来献大哥。”正行间忽就听帐官一路小跑来报,“桂阳太守赵范前来拜谒皇叔。”刘备就令赵范帐内叙话。

赵范进帐深躬一礼,大方的笑道,“降将赵范拜见皇叔。”刘备起手做托捧状微笑满面,“赵太守,请起身落座,你仍为桂阳太守如何?”赵范闻言先是一怔,后迅速恢复了自然面色,受宠若惊似的说道,“谢皇叔!今夜我到此来,是听闻皇叔与军师皆到了城外,汉室贵胄亲来,岂能让主公卧于郊野?此番专为接皇叔进城安歇。”

赵云再见赵范模样,只是略一施礼并无话语,借故要去处理军务,便疾步出帐而去。

一旁诸葛目送赵云出帐之后,笑意满满的接话说道,“深领赵太守好意,此时夜已深静,恐扰了城中百姓安睡,主上久居军旅已是平常,在城外也不妨事。”

赵范似是执意而为,不肯罢休,笑面谄媚的急急说道,“不可。皇叔乃是万金之躯,金枝玉叶岂可露宿?主公与军师未到我辖制区域尚可,今已到了桂阳城外,不可让主公在此屈居受苦。我已准备了舒车暖帐还有五百精骑相随,专护皇叔并军师一起进城,主公的安危我自当之,以示我这一颗爱主护主之心。请万勿推辞。”

诸葛亮闻言便心知有诈,反却一力满许了下来,笑着说道,“难为赵太守有如此心意,主公不可辜负。摆宴赐酒以谢太守一片赤诚之心,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一同随太守入城。”

席间,那赵范只顾敷衍不甚饮酒。诸葛亮便撺掇张飞说道,“翼德今夜也有舒适安眠之处了,还不与赵太守共饮?”张飞本就喝了许多,生性也最喜酒,听闻诸葛吩咐,粗声大笑道,“这才痛快!平日里大哥与军师只是劝阻,今天尽此一醉。赵太守,来尽此杯。”赵范干了一杯,岂知张飞又来,“来,饮酒!”赵范又喝下一杯,张飞大笑再推杯入他怀,赵范慌忙拒绝,“不能再饮了,怕不能晚间侍候皇叔。”张飞不以为意酒杯再推,“我大哥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还要你来侍应?”赵范只得强忍喝下。张翼德哪里是在饮酒,分明就是在喝水,不一会儿就又来到赵范身前,赵范显然是已知来意,双手乱摆说道,“实在是不能再饮。”张飞嗔怒,“刚已喝过几杯,此时为何推却!?”赵范眼见张飞凶神恶煞一般,又酒后狂暴无礼,有些惧怕,只得一饮而尽。似这般三番五次七回九转的急急灌酒,赵范此时已经大醉,竟伏案打起了呼噜来。张三爷海量,劝酒也是直给粗暴的确实是一把好手,和张飞饮酒不如最初就抓把**自己灌下,效果一样还省事些,但凡,奸阴计毒的谋划,在施行起来也要保证对方是个明事理的理智之人,赵范这计谋遇到张三爷就叫无计可施了。

诸葛亮起身走至刘备身前,眼望着瘫醉的赵范说道,“子龙头脑清醒异常,果料不错。如其心诚何用兵马?这赵范确是奸邪反复之人,明言是接我与主公入城,实则是暗中将我等赚入城内相害,此人怕是早已投了曹操。只待捉来跟随之人一问便知。”哪知这诸葛亮话音刚落,张飞便一怒而起,拔过小校佩刀就斩杀了赵范,身头立分。只听张飞口中含糊骂道,“一处饮酒却要害我兄长,留着你这摇摆伪君子,狡诈阴险的小人作甚!?”可怜赵范还在睡梦之中就没了性命,但也很是幸运了,酒足饭饱也无痛苦。刘备适时嗔怪,“翼德,性急刀快,还未问明,怎么就杀了他呢?”张飞一怔,迷糊着双眼速度推卸答道,“我信军师。”此时赵云听闻帐内杀人,赶忙入帐,见此情景直奔那佩刀小校问责道,“叔至!为何令翼德抽出刀来?”原来那帐中小校就是陈到,扮作小卒模样的陈到反问道,“子龙,我的职责为何?”赵云只得叹气,因他知道陈到的职责就是护卫刘备安全,有人要杀害刘备,陈到自然恨不得手刃此人,所以张飞抽刀,陈到持默许态度。赵云又来到张飞身前,捶掌顿足责备翼德说道,“如何就杀了他呢?好歹也是我结义的兄弟。”张飞怯事做的潦草,笑颜解释说道,“子龙想是被他迷了心神,怎肯和此等小人结拜?你若知他作下的暗事,因顾及面皮人情,想必也下不得手,我张翼德代劳杀了他,也免污了你的声名。”赵云无奈也只是再次轻叹道,“唉,主公根基未稳,正需熟悉此地风貌之人辅助,若他真是计毒之人,也可缓缓将其感化,一刀切,一刀切下何其武断?”诸葛亮怕二将争闹起来,走来缓语吩咐说道,“子龙可去赵范随人之中擒过一人,问明便了。”赵云不语,转身出帐而去。

等待片刻之后,帐内竟闻张飞如雷般的鼾声。

有顷,赵云转身回来愧容说道,“确实是要计杀主公。此事因我而滞,我这就去直取了桂阳。”

赵云深夜点兵升帐,顿时围了对方那五百兵士,个个赐予酒食大传将令,“要害我与刘皇叔者,乃是赵范,不干众人之事,你等听我用计行事,皆有重赏!”

桂阳城兵伏地而降,谢拜活命之恩。

赵云教五百人在前引路,自己独领一千军马在后跟随,连夜慢行至桂阳城下叫门,就说接了皇叔入城来了。城门之上照火观看,确认之后自大开城门引入,刚进瓮城,就见有二将领兵将车帐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是赵范手下二将鮑隆、陈应。一阵哈哈大笑之后,鮑隆呼喝道,“赵太守可现身速回,我等计成矣。”话音刚落只见举火阵中闪出一人,以枪直指陈应说道,“背信之徒,可见赵子龙否!?”随即拍马而出直冲过来,二将还未待准备空闲,赵云白马飞快,骤然既到身前,突枪就将鮑隆刺于马下,陈应见状直吓得魂飞魄散,立身不稳跌落马下,被赵云又一枪结果了性命。二人都没有时间吩咐命令城上兵卒放箭,便一命呜呼了。只听赵云枪尖指天一声断喝,“我乃常山赵子龙,意图活命者,弃掉武备。违者,杀无赦!”城上城下呼喇喇跪倒了一片,尽皆口称愿降。赵云安抚降众收入麾下,又命手下牙门将,领军带车去接皇叔进城并将赵范尸首装殓送来。自己则引军径直往赵范府上去了。

七十二.混**织

赵云带兵士围了府宅,自己并未叫人跟随,独自骑马进入厅堂,下马安坐在一桌案之上,向在外跪伏的一人喊道,“樊氏何在?领来见我。”不消片刻樊氏就出现在了赵云的眼前,四目相对并无言语,但只见樊氏欲啼似笑的轻声说道,“我还与将军把酒如何?”赵云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只想知道实情。”樊氏也冰雪聪明点头说道,“赵范的心思其实就像个女子,他要将我嫁与将军,也只是寻求个安全感找个靠山而已。”赵云闷声又问,“他可是投了曹操?”樊氏轻攒眉头低语答道,“政务之事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编造出的三个条件,要我说与将军来听。”赵云目视对方问道,“你可有名字?”樊氏羞面潮红款款施礼,“无字,家人常唤小名兮凤。”赵云并未再次答话,恍惚了一阵起身便想离去,正要牵马之时,那樊氏兮凤忽而问道,“将军带兵围了府宅,敢问那赵范如何处置?”赵云目视地面低声答道,“赵范已死。”樊兮凤闻言竟自掉下了眼泪来,柔弱掩面哭泣道,“将军不愿娶我,今赵范也亡,你教我依靠何人?”

赵云未答,转身朝院中吼道,“有谁知那‘锋焰’现在何处?速度与我牵来。”

待人将那‘锋焰’白马牵来之后,赵云将自己手中的缰绳递与樊兮凤,怅然自失的说道,“此马已跟随我多年,唤作‘玉兰白龙’,今日便送与夫人。赵范赠我的白马‘锋焰’,我便收下了。

赵云不及樊兮凤答话,纵身跨‘锋焰’而去。

第二日。赵云清晨在城外掩埋了赵范,篆刻立碑草草祭奠了一番,领军正要回程,城内出一探马来报,“子龙将军请速回城,暂代太守之职,皇叔与军师欲带翼德将军去攻零陵。”赵子龙惊问,“那是何故?零陵未被刘贤说降?”探马答道,“末将不知,还请将军速回城中当面问清。”

赵云回到城中急入府衙,步行之中发问道,“零陵太守刘度未降?”诸葛孔明答道,“嗯。自那刘贤去后,想是说降其父应是必然。不料那刘度早已暗通曹操,耻于儿子刘贤投降皇叔,竟拔剑斩杀了刘贤。主公今欲领翼德之兵去攻零陵。”赵云大惊失色,“刘贤已死?”孔明答道,“已死。”赵云顿时乱了心神自顾自的自语起来,“能见须平的人已经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我又向谁去问须平下落?正想让须平给我出出主意,这可如何再次交流?嗯?难道军中此番出征不曾再折损一人?怎么全都看不见须平呢?”众人见赵云踱步乱语正要动问,此时有军校来报,“赵范兄嫂樊氏已吊死在府中。”赵云唉叹一声再次自语了起来,“唉,终是害死了她啊。嗯?她昨晚也是将死之人,应该见过须平啊,为何不与我说?”刘备见此情景大声言道,“子龙醒神过来!”赵云闻听速答道,“主公。”刘备继续说道,“我们领兵去取零陵,你在此地暂代太守之职。”赵云正色答道,“子龙领命!”

众人正要离去,忽报门前有二人前来相投。刘备令带进,二人近前伏拜在地,口中言道,“阳群、马玉拜见皇叔。”此时二人皆已束发,乃是阳群和马玉到来。“哪里是阳群、马玉?分明就是邓岗和仲倪,这世上面孔匮乏啊,就那么几张脸在来回的切换?坏了,坏了,难道邓岗那老小子也与那里道别了?颈椎病真是不能随便动刀啊。”阳群和马玉二人惊奇的望向赵云攒眉审视。张飞忙将二人引致刘备、诸葛亮前,大声的夸赞,肯定连连道,“这二位壮士,武艺超群,皆有力敌万人之勇力。嗯?怎不见那用棍的石京平?”阳群笑答道,“哈哈,石京平是我俩大哥,俗话说‘人马逼战,刀不如棍’,他那棍叫做‘腾蛇盘花棍’,为陨铁天石精锻而成,却轻巧无比甚是神妙。我们与大哥,本是一并来投的,却不想,他刚在城中救了一妇人后,又对我俩言道,‘本就无意赚取功名,我自回县中去了’。”张飞一脸好奇,怪而问道,“曲阿小将,他回去曲阿?他不要那《顿气觉》了?”阳群又答,“我那大哥并非是曲阿人氏,他姓石名右字京平,家住中山蒲吾县,自幼痴迷武学,本就无意出世赚取功名,今已得回《顿气觉》,自回县中去了。”张飞点头忽而再次疑怪,“那石右石京平是如何取回《顿气觉》的?”马玉在一旁呵呵笑着接口说道,“说来也是简单。我们三人随刘贤进入零陵城内,那刘度安排我们在廊下饮宴,他父子俩在屋内窃谈,不料那对儿父子没有谈拢,愤怒争辩间刘度失手将刘贤杀死。我大哥石京平十几年来的搜索,唯一的线索也被中断,他一怒之下直接棒杀了刘度,我三人便自占了零陵。不想,那《顿气觉》刘贤一直随身携带并偷摸习练,得回的也不甚费工夫。”阳群接口又说,“《顿气觉》是我那哥哥的家传密学,是练气的至宝,初学就可透看万物,真是神品啊。”听闻到此,赵云大踏步的来到二人身前,急急问道,“你二人,谁习练过《顿气觉》?”马玉答道,“承蒙大哥石京平关爱,时时教授,我俩都是学习过一些的。”赵云忙道,“你们观我如何?”阳群答道,“昔日当阳长坂英雄自是不同,子龙将军仿若天神,肩上自有神灵护佑。”赵云再问,“你能见我肩上有小人儿?”二人同答,“自然可见,似将军样貌还有透明羽翼。刚才我俩一进门他就说过话,似是自言自语般。”赵云大笑着长舒气息,“原来是这样啊,并非是将死之人能见你须平,而是练习过那《顿气觉》之故。”马玉恍惚,“子龙将军可是问话?”赵云施礼笑道,“并非问话。子龙烦劳二位帮忙,今后替我传达那俩小人儿的言语,如何?”马玉答道,“将军哪里话,有何烦劳?只是我俩只见将军肩上一小人而已,如何能有俩人?”老者忽然自赵云头上绑缚的逍遥巾上现身,连呼说道,“我在这里呢。”二人又同时应道,“看见了,看见了,是俩小人儿。这个可真是又脏又丑又老啊。”诸葛亮突然动问道,“你三人取了零陵,今三人皆尽在外,此时,是谁在守备零陵?”阳群抱拳正色答道,“军师但请放宽心,现在守备零陵者乃是刘磐。我曾与他为寇多年任侠劫掠,少年时便已相识素来交厚,零陵暂交于刘磐之手,必不相负。”诸葛亮轻哦一声再问,“可是刘表从子?当年与黄忠共守攸县的刘磐?”阳群答道,“正是此人!”诸葛沉吟,“嗯。此人在荆州颇有名望,为人仗义疏财,果敢骁勇,零陵无忧矣。”

零陵再不必攻取了。刘备又新得了阳群、马玉欣慰不已,宣宴置酒。席间张飞来到阳群和马玉面前开始了劝酒,二人也是任侠豪放之人酒量奇大,逐渐就与张飞喝到了一处,张飞适时问道,“我在当阳桥上也曾喝退曹操百万兵,你俩能见我身上有何奇怪小人吗?”阳群答道,“未见。”张飞不信,“你俩仔细看看。”马玉再说,“实未见。”张飞沉声不语,随后大着嗓门招呼说道,“子龙,来这里,我们一起吃喝。”赵云来到三人间举杯笑问道,“那棍棒绝伦的石京平,回去了中山蒲吾县?”阳群尽饮一杯,“是啊,我哥哥不喜功名,只好习武。自是回乡炼修去了。”马玉却大笑着反驳,“那是大哥诓骗之词,你信了他,我却不信。必定是因夏侯惇偷取自家密要而嗔怪恼恨于他,此时撇下我俩在此,以成全我俩的求取功名之心,只为成全。他自己肯定独自面责夏侯元让去了。”……听闻此言,赵云头上老者,忽而正色发声的插话说道,“这事儿啊,我知道些大概。马玉所料不差。后来,石右石京平找到夏侯惇,以师门之罪问讨过后,夏侯惇自此再也不敢独自外出领兵了,一生后半段皆隐于营寨大军之中。也不知最后此事是如何了结的,只是知道那夏侯惇曾给一个叫做石威则的人写过信,竟在信中透露出曹操对南用兵的策略来,那可是军事机密啊!夏侯惇都敢轻易泄露给他人,想是石威则其人必定在夏侯惇心中地位崇高。”须平听后接口说道,“曹操最善于挖掘人才了,夏侯元让治军严谨有方,许多曹魏将才也都原是夏侯惇的老部下,择人任事嘛,曹操看人还是很准的。夏侯惇文武全才,一生简朴家无余财,后来被封为大将军。”老者动问,“不是叫做‘盲夏侯’吗?独眼儿猛将啊,生啖自己个儿的大眼珠子,豪言说道‘父精母血,岂可丢弃?’,吃完自己的眼珠子还杀死了射箭的敌将曹性,一眼换一命,多勇猛!只是,后来被戏称为‘完体将军’。”须平嬉笑,“你也不知去过哪里?是用什么方式获取的信息呢?小说儿野史和真实事实您都能搞混了,我该不该再听取您的说教呢?真有些担心。”阳群和马玉听到两个小人对话,面面相觑惊奇兴奋。马玉突然对赵云说道,“子龙将军要什么时候让我俩代传话语呢?”阳群也说道,“是呀,什么时候呢?这俩说的太多了,需要字字句句都要传达?”赵云大笑,“是不是那俩忒碎叨的有些令人厌烦?不必理会他俩,只在二人呼唤我名姓,将对我有话要说时转达就好。”张飞此时似是有些不悦,“我们也是交过手,对过战的,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亲呐,你们天天在一处说笑,独撇下我,不好吧?”赵云似是看透了张飞的心思一般,大笑说道,“翼德不必抱怨,我也不是贪心之人,我是需要代传话语,但也只需要一人即可,一会儿我就向主公言明,阳群为我副将,马玉跟随翼德可好?”谁知那张飞也真是急性子,直接起身向刘备喊道,“大哥,阳群为子龙副将,马玉便是我的副将,如何?”刘备笑意由心慢慢回道,“翼德也爱将才啊,我应允了。”张飞开怀大笑,“哈哈,痛快啊,只是可惜石京平没有一同来到,要是同来,齐聚一堂岂不更美?”赵云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怪问道,“你们一同来到了桂阳投效,因何石京平突然作别?他在城中救得是何妇人?”阳群顺口作答,“赵范的寡嫂樊氏。”赵云恍惚惊问,“吊死之人,焉能复活?”马玉笑道,“子龙将军真不知我兄石京平的本事啊,他对于人的气息一望便知,神奇的很呐,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能力。对于气停、气滞、气断、气顿,凡是气病,我兄还是有些手段的。将军不必惊奇。”赵云再言,“皆因那《顿气觉》?”阳群答,“有这因由,也非全因。石京平常与管辂、陈卓、周群、于吉、左慈等奇人为善,本人性格也是怪诞诡谲的神神叨叨的,只爱独处自舞棍棒。哦?我想起来了,好像大哥和那樊氏也似是旧相识一般。”马玉邪笑道,“只是知道泄露天机秘密,这次有了那樊氏兮凤在侧,大哥独自舞棒的机会就少了啊。”张飞不知听懂了没有,直眉瞪眼的说道,“不与人实战怎提高经验战力?独自舞棍,什么爱好?”须平听到阳群口中说出了左慈来,突然很是想念那些在‘鹤哀山口’内熟识的一众人来,只是盯着赵云和陈到面容,一时陷入了往事沉思之中。正在他须平胡思乱想之时,赵云却高声动问,“石京平与樊氏旧相识?可能救活?”马玉成竹在胸微笑对答,“既然我大哥已然取走樊氏,想必樊氏活命不难。”阳群却有一丝担忧说道,“石京平似是急慌慌的速去了,生怕是耽误了时辰似的,隐约中面带忧虑,樊兮凤能不能活,也未可知。”赵云闻言顿时喃喃,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就蜷卧在案侧似是睡着了。

眼看着赵云出现了如此的动作,那枯干的小老头儿极其慌张的朝须平大吼道,“我们快些离开!他要梦醒了!须平快速闭目!”随即不待须平回答,那老者便闭目念叨了起来,“烟景幻至,若休若浮!”

待到须平再次睁眼来看的时候,发现他和老者皆已经回到了赵云在浴池中的情景。

须平奇怪的盯着老者问道,“你怎知他将要醒来?他那时分明就是蜷卧睡觉啊。”小老头儿也奇怪的盯着须平说道,“你不庆幸我俩没有灰飞烟灭?反倒问起了这么无聊的问题。真是不会捉住重点来询问呀。”

“回答我的问题。”须平简洁的说道。

老者清了清嗓子,微笑的说道,“那时入梦,这时便醒。”

“哦,哦。要想梦醒就去睡觉吗?那我们岂不是天天醒梦?什么逻辑!?哎,那他为什么现在还没睁眼醒来?”

“梦醒时分也要看身在何处。你要给他一点儿时间嘛,你不妨大声叫醒他。”

“他现在能听到我们?我大喊,不会像是上次那样如蚊虫细语吧?我还要保护嗓子呢。”

“此时此刻,可以听见也可与之交流,只是他赵云见不到你的身形显现。”

须平呆滞思索一阵只好照做,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赵云!醒醒!”

赵云突然惊醒睁眼四顾,在池中翻起了水花问道,“须平?须平!是你吗?”

“是你吗!哈哈,还记得我的声音啊,当然是我。”

“我刚去过我的过去,梦中去的,你也在。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彼此能交流,你却看不见我,是因为你的梦醒了,我却还在我的梦中呢。过去是回不去的,除非在梦中,失忆时不记得细节时另计,那是以如果开始的臆想。嘿,你回到你的过去,是想去改变些什么呢?迎娶美妇樊兮凤还是救活结义赵范?”

“我只是有些羞愧的心结罢了。这次梦回,我依然是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是扰乱的更加糟糕了,原本是二人都是不知所踪的状态,这次可好,一个被砍死一个吊死了,哎,我是回去添乱的,梦中交叠错乱反而更加重了惭愧之心。”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不得其时反再回去也终究不能改变事实啊,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只是欺心慰心而已。别多想了,只是个梦罢了。”

“嗳,须平,我们是因何交流的?难不成这次也是在梦中交流?我们此时就如是你说的那样?已经能够同频共振了?”

“不是梦中,是神思和意识同频共振了。”

“你能站在我的眼前,让我看到吗?”

“你能听到我就可以了,已经很不错了,你是看不到我的存在的,不要再奢望了。我们的交流也不似以前了,现在只独独是你看不到,感受不到我了。嗯,谁知现在是你的自问自答还是我的自问自答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须平,我很想念你。”

“赵云,我也想你。其实说是对你赵云,对您的生平和为人敬重,才确切些。”

“咱俩都算是不合时宜的在存在着吧。哦,这次你的到来,又有什么事情教我?”

“只是叫你来穿起衣服的,完美了一辈子的大英雄,怎么能光着腚走呢,叫醒你只是让你速度穿起衣服,咱们准备上路了。”

“啊,差点儿忘了,你转过脸去。”羞臊的红通通的赵云的脸颊上显出了身体上的老态龙钟来。

“您还害羞了,哈哈,你先找衣服吧,我不看!”须平挪动着脚步似是踱步在水中一样。

“大丈夫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也未尝不可。”

“嘴硬是不是?别说漂亮话儿了,光着大腚慷慨赴死,不合世俗审美啊,咱也不能废了人伦礼数不是?”

“人伦误事啊,有些礼数也是害人不浅呀。哎,当年桂阳樊氏兮凤今何在呢?还活着没有呢。”

“你还在想念着她?”

“嗯。我感觉有愧于她,也违心于己。”

“看来您在当年的桂阳城中是心动了的。”

赵云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他缓慢走到墙角案边,抽出了一副卷轴画来,展开来指着卷轴内的画像说道,“如此容貌谁不动心?”

须平不经意的瞥眼看去,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不就是石舞吗!?

须平对着那画轴呆滞了许久,一直的在皱眉沉思着,逐渐听不到赵云的话语了。眼前只见赵云将赵统和赵广唤至身前,估计是在交代后事,而后但见赵云执笔写下了六个大字,‘北伐,兴复汉室’。

“我弄完了,交代了。我们如何上路?又去向哪里?”赵云突然大着嗓门朝向空气中喊问道。

须平身形一震后陷入了恍惚之中,他不能回答赵云的问题。继续在原地呆滞着,转而回过神来记忆般的细思着前因后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不二浴’的浴缸之中,召唤出了老者,才有了刚才的一番幻象。怎会是如此的混**织着,难不成又是一梦?须平努力的睁开了双眼。

七十三.见贾阳

须平睁眼看时,只见一个灯罩,在眼前一动不动。

须平唉叹了一声,“唉,这不是浴池里啊。”

刚说完话,须平的眼前就出现了石舞的面庞,只是苍老了许多,只听石舞说道,“你想出去洗澡?今天去看老邓岗,他恢复的怎么样?”

“石舞!?”须平有些惊慌的叫道。

“啊?你认出我是谁了?你不再称呼我是贾阳了?”石舞简直是大感意外。

“哦,我是喝了酒睡着了啊,我也是做了个回忆之梦啊。”须平缓慢摆手起身,轻嗯了一声舒展着身体说道,“别管是邓狗子恢复的如何吧,估计也是不久于人世了。”

“别胡说,你怎么能这么咒人家?”石舞老太太在抱怨。

“谁生来不死?那就说个吉祥话儿‘久于人世’。”

“老不死的?久于人世和人同世生存,寿命很久的那是乌龟或植物山石,只是针对于人的寿命来评断它们寿命的把戏罢了。口无遮拦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很多人的,你今后说话还是过过脑子吧。你饿不饿?”

须平并未回答,只是低声的说道,“明天陪我去看看贾阳吧。”石舞问道,“我和你一起?”老须平答,“一起。”

再次来到了黑山口村。二人轻车熟路的直奔后山而去,经过井边时稍作停顿,在那口井中并未见到曾经见到过的那只鳖,那只隐于人世的鳖竟也熬不过人世的岁月,是因为没有什么营养思想的缘故吧。一路进山,须平抚摸着自己的秃头笑着问,“你相信宿命吗?”石舞望着秃头答,“信宿命的都是无心之人。”须平点头,“有智无慧,只为唯一目的证明而活。你信灵魂?”石舞叹气,“又来了,没有了灵魂,肉体立时瘫软啊。你都教我多少遍了?”须平再问,“所以,你是信还是不信?不要听我的强灌输。”石舞果断答道,“我不信。我宁肯称灵魂是暗能量,但那玩意儿与我石舞又毫无关系啊。”须平似是有些惊讶,“你比喻的很好。生灭变化不是我们能够定义的,暗能量或物质也是有生命的,你能见到它们的时候就会与你有关了。种子死了,芽生了,芽死花开,花落果生,果没实又生,果实留种子……如此反复循环,哪一种才是你理解的生命形态呢?”石舞点头,“对。似蚕。无生无灭无我无它却能传递出一样东西,思想。所以灵魂存在?”须平痛快的答道,“无常般存在。”石舞默然点头,“似信非信吧。”须平远望着草木,“你信梦?”石舞说道,“不。我做梦。我只是做梦。”须平缓步下来说道,“梦和灵魂的区别在哪里?”石舞也放慢了脚步,“一个可说出可形容,失忆般的不可逐一清楚,但可以描述个大概轮廓出来。一个无相无形,说不清道不明。”须平进而再问,“但你知道它灵魂的存在,是吧?”石舞答道,“我能感受到它,犹如一闪念的思维。”须平笑道,“这就差不多了。梦比灵魂用时多些,现实用时最久,现实-梦-灵魂,它们是这样排序的,你只是用时间将它们加以区分了。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现实一天,梦一小时,灵魂一瞬。所以,你最容易说清道明的是现实,时空之门也是这样被打开的。”石舞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在现实与灵魂之间,梦就是调和的使者?”须平答道,“是。所以,信梦吧。”石舞诘问,“梦不会传递的失真吗?”

须平微笑着并没有回答。

眼前到达了一处破败迹象的开阔地方,这里以前是村里的龙王庙,因年久失修也没有了祭拜香火,现在已经成为了贾阳的栖身处。二人上前扣动被擦拭锃亮的锈铁门环,门开时一个小姑娘站在眼前歪头问道,“你们有事?”

眼前的小姑娘并非是道士打扮,须平内心有些疑惑的说道,“哦,我们找贾阳。”

“这里没有贾阳,还请速回。”小姑娘就要将门关闭。

“那就见‘浮梦道君’,只需花三个小时。”石舞冲口说道。

“进来吧。”小姑娘将门大开,俩人直接就被请进了门,须平和石舞只是原地伫立,二人奇怪,为什么这么痛快?

“别傻站着了,进来呀。你俩怎么非要来看望我呢?”贾阳在远处屋门石阶上笑盈盈。

“使你沦落至此,实在是不忍心啊。”石舞忙不迭的回答,快步迎着走向贾阳。

须平也朝前慢步的走着,并很尴尬的大声问着,“您不是自称‘浮梦道君‘吗?怎么不穿张显身份的服饰呢,倒是像极了个街道的老太太。”

“什么沦落不论落的,小舞用词可不精准。”贾阳将二人的问题一并解答着,白了须平一眼自顾缓缓向屋内走去,“我只是号称‘浮梦道君’,也并未离开这尘世,本身就是个老太太了么,只是远离了现代的繁华喧闹。我反觉得很高兴欣喜呢,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悲观寂寥。”

“你这可是出家啊?”石舞赶步上前并肩走着。

贾阳已经在屋内落座,随口吩咐着小姑娘去倒些水来,像是家里来了客人般的招待着说道,“我不是出家人啊,算是个道艺处士吧,隐居在此。你俩不懂,咱就不要探讨了。须平这大秃头,来到这里,有什么要说的就开始聊天儿吧。”

“你并没有责怪我们?”石舞很是不解的问道。

“现在没有责怪了,以前是深恨,不是责怪。要不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啊。”贾阳大笑着说道。

“哦?自称隐居远离喧嚣,隐士,处士,道士,居士的称呼也都适合您这‘不同意’,‘不合作’的态度吧?那我还是称呼您为‘浮梦道君’吧。我有俗世间的污浊问题问你。”须平也已进门,找了一把椅子从容坐下。

“有屁快放。”贾阳依然笑着说道。

“你还好吗?”

“你是来逗咳嗽的吗?什么愚蠢问题?我不知如何作答。我们的理解不同结果自会不同。”

“我们的生活和你这里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又是一个蠢问题,不会游泳的就不要下水,那要怎么学会游泳?”

“您理解的生活在我们那里是会被认同的吗?”

“我这里,生便是入死过程,我在过程之中,永无结果。你们那里,执其果而略其因,追逐结果又恐惧结果,你们凡事都有果然。”

“永无结果?死不是果吗?”

“谁不死呢?死只是过程之一,死留生名,也只是过程中的过程之一,此死彼生迁谢不住,生生不息往生无穷,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哎呀,太过琐碎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我就简单说吧,恐惧死亡的人不是惧怕死亡本身,而是惧怕被下油锅、插刀山、鞭笞噬咬,永浸在黑暗中,炼狱般的折磨与痛楚,下了十八层地狱等等对于死亡后的形容。哈,那时灵魂早已离开了肉体,即便是下油锅,上刀山入火海,下了地狱,又与你何干呢?灵魂早已出窍再寻过程去了。”

“死不是终果。嗯?灵魂不会带着肉体前往?”

“你的肉身就留在世人眼前,就留在了阳间,如何带去?您说的带着肉体前往的那是鬼,哪里是灵魂?”

“哦,好像是我在不自觉间混淆了二者。哈哈,也对啊,死后还穿生前衣,衣服也有鬼吗?死后还要带着肉身同去,那么就是世间鬼就肯定多于活人了,世人又哪里会见不到鬼呢?死去的人多了去了,那样未免地球太过拥挤了,所以世上没有鬼。既然没有鬼,灵魂又他往,那要怎么惩罚恶人和褒奖善良?”

“你不是最厌烦对立了吗?怎么这会儿还纠结善恶呢?你的那颗心呢?或善或恶,皆由一心。”贾阳接过了小姑娘递来的杯子,面容严肃的望着须平说道,“不管是善,是恶。惩罚或褒奖都已在进行之中了,只是不自知罢了。如梦似梦。”

“哦。似梦?也就是没有意义的?”

“是的,没有意义。”

“人生没有意义?”

“有。”

“那意义是什么?”

“傻子触电,呆子溺水,能告诉世人水和电是危险的,不可触碰接近的,这就是傻子、呆子的人生意义。”

“熟知电和水之后,可以善加利用造福人类啊。不理解,只是浅透,您试着提示一下。”

“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带着问题来的,有些人提出问题,自己解答了,有些人提出问题后警示了世人或留待世人解答。”

“人生的意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还是没有什么意义啊。”

“其实却是意义重大,你还不能理解就算了,有些意义式的探讨毫无意义,因为针对于人类现今科学而言,毫无意义。”

“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

“啊?这么说你能懂?”

“小于什么单位或大于什么单位,对于科学毫无意义,只是人类还没发现,还未加定义于它们,还未见所谓科学单位外更小和更大的意义。科学发现暂时将它们拒之门外了,没有了科学的定义就是不科学的也是毫无意义的。果然,圈划边界可以圈画人心,实用性使人浑噩无知。”

“你果然,还是没变。”

“你听明白就好,你听明白就好。诶,鬼,不存在,聊明白了。灵魂他往,去向了何处呢?如何证明灵魂存在?”

“到处都是。存在于宇宙虚空散落各处,包含暗物质之中。我可没那能力证明灵魂存在与否,我只信。”

“这跟小舞观点相合,日月星辰之中也有灵魂吗?不会被冰冷或是滚烫致死吗?”

“灵魂不灭,是无生灭概念的,你受不了的温度只是你的逻辑感知,是自作聪明的人类的认知。也许灵魂它在滚烫中才能安眠,能畅游在冰冻中而清爽苏醒着,它存在于所有之中,包含日月星辰。你喜欢的三国故事,星落五丈原是真实的。”

“嗯,所以,占星观测能断人之生死,不是迷信。哈哈,你要是早能和我这么聊天儿就好了,以前,你总是劝我面对现实生活的。”

石舞在一旁没有听明白,一方并未表示歉意,一方也没有任何宽恕的言语,双方却似没有了隔阂一般,奇迹般的达成了某种默契,她很奇怪的插话进来说道,“你俩这么云里雾里的聊天儿,就能达成和解了?奖善罚恶一直在身边儿进行着吗?我怎么没发现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也好像不很幸福呢?二位给我说道说道呗,别搞得你俩跟心意相通一样,我没听明白你俩刚才说的,谁给我解释一下?”

“不必解释,听明白的自然明白,不能听明白的就不明白下去吧。说道说道?用语言试图或能描述出的就是非道了,咱就别说道了吧。”贾阳朝石舞礼貌的笑了笑,简单的敷衍过后顺着须平的话说了下来,“须平,以前是我错了。记得我总是说你一无是处,懒散不负责任的,我对你的指责也是爱摆事实,爱讲道理,爱说你行你来,爱怨说你自私自利,爱给你扣帽子,甚至浑说过,指责你带孩子的方式,‘孩子的未来都是你毁掉的’,这顶沉重的大帽子否定了你对孩子的爱,好像就只有我认知的做法才是爱孩子的一样,为他好……唉,我是机械的活了很久呀,在物欲现实中郁郁寡欢,争抢着虚度着,以前认为虚度光阴的是那些不上班,没工作,天天闲着的人,现在才知道了,上班的没闲工夫的人,才是虚度光阴的。我以前,机械追逐物欲四处张显炫耀,从无时间观照自心。”

须平面色诚恳,也开始适时说出了道歉的话来,但只是一带而过,便又胡乱的聊了起来,“我当年过的日子是你今天日子的模样,对不起!那时的你,从不审视自我心内所喜,一昧机械争抢炫耀周遭,期望引起共鸣,是吧?”

“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年所想,物欲是有魔力的。要给这个看要给那个看,独独忘了给自己看,展示的所有原也是自己并不甚需要的。在一众绝对的事物之中沉沦着,幻想着期待着努力着挣扎着……只为得到一个果,来证明些什么,呵呵。”

“是的,拘泥固执于绝对之中啊,听不得其他,绝对就是无知的表现呐,总是被人引导着,是甘愿被引导的无知。那时还年轻,那时也只为了一个果就可良心尽丧,也是在不自知中,被裹携着从众追求的,仿似金钱绝对就能明证一切。”

石舞打了个哈欠,伸展着身体活动了一下腿脚,“所以坏蛋不是天生的坏蛋?要看他当时是以何为重的吗?哦,我有些惩罚和褒奖的眉目了,让一个人拥有一切人们所想拥有的,权利金钱豪奢所有,只剥夺他的健康就可以了。对于善良的人便赐予思想,使之不至于如饭袋衣架一样的行尸走肉般活着,对吧?嘿,我说,你俩当我还在旁边呢吗?我听不懂你俩的胡说八道呀。”

“小舞,你其实是明白的,只是还没找到恰当的形容,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是明白了只是不会表达。会读心的人都鬼的很呀,专门解读那些鬼心思。呵呵,你很好,你总是听须平的,我却总是跟他对着干,难怪他喜欢呵护着你。”贾阳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现在是身处强光之下,所以我能见到许多浮游灰尘,你们生活的地方匆促冗杂,光线暗弱还总有沙尘天气,是见不到细致微小的浮游生物的,在眼前也见不到。”

“你其实是心静了,所以眼明了,是开了心眼能见到事物的本质了,是这样的缘故吧?喝水也只是喝足够洁净的水罢了,再也不去触碰那些昂贵奢华的饮料了。”石舞褶皱着的面容稍显舒展,思考着笑着说道,“我听他的是因为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以前就不这么认为。”贾阳轻抚着桌面,一笑再笑,“以前,我追求的主观价值就是须平口中的偏好偏见,也就是功利,听不进去他的‘玄乎’表述。总是问他要,你拿出来看看!”

须平后仰着身体放松了身形,缓缓地说道,“功利,为了功利,时人在不知不觉中便已心恶逐臭。也都会了咿呀学语的开始讲起了故事来,他们形容的很美好其实很恶心,他们自觉自己已然富贵,高人一等的去俯视一切了,他们只是城乡结合部的时尚弄潮儿罢了,四不像似的他们,渐渐学会了狡辩,欺骗,诽谤,无赖,胡搅蛮缠,推卸责任……他们认为那就是成熟,就是会办事儿了。那样啊,其实,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已经没有了羞耻心只会争利,大张旗鼓的公益也已等同于功利,他们矫揉造作的作假,他们认为,一切皆可作假掩饰。‘浮梦道君’啊,演,可以拿出来给你看到所有你所想要看到的,只表演即可。”

“大言欺人!世上有哪一个是真诚无私的,哪一个又不善于表演呢?好似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来说教给谁听?贾阳,你对他自私自利的说法,我就很赞同。”石舞望着须平那略有自得的面庞,嘲讽着说道,“他后来找工作,一点儿也不服从管教,总是我行我素的自以为是,家里都快没什么钱了,一点儿不负责任的还总是丢工作,确实自私自利的内心脆弱。”

“我理解。大致是不是这个样子的?”贾阳点头频频,继而大笑后板脸严肃的说道,“在这里工作就必须如何如何。一般时候还是可以的,一旦触及须平的底线,他会说‘哦,必须是吗?’那我就没有工作了。他自己就先辞职了,或是招呼都懒得招呼一声就再也不去上班了。”

“对,一点儿也不审时度势,为自己那脆弱的内心能抛去所有,无责任无担当的散漫的没有一丝丝自我约束,真有些小孩子气的任性和自私。”石舞点头附和后抱怨说道。

“势,就是人心呐,须平的心可不好得。”贾阳怅然。

“没听懂,贾阳姐,你没肯定我呀。”石舞疑惑。

“唉。以前我会肯定你的。”贾阳似是不愿发声,却喟叹了出来。

“现在呢?”石舞追问。

贾阳只是笑笑并未作答,眼望着门外目视须平。

须平此时轻拍着不断轻拍着额头,适时说道,“贾阳,我们出去走走吧。”

贾阳闻言立即起身朝外走去,“我带你。”

“这是要撇下我呀,我就等你俩回来吧。”石舞咕哝着。

二人在山间围挡小路上散步行进。

“石舞留在你身边很好,你有时确实不会很好的照顾自己。”贾阳目无表情的朝前走着,内心毫无波澜的缓慢叙说着,“她没有做了一次性的女人,没有轻贱了自己,很好。我却是帮了她,无形中还助力把你向她身边推了你一把。”

“她能选择从了我,就是选择题蒙对了。怎么会能做了一次性的女人呢?我俩是有真情实感在内的,我也并不是不敢担责的人。”须平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错误,他并没有顾及到贾阳的感受,慌忙揭过了话题转而质询,“过去了。谈那些个往事有什么意思?你叫我出来就是聊闲篇儿的?”

“儿子还好吧?”贾阳不以为意,平淡的问道。

“我也已经有三年没见到他了。”须平哂笑。

“人家长大了,不再需要呵护和指导也厌烦了常态的唠叨,由他吧。哈哈,换我来做我的汇报吧,日常就不要提了,我只叙述个大概吧,回头你也能向儿子去汇报。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孤独的每天过活着,天天独活,不见一丝生气。”贾阳会意的也在笑着,缓步上坡走着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来,“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蟑螂。长久的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我在我那简易灶台边上,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蟑螂,当时我没有害怕,没有不适,没有叫喊出来,反而生出了怜悯之心,将它细心呵护了起来,见它逐渐恢复了健康之后,我感觉一切都有了生气,一切也都是美好。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不要记挂。”

“我了解,你是孤独的太久了。”须平点头答道,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反问,“你以为他会记挂着你吗?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些?你不想让他亲自过来看看你?”

“他爱来不来吧,当年我也是狠心抛下了人家,要允许人家存有恨意的来报复啊。”贾阳神色黯然,显然是不想再多说孩子的事情了,“孤独后会善待一切,你知道吧?”

“身边少了繁杂,孤独是会强心的。”

“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谁知道呢,当年石舞在这里生下孩子,抚养至入学,您现在隐居在此地,这地方才是与我注定的。”

“都是注定?”

“是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发生的你再如何想尽办法促成其发生,也是不可能会成功发生的。”

“我当年是不是做法太过偏激了?以至于我们相互失去,儿子都和我们疏远了,现在过去了多年,我居然能够容忍石舞和你出现在眼前。唉,我当年要是冷静些,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你当年的脾气很配你当年的年龄。当年,你是不可能有现在年龄下的研判的。正常。谁能容忍当年?”

“实话实说,是不是酒坏事?”

“是。也不是。”

“又要开始狡辩了吗?”

“我见过我自己的灵魂,他又老又脏又丑又善于自我辩解,还经常变换着服饰来掩饰装扮着自己,佞色假笑着以求融入当时的环境,他,最是虚伪善变。”

“跑偏了啊,这儿说酒的事情呢。”

“我也没跑题啊,我在说的是喝酒的人。因我自己的灵魂肮脏丑陋,才会酒后,在你这里犯下错误。”

“你在石舞那里也是犯错的。你是不认错了?你的意思还是人的事情?不关酒的事情?”

“我认错。错全在我的一边,和你们都没有太大关系,包括酒。酒能促进思考能助人安眠,可以祭祀降神可以活血行药,可以驱寒可以舒筋骨,可以欢情可以忘忧,可以成事自然也可坏事。我的德行我知道,根本与他事无关,责任全在我一人,不关酒的事儿。”

“哈,你也真是奇怪,居然还在为酒来辩解。别人都是推卸责任来转嫁找个垫背的,你却在为酒开脱。你的意思是说,酒也是有德行的,这取决于饮酒的人?”

“大概如此。总有人好问,抽烟吗?喝酒吗?运动吗?睡眠如何呀?……最后一股脑儿的说道,戒烟吧,别喝酒,多运动,好好睡觉……主因仿佛就是那些个不适,首先为烟酒所致一样,即便是不抽烟不喝酒的,也总能找出他因的废话来解释不适。烟酒总是背锅却从不废话解释,难道烟酒是没有德行的吗?”

“违背德行的一直就是人?”

“是啊。那个事情是酒有德,而我无德所致。”

“那石舞呢?石舞当时的选择又有什么德行!?石舞作何解释!作何解释!!?”

贾阳的脸根本就是怨恨愤怒的。

须平此时才看清了贾阳的面部表情,直有些可怖的贾阳的脸。他自思着喃喃反复道,‘是啊,是啊。当时石舞的作为,我又该如何解释呢?石舞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呢?不能说是我这个人,完美的使她沉醉了吧?她是不好意思拒绝?石舞那天也是酒后吗?是什么?是我?是酒?是情?使她失心忘我?不对,在那天只有一个人失去了自我,生出了妄心来,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须平有了无地自容之感并头疼欲裂。

七十四.索忆难寻真

须平渐感浑身上下正在被小虫噬咬,灼烧针刺一般的鲜血直流,他开始恐惧,开始焦虑,开始追悔,开始担忧,开始大叫了起来。一声尖厉后他突然惊醒,睁眼一看,自己原还盘腿打坐在那‘不二浴’的大缸之内,这才缓慢恢复了神智。惭愧自思,自己总是神游的不知去处,不辩虚实梦境。

原来自己在水流中睡梦中,又去了趟后汉三国还思考了遍老年的生活。不对?难道我的老年真是那个样子的吗?我怎么能够梦到未来?唉,也许吧,今天不就正在面对这问题吗?今天处理不好这问题,未来就会心焦秃顶吧?自己被贾阳逼迫着要去做亲子鉴定,六神无主的自己偷跑出了家门,这次推脱不过也逃不掉了吧?今天这问题解决不好,那未来的结果真是那个样子吗?问题一定是要解决的,难道那个老年时去看望贾阳的梦中思绪,是我在胡思乱想时的应对之词?管它呢,先回去面对问题。

出了洗浴门,带齐了自己随身的琐碎物品,须平的酒醉感已渐渐失去,还算是清醒着一路直回父母家的方向而去。开门进入到了父母的家中,只见客厅的电视打开着,屋内能见微弱亮度。正在须平换鞋的时候,他瞥见到了沙发上的父亲无声的正对他招手。须平走上前去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座,随手打开了从外带回的一听啤酒递与父亲,等待着对方开口。

“是事实存在的事情吧?”须钟康小口的喝着啤酒,低声问话之后再接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妈和贾阳都睡了?”须平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觉得她俩谁能睡着呢?”须钟康小声反问。

须平再次打开了一听啤酒,也压低声说道,“是事实。”

时间仿似是停顿了一样,只听打火机在响了两声之后,烟雾逐渐弥漫开来,光影下是两张紧绷的严肃的面庞。

“这有关信誉和人品问题啊。这在我们家是不能允许的,我知道你做的不对,也不拆穿吗?”

“您也许不该等着我回来,来这次谈话。”

“不闻不问吗?你在外面冷静思索了那么久,就没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

又是一段的沉默,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睡觉去吧。”

“嗯。”

须平轻缓的走向了北面的客卧,轻掩上房门在黑暗中坐在床尾闭目,他听到了贾阳低泣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再次闭起了双眼。此时,有轻敲卧室门的声音传来,屋外是母亲命令似的口吻,声音低沉,“须平,你出来!”

须平轻蹑着手脚出了卧室的门,见到母亲赵海若铁青着脸站在面前。母亲再次命令的说道,“去我屋里吧,我有话跟你说。”

来到母亲的房间内,须平马上说道,“多晚了,您还不睡觉?您是不是要问事情的真实情况?”

“明知故问!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有的事儿,您赶紧睡吧,本来睡眠就不好,瞎操什么心?”

须平的妈妈赵海若明显态度缓和了些,轻嗯一声再次低声嘱咐着说道,“嗯,没事就好,这几天你带着那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贾阳到现在都还有心结。”

“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回屋睡觉了吧?”

“去吧。”

须平再次回到了北面的卧室中,正准备脱衣睡觉。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掉她?我该怎么办?”贾阳小声的低声问道。

“你该信任我还是执意要去做鉴定?”须平小心翼翼的平静着说。

贾阳突然起身沉思了一阵,决绝坚定的说道,“她会怎么做?她会执意去做亲子鉴定吧。”

须平闻言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般,并不惊惧慌张的缓缓说道,“那就明天吧。现在先睡觉。”

第二天。.

须平和贾阳一早起来,和父母说过再见之后,出门在车上坐定,二人沉默无语。汽车发动起来之后,贾阳幽幽的问道,“医院就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咱们就不要去了,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还是假的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你先把我送回家吧。”

“不去上班了?”

“还上什么班?还上什么班?你把我送回家吧。”

“对不起!对不起!石安王确实是我的儿子。”

“完事了吧?圆满了吗?你承认了,你真诚的承认了。你还在沉浸其中吗?我究竟是谁,你是不是一直也是知道的?你这算是勇于承认事实吗?还是总有亏欠之心?你没有欺骗她没有背叛她,你只是混乱了,这回踏实了吧?我之前的那次离开,就是太配合你的脑中幻想了,也深恨你还不能够忘记贾阳。现在,你只说说,贾阳和石舞都在哪里?”

须平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竟悲叹痛哭了起来,双手抱住了脸颊低头说道,“好了,难为你了小舞,你一直的在配合着我演戏,对不起!我实在是对她有愧啊,贾阳她总是在我身边出现,我真是一直只当她还生活在我的生活里一样,是那么真实的正活着。”

没有贾阳。一直都没有贾阳参与其中了。有的只是石舞替代了的贾阳。一直都是石舞在扮作贾阳,真的贾阳已经在多年前,在生产下须怀谷后因难产死去了。须平因接受不了贾阳的离去,加之以前的悲痛刺激,早已抑郁紊乱精神产生了障碍,出现过多次的幻听和视幻觉了,须平始终忘不掉贾阳。

“我就对得起波哥了?我怎么就不会出现那些个可笑的幻听幻觉呢?”石舞面带泪水满面的泪水,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吼叫道,“你失去了贾阳,我失去了哈历波,他们俩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在了!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怎么会时时出现幻化出幻象来?我怎么就不行,我怎么就一直没出现过那幻象?我们都在努力的配合着你,生怕伤到了你,你其实已经伤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配合你那幻象?斯人已逝!已死,已死懂了吗?那只是意外,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意外,难道我不悲痛?任何医疗都会有意外的,女人生孩子确实也像是要了一条命一样,不过是贾阳姐真的失去了生命。她不是给你留下了须怀谷作为念想吗?孩子早已长大了,你一直待他还如孩童一样,就是不愿承认他已长大成人,孩子真的永远也不会长大吗?难道你是在怪罪孩子吗?怪他夺去了贾阳姐的生命?贾阳已经死了,你要接受那现实。想开些,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无论生死也都是一种重生,你不要过度。我也很是理解你,有些貌似正常生活的人们,也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那真实就是,所有的人都在配合着他自己在演戏。”

须平哀伤的叹气,泪花如雨坠落,默默地任由泪珠滚落。

石舞带泪望着车窗外,沉默着。

“人生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悲痛和生死离别?一切都平淡着美好着不行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伤害,那么多的不公,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不幸,那么多的厄运和灾难。就没有一个原点来修复还原吗?怎样面对,才是真实着自我!?”须平泪眼婆娑,大声的质问起来。

石舞沉默。

“要不就让我病的彻底,要么就也把我带走。让我时而清醒时而浑噩,让我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身体在有病和没病之中徘徊,精神在哀伤与喜悦缝隙内穿插交叠着,非要折磨着我吗?就不能放过我?这就是人生?就是我的人生了吗?非要将所有的情绪,都让我逐一体验一番吗?我不堪其重啊,我累了也厌烦了,这人世间到底邀请我来干什么呀!?”须平失声的痛哭了起来,抽泣的声音也在渐大。

“你的父母很喜欢贾阳。”石舞忽然平静着幽幽说道。

“很喜欢。”须平缓了缓心神,随即追出一句,“同喜欢你一样,你和贾阳在他们那里,没有差别。”

“我知道。”石舞点头,拭去了些眼内泪水继续说道,“他们不是演戏演的好,他们是在某一时刻,就当我是贾阳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思情谊。”

“跟我生活在一起,小舞,你是不是感觉很辛苦无聊,总跟在一个精神病的身边,家人也似精神上出现了状况一样,是不是极其的不舒服?”须平拿出纸巾擦去泪水,也递给了石舞一张纸巾,正色询问。

“哈,不会!是不是精神病还要看是谁眼里的评断呢,惧怕水和不会水的人,见到一个一纵入水的跳水运动员时,也会评断那跳水者是精神病。这世界上的人不都是这么活着的?有什么区别?谁还没有点儿病呢?难道有病的只是对方吗?”石舞接过纸巾擦尽了泪,突然的破涕为笑,低声询问着说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须平也渐收敛了情绪,缓行着车辆,低沉着声音说道,“想吃你做的素什锦和油炸花生米。我们明天去给贾阳扫墓吧,带上俩孩子一起去。我上次给她扫墓还是在梦中。”

“你总是忘不掉贾阳姐,这很好,可是,我怎么感到很不舒服呢?”石舞的情绪也趋于稳定了,冲口抱怨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我离开你出走的那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咳,别管怎么过来的吧,不也过来了吗?也许你独自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也许是贾阳在和我生活,或是你俩同时存在着,只是我不辩真假。说实话,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了,总是混淆错乱着。”须平真诚的回答着问题,忽然有了自己的问题,撇转头眼朝对方问道,“不是不说给你听,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么过来了,一切平淡的很。哎,我们当年也真有那么坏吗?是个恶人?”

“唉,你把我们俩写的那么坏,是不是还是对贾阳愧疚?”石舞夸张的长长的叹气,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有那么一点儿吧,关键还是咱俩确实也是作恶多端啊。哈哈。”须平此时已经能大笑出声了。

“你都说了,那些只是小恶,在金钱利益面前一切都要让路,我们只是被生活所迫,努力的挣钱养家罢了,并没有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夸张。我们虽然没有真的亲手杀过人,但有些人的死我们也是参与其中的,我们是帮凶。”石舞望着车外匆匆而逝的景物,回忆起那本书中的内容来,“那时的我们为了能够多挣到些钱,无视正道,对于邪恶也毫无作为,我们违心的施诈欺骗着,推诿陷害着,捏造事实推销着假,来试图乱真,我们不去分辨是非,舍弃了道德只为换取钱财,每日匆碌只为得到钱,那时的我们目的性很强,目标明确。”

“是呀,现在也一样,变不了了。人生只有一个目的方向,多无趣。哎呀。”须平突然重踩刹车猛打方向,躲过了一辆急插穿入的汽车,嘘了一口气后笑着说,“幸亏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右后方都没车辆。你看前面那车,只为自己方便而无视他人,这要是在以前,我最起码也是肯定会大声咒骂的。现在,我只会刻意远离,庆幸没事。”

“嗯,吓我一跳。”石舞被安全带拖拽向后,后脑磕碰在座背上,轻抚着头赞同说道,“对,别理他。这样的垃圾人早晚都会出事儿的,偏不让我们赶上就好了。”

“对呀,无视礼法道德,只顾私利自行只为自己方便。这煞蔽衣!”须平在事件平静之后,突然愤怒的唾骂

“重视道德礼法?你是怎么做的?专门拿着大帽子去扣别人,只是要求别人该道德,自己呢?”石舞忽然正色,莫名其妙的严厉的反唇相讥道,“你做的就好吗?你,你是反社会反道德反礼法的人,对自己一直是双标准的。您喜欢的庄子是作为一个人,反去评价天的人,你喜欢的庄子如是说?像不像是捧着书本去说教他人?是不是追着国外所谓的技术科学,文学思想来绞杀国人?大了吧?过了吧!?”

“这哪儿跟哪儿啊?”须平一时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似陷入了一个无尽的空洞般,正在无力的不由自主的坠落着,他茫然无措的望着石舞,只是发呆……

耳边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音。

七十五.送赵云

“嘿,发什么呆呢?回答我啊。说好了送我上路的,怎么竟顾着发呆?”赵云再次的大声的催促了起来。

须平想极力的睁眼来看,但是周身疼痛不能自己。

在过了许久之后……

“你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干枯的老者也在大声的喊叫质问。

“哦?卧槽,怎么又见到你俩这呆货了。”须平忍受着痛苦极力的睁开了双眼,四顾之下兴奋不已,发现赵云正面对着房间空中扫视,那小老头正在奇怪的看着自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我这是回到这里来续梦了吗?”

老头儿不满的适时反驳,之后提示般说道,“你才是呆货,别骂人。梦哪儿还能有续上的?你是在这里一直呆苶无语了好久了。都等你回神儿半天了,说正经事情吧,我们去送送赵云吧?”

“我这就叫骂人了?你俩本来就是呆货嘛,我神思出外那么久,你俩也不把我叫醒。嗯,骂就骂了吧,古今中外谁不骂人?还不许骂人了怎么着?骂写都不可以,那能是真实的玩意儿吗?灌夫骂座泼妇骂街的,不都在一直的继续着谩骂吗?要骂就要骂的有水平,激怒对方使之气血翻涌,猝死现场才是最高明的骂人,你看你俩哪儿像是被骂了的样子?”须平收敛了神态罗嗦了一通,似是有些自醒了一般的嘲讽着说道,“不对。是你俩脸皮忒厚的缘故。”

“你刚才又去哪儿了?”小老头并未和他斗嘴,用很奇怪的神情严肃问道。

“我好像是回归了趟现实。”须平不很确切的答道。

“这里也不是虚幻啊。您的无病呻吟,哼哼唧唧的如蚊虫聒噪,还能回到现实去看一看呢?现实是回不去的,因为你本身是无力的,现实需要力量才可实现。”老者啰嗦的讥讽过后,很是严肃的正视着须平缓缓说道,“咱还是速度来办正经事儿吧。去送送赵云。”

“送赵云?就是现实了?哼,哈,如何送?怎么弄?”须平还沉浸在思索之中,敷衍着问道。

“你直让赵云席地端坐即可,何时上路,还是要他自己去决定的,他如依然执念北伐,任谁也送不走他,也安顿不住他的神魂。”老者无比认真的正色说道。

“你能送我吗?”须平突然疑惑的问老者。

“送你?去哪里?”老者也是疑惑的反问。

“送我回去课堂吧。我早已经虚构了我自己的一生,就是第一次和你对话开始的,我现在已经不信任所有是真实的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从那时的课堂上的睡梦中,我就开始了胡思乱想的梦。”须平只是低声喃喃。

“你是对自己极其失望,对你的过往人生极其的不满了吧?哈哈,是否虚幻还要看你更愿意相信哪个?我是可以分身将你送至你愿意到达的任何地方的。”老头再次讥讽起来,停顿了一小会儿后说道,“但有些时刻你是回不去了,因为你早已失忆断片儿了,你回忆不出细节的时刻,任谁也不能带你回去了。”

须平只是听着对方的言语,并不答话。他已经感觉早就听不懂老者的话语了,他的话语之中总含有‘但’。but后,谁愿意再去探索明了呢?浪费那时间又是何必!?他也不想听得明白。无聊的已经厌烦了这一切,失落沮丧的情绪带动着自身,只想哭泣。

“你不是我的灵魂吗?怎么还会分身?”须平在过了许久之后,突然奇怪问道。

“说过了,人是有三魂七魄的。你此时的真实就是你和石舞在路上出了车祸,你须平一直躺在床上,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已经有俩月了。”老者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语般的说道

“谁的时间不对呢?”须平想要去立证,却发现一切徒劳样子,愤恨的丢下一句,“假!”他只给出了一个字,就再也不愿多说一句,失落的闭眼沉默着。

“你既然不再信我,那就不要见我。”老者的脾气也似刚强执拗的很,撂下话语直接不见了踪影。

须平心内慨叹一番,只是感觉只有自己的神思还在存活,自言自语的在存活着,其余一切都已归于沉寂,他抛却了妄想虚幻,继续闭目养神般的沉默着,不愿再开口来多说一句一字的废话。好一阵子后感觉自己已神游物外般开始了冥想,他像是一束光亮在四处游走着,持续的游走着,还未找到确切的方向在游走着,自身晃动游走的同时,竟又如雪花柳絮似的在无风中飘荡,很享受的在飘荡着……突然,听到了赵云的再次的吼叫声音,“你自己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了,你倒是跟我说话啊,回答我,怎么送我上路?”

“你听不见那老头儿碎叨?只能听到我自语?”须平听后感觉有些好笑,奇怪的应声问道。

“一直就是你自己一个人来和我说话啊,每一句对话我都要等上许久,您才回答我,又回答的似是而非的,我也是无奈啊。我就从没见过那又脏又丑的老头儿,好吗?”赵云双手叉腰对着空气一通抱怨,愤怒的神情直接挂在了脸上。

须平回忆起了老者的言语来,只是大声的喊道,“赵子龙!你只端坐闭目,其余事情不用你管,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赵云点头,依照须平的语言席地坐下,连连唉叹皱眉出声,“唉,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现在神内空虚,仿佛只剩下了一缕魂,似是在催促我睡去。唉,自知自己再也不能够上阵杀敌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送你这一程,那小老头儿已经负气出走了,我也没有了询问之人,索性我们就来聊天吧,直到你睡去。”须平似是有些明白了其中含义,这次睡去,赵云就再也不能醒来了。

“须平,谢谢你!我现在看不到你了,不知,你可能饮酒进食吗?”

“我不知道啊,你让家人准备两份酒菜如何?我也想知道。”

赵云唤入家人吩咐预备酒食,并嘱咐道非唤不得再入打扰。须平面对赵云也席地坐下,拿起案几之上的酒和食物来灌咽,边吃喝边问道,“你能看到酒食多少吗?”赵云笑着答道,“只是凭空消失了。”须平长嘘了口气,“这样就好多了,我们可以面对面的饮酒对话了,只是你在外人眼中就似怪人了,只是知道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赵云依旧是面含微笑的欣慰说道,“有你送我上路,还能对饮交流,我已经很满足了。”须平适时嬉笑,“看不见却能交流,你又能找到我所处的位置,我想应该是那小老头儿返回我身体内帮我的缘故吧。嘿,你那么轻易满足吗?临死前有美女相伴才好呢。”赵云怪问,“没人能看到你,要美女何用?小老头儿回你体内了?”须平解释说道,“是的,那老者是我的魂魄。”赵云释然,“哦。你能和魂魄对话就是在扪心自问啊。”

须平被赵云这么一点拨,也是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和纠结,笑容浮上了眼内大笑着说道,“还是你明白!我一直是在和自我对话啊。像极了你现在的样子。”

“我一生杀人太多。”赵云急灌了一口酒,神态默然。

“能自省内心就是常顾良善,愧疚悔恨之心是常常会有的,再正常不过了。你也是为了忠义二字才去杀人的,适逢乱世也是不得已才为之,不必自责。”

“天地君父师,是我这所处时代必须要遵守的,我不愿背离道德。可是,胡乱取人性命终是有违天地造化之功,你们后来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给我讲述一下。”

“你看过《太平经》?只有太平经中才说,‘天地君父师’。我们后来称作,‘天地君亲师’。后来,一直就是杀人偿命。”

“春秋有大义,民性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方无愧立身于天地之间。后世不可胡乱杀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学习的礼教德操,很能规矩世人。当然了,胡乱杀人世道就乱了啊,就像你这哀伤的时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惨啊。你很关心后来?”

“不,我只关心身后百年罢了,再不敢奢望远知。”

“你死后被追赠大将军,谥为‘顺平侯’,你被后世敬重,被称为完美的一代儒将。”

“此次北伐成否?”

“问的这么近期?北伐是你一生的执念?”

“兴复汉室必先北伐曹魏,占据中原。”

“曹操还是有悲悯之心的,刚才那诗句就是他写的‘蒿里行’,为什么一再和曹魏过不去?”

“曹操已死。此番北伐可成?”

“哦,是了,历史还在继续选择向前。告诉你吧,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空劬劳。”

“唉,终是一场空啊。记得我上次随军北伐还是两年前。诸葛丞相生怕我年事已高,动摇我一世英名,挫了蜀中锐气。我以廉颇之勇,马援之雄自比,以示自己并不服老,年迈赵云也可临战不退,愿为先锋出战迎敌。”赵云又再回忆起了往事来,眼神空洞的直视着对面案几,随即干掉酒碗自顾自的娓娓说道,“我在凤鸣山遇到西凉韩德一门五将,八万兵马,那韩德善使开山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所携四子也都个个弓马娴熟,武艺精通。奈何遇我赵云便如急急送子投胎转生一般,五将围我酣斗,我全然不惧枪法不乱。长子韩瑛战不三合被我一枪刺死马下,次子韩瑶被我生擒后斩杀,三子韩琼被我一箭射杀,四子韩琪被我绞破了胸腔肚肠也一并归了西,又险些擒住那韩德,只是被他趁乱走脱。那所带八万西凉兵马,素知我赵云之名,哪个再敢与我交锋?我白马所到之处阵阵倒退,节节溃散。我自单枪匹马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赵云悠然神往又再忆起了当年事来,似是记忆的异常深刻,兀自沉浸其中,“隔日,那韩德引来夏侯懋大军,欲报杀子之仇,还是在凤鸣山下,我又三合刺死了韩德。挺枪纵马往来于关西诸军二十万兵马之中,欲单骑擒拿其主帅,那夏侯懋娶了曹操之女清河公主,乃是魏之驸马,若擒此人,胜斩百将。唉,我也是贪功心切,顷刻想擒住夏侯懋,中了那程武诱敌深入之计,被围应战多时,又独拒魏阵中八员大将甚是辛苦,多亏了关兴和张苞引兵前来接应,才大破了魏军并围了南安郡。后来诸葛丞相用计在南安城的南门,夏侯懋只一回合就被王平擒了去,让他独干了大功。咳!”

“不服老不行吧?”须平适时嘲笑。

“拼杀的时辰过于长久了,耗费了许多气力。毕竟年事已高气力稍减,逐渐老迈不服不行啊。”赵云说着说着竟自堕下泪来了。

“你也不必伤怀过甚,人无完人嘛,也要接受自己身体不由己的从小到大的变化。再说了,那诸葛亮也非算无遗策啊,后来不也是中了那天水姜维之计?”须平连忙笑意安慰。

“嗯,我对诸葛丞相言听计从,一直深信不疑,谁想在天水竟有如此人物,枪法绝伦又智谋超群,还能识破丞相计策,杀的我首尾不能兼顾啊,姜维真将才!”赵云又干了一碗酒,赞叹说道。

“天水麒麟儿,姜维也是当世英杰。他与你赵云还是有些渊源的,你可知道?”须平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的动问道。

“知道。他学的‘虎踞西镇枪法’的枪谱和那‘黑抚三尖两刃枪’,还是左慈用幻术送给他父姜囧的,在未遇到我之前,姜维一直以为枪谱与枪都是家传。”赵云平静的答道。

“那帮老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能给我讲讲吗?”须平感叹之后探究询问。

“我那年与你一同出山,你忘了?”赵云疑惑反问。

“啊?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回去过?”须平惊讶的反问。

“没有。”赵云坦然答道。

“你一直的生活在这时代里,你们就没有相互传书?互通消息?”须平直有些搞不懂。

“没有。”赵云依旧是肃穆简洁的回答着,整理了一下衣衫眯眼说道,“我自与你一同下山之后,就也失去了他们的一切消息联络,如纸鸢线断,似是他们全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嗯……哦,最终那群老家伙终是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啊,再也没有刻意的干预过历史的进程。”须平悠然神往的说道。

“我此番要是去了,也似他们那般的没有存在过一样了啊。”赵云失落的自斟自饮,再干掉了一碗酒。

“不会。你赵云,使世人熟知,为忠义纵横沙场一生,世上之人怎么能淡忘了你呢?你的品行出类拔萃,一心为公,德才兼备卓尔不群,赤胆忠魂的一生,永不背德,会世世传扬下去的。你身俱美德,世人怎么会遗忘?”须平诚实的安慰道。

“会是那样吗?”赵云望向空中,幽幽问道。

“你忘了我是谁了吧?后来人啊。后来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须平面含庄重的目视着赵云,他察觉出了对方气息减弱身躯微晃,肃然缓缓说道,“你最后斩杀的是朱赞和苏颙二将,皆是杀的个猝不及防,速度奇快的使对方措手不及的都被你一枪刺杀了。上次北伐,马谡失了街亭,累及三军,连诸葛亮都要弄险,空城退敌。撤军时,各处营马皆兵将败损,独你子龙所节制的兵马不曾伤折一人一骑,辎重旗器也全无遗失,诸葛亮欲赏赐你金五十斤,绢一万匹,被你拒绝了。你说‘此番北伐三军无功而返,我等俱个有罪,若是我独受领了赏赐,就是丞相赏罚不明了,请先寄存在府库之中,等到冬至再赐予诸军不迟’。诸葛亮对你倍加钦敬,夸赞你是盛德真将军。”

“须平,我的眼皮越加沉重了起来,想是时辰不多,该自上路了,我死后被葬于何处?”赵云的气息逐渐微弱了起来。

“成都锦屏山之东,上建庙堂供四时享祭。”须平望着虚弱的赵云,留着泪水悲伤的说道。他有些愤恨的拿起了案几之上的酒,猛灌了起来。

七十六.错乱游走的神思

须平被那一口急灌的酒呛得喘不过气来,无比的压迫感使他极速的醒过神来,再次醒来,须平左右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哪里是在与赵云对饮送行?分明自己就是坐在不二浴池的浴缸中,自己因失重盘膝不稳,身体沉坠了下去没入水中,刚才是被水流急呛了一口水,醒了过来,醒来错乱着。

“唉,想躲得终究是躲不过去的,想逃避的也是终要直面的。那小老头儿呢?我再召唤一下试试。”须平嘟囔着自己也在哂笑着再次闭眼盘膝起来。

徒劳。哪能再有什么小老头儿出现呢?

须平无奈的走向了淋浴区域,冲净了身体,穿衣出门,再次朝父母家中走去。开门进入到了父母的家中,只见客厅的电视打开着,屋内能见微弱亮度。正在须平换鞋的时候,他瞥见到了沙发上的父亲无声的正对他招手。须平走上前去在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座,随手打开了从外带回的啤酒递与父亲,等待着对方开口。

“是事实存在的事情吧?”须钟康小口的喝着啤酒,低声问话之后再接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妈和贾阳都睡了?”须平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觉得她俩谁能睡着呢?”须钟康反问。

须平再次打开了一听啤酒,低声说道,“是事实。”

时间仿似是停顿了一样,只听打火机在响了两声之后,烟雾逐渐弥漫开来,光影下是两张紧绷的严肃的面庞。

“这有关信誉和人品问题啊。这在我们家是不能允许的,我知道你做的不对,也不拆穿吗?”

“您也许不该等着我回来,来这次谈话。”

“不闻不问吗?你在外面那么久,就没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

又是一段的沉默,长时间的一段沉默。

“睡觉去吧。”

“嗯。”

须平轻缓的走向了北面的客卧,轻掩上房门在黑暗中坐在床尾闭目,他听到了贾阳低泣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再次闭起了双眼。此时,有轻敲卧室门的声音传来,屋外是母亲命令似的口吻,“须平,你出来!”

须平轻蹑着手脚出了卧室的门,见到母亲赵海若铁青着脸站在面前,再次命令的说道,“去我屋里吧,我有话跟你说。”

来到母亲的房间内,须平马上说道,“多晚了,你还不睡觉?您是不是要问事情的真实情况?”

“明知故问!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有的事儿,您赶紧睡吧,本来睡眠就不好,瞎操什么心?”

须平的妈妈赵海若明显态度缓和了些,轻嗯一声再次低声嘱咐着说道,“嗯,没事就好,这几天你带着那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贾阳到现在都还有心结。”

“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回屋睡觉了吧?”

“去吧。”

须平再次回到了北面的卧室中,正准备脱衣睡觉。

“你是不是还是忘不掉她?我该怎么办?”贾阳小声的低声问道。

“你该信任我还是执意要去做鉴定?”须平小心翼翼的说。

贾阳突然起身沉思了一阵,决绝坚定的说道,“她会怎么做?她会执意去做亲子鉴定吧。”

须平闻言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般,并不惊惧慌张的缓缓说道,“那就明天吧。现在先睡觉。”

果然,有人能够做到,逼急了连自己都抄袭,反复抄袭,复制是为了凑字数?

第二天。.

须平和贾阳一早起来,和父母说过再见之后,出门在车上坐定,二人沉默无语。汽车发动起来之后,贾阳幽幽的问道,“医院就可以做亲子鉴定吧?”

“咱们就不要去了,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还是假的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你先把我送回家吧。”

“不去上班了?”

“还上什么班?还上什么班?你把我送回家吧。”

“对不起!对不起!石安王确实是我的儿子。”

……

再次的沉默。

“你会把我怎么处理?”贾阳面上滚落着泪珠,平静的问道。

“应该是我来问,你想怎么处理我俩。”须平紧绷着脸说。

“你说呢?难道咱们仨和俩孩子一起生活?组成个快乐融洽的大家庭?”

“你有这方面的考虑?”

“想得美!”

“我错了,我不该不理智,一切责任都是我。”

“石舞也难辞其咎罪大恶极。”

“不怪她。是我酒后无德,连累了她。”

“她历来能熟看人心,她自己要是不愿意,你俩就能成事儿了?”

“也不能那么说吧?揣着现金出门儿被偷了,不能说是自己引诱小偷来的吧?主要责任还是小偷,也就是我。”

“唉,都老大不小了还做这种事情,就不能花钱出去找小姑娘吗?多年轻的没有?那漂亮的也多了去了,非要在熟人圈子里玩儿这个?真恶心人。”

“熟人圈子里知根知底啊。”

“你的意思就是玩儿的放心呗?”

“……”须平闭口不言。

“浮生若梦啊。”贾阳极其失望的吐出了几个字。

“……”须平欲言又止。

“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石舞?”贾阳只管自顾自的啰嗦问后,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规范决定,“你选石舞,我就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面了。你选我,就也让石舞远离。”

“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现在是错乱的状态。”须平犹豫的看着对方,皱眉问道,“孩子怎么办?”

“不关孩子的事情。”

“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我都可以,随便孩子们跟谁,我想,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我还是石舞,你现在就来选择吧。”

须平没有回答,缓慢的将车行驶了起来,望着前方的道路,解释着说道,“既然决定权给了我,就让我慢慢决定吧,我需要时间。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我要向你说明,是你走了以后,我才和小舞走到一起的,我们俩是逐渐走到一起的,我们很关心你的想法,我俩在一起,我俩是在一起了,我们并没有忘记你,你泉下有知,也许,也许也会为我们俩高兴的吧?你是记恨还是高兴呢?唉,是你走了以后,你走了以后……”

须平还未说完,他的眼前就急**了一辆车来,速度奇快的并入进来,须平并没有刹车,没有来得及刹车,两车重重的撞到了一起,须平虚弱的恍惚着睁眼看了一眼,眼前是一个灯罩在发着光,须平确切的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哪里。他微笑的闭上了双眼。

七十七.刹那一生

须平家中回来的是石舞,是年老的石舞。

她再也没有叫醒须平。

“微笑着离开那人世间,你是厌烦的?还是喜悦的?我看你仿佛是解脱了吧?”那个肮脏的枯干瘦小的小老头儿问道。

“我就知道你还会再来的。人的一生,真的会如此浑噩的匆匆而过?”须平大笑过后,无比认真的也问道。

“碌碌之辈。”

“形容的太过了,你这是打击一大片啊。碌碌之辈,只是对我的形容,不能适合所有。”

“你觉得梦一生,好不好?”

“好。只是我太过局限了。”

“你真想回到那课堂之时醒来?”

“那不是就证明我是后悔了?我不悔这一生,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不回去做个先知预言者吗?回去说说顾仪家事,再说说哈历波的死亡时间,阻止贾阳因生产而亡……你不想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说过了,有时候刻意去阻止发生,反而是促成其发生呢。就不要回去胡乱干预试图改变了吧,一生一笑而过就很好了。再说,谁会相信我的一梦呢?”

“这一梦,你是醒不醒呢?”

“每一个人的梦也是会不同的,梦里产生的幻觉拿来说与他人来听,对方不会感觉我是分裂的人格吗?或直接唾啐为一个精神病?每个人的时间也会是不同的,还是那句话,我不回去瞎干预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让我继续编织我自己的梦境去吧,不醒了。”

“随便你,你自己具有的能力还要看你是否愿意动用呢。嘿,你是知道你是具有这个反转时空的能力的,是吧?”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在我知道梦与现实的差别时,在总被违心事物所羁绊时,在不能自主运用自己的时间时,在独自设想和预知时,在回忆时,我就知道了。”

“你不好奇?你怎么一直不会运用那时空能力?”

“那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只是不常自省,不会和自己对话罢了。我有真正好奇的,我要问你,我如后悔了,回到了那时的课堂之上,在课堂上,我是睡了多久?”

“您这还不会和自己对话呢?废话罗嗦了多久了都。应该……不足半小时。”

“会是会,只是还不善于,所以一直也打不开那时空之门。啊?不足半小时啊。”

“嗯,确切!只有善于和自己对话的人,才能逆转那时空。你又有些失落了?半小时已经足够久了。”

“半小时的沉睡神思就能过完自己的一生。我梦中的思维快如闪电,瞬间一生,却只是现实中才过了半小时啊,真是有些失落的。嗳?那是不是就可说明,梦想能成真?”

“梦过即是梦中真经历过,想过也是思想真去经历过,还要怎么真?”

“对呀。只是没有带着沉重的肉身同去感触过。肉身的感触体验真的那么重要吗?地球和宇宙虚空相比,就如深海一蜉蝣,朝生暮死的,何况人类?大家太愿意相信身体感官了。”

“这身体不能束缚住你时,你又不被五感所导引感知的时候,那个时空之门就在那里打开了,你去亲历过一切,真实的体验过一切却否定了它的真实。”

“一直被自己的身体感官所欺骗着,不愿相信真的真实,对所谓的真实又执念忒重,不愿放下心有不甘。唉?真要回到那所谓的真实,需要什么?”

“您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说了半天还是想回去,还是想梦醒来再沉睡,睡梦再醒来的反复,还是要规范合理后去接受体感的不可思议,造梦出自己的虚拟世界来。都不需要,只是一声下课铃就够了。”

“下课铃声?”

“是的。就跟你平时定的闹钟一样。”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身体,还有没有在跟随着我。等会儿,我看我能不能够还听到那铃声。”

……

清混浊 草稿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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