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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来访者

第八章·来访者

因为要把恩图雅当做研究对象的缘故,日葵的宿舍和恩图雅的宿舍离得很近。后来,因为日葵又要单独给恩图雅讲魔法理论小灶,所以干脆两人就住在了同一间。恩图雅是个闲不住的孩子,将日葵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恩图雅!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吗?别看我这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废纸堆一样的东西,实际上我在研究过程中每一处地方都是有安排的!一旦收拾的整整齐齐,我反而就找不到……”

恩图雅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看看现在能不能找得到呢?”

“这还用看吗?昨天的研究课题应该是摆在桌子的左下角,现在却都堆在了资料架上,这样的话,魔力流转的结构图就……”

话还没说完,日葵就卡住了。因为,在她的手指习惯性地拨过两层封面之后,她想找的结构图立刻就出现在了眼前。她以为是偶然,又按照以往检索资料的习惯在整齐码放的书架上翻找了一番,发现取得目标物的效率比以往自己习惯的方式还要快。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都是……恩图雅你收拾的吗?”

日葵疑惑地问。

“嗯!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维恩港邮局的信使哦?在我刚刚接手工作的那段时间里,信件犹如风暴一样向初出茅庐的我飞过来,简直要被淹没在纸片里了!还好,在前辈们的教导和带领下,慢慢的,我学会了分拣、排列,以效率最高和最符合人一般感觉的方式收纳文书,与维恩港全部本埠和外埠的信件分拣量相比,日葵老师房间里的材料根本算不了什么!”

恩图雅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像是在说“快夸夸我,我多厉害!”一样。

“可是,我的资料并不是一般的信件,里面很多都是按照最前沿的魔法理论研究成果来排序的,你怎么会……”

“所以,我之前才那么努力地想要学会魔法理论的基础知识呀,不然,怎么能够帮上日葵老师的忙呢?”

“啊……所以你之前一直留在学校很晚坚持学习是为了能帮上我的忙?”

“是的!是日葵老师把我带进了魔法学院,虽然之前作为信使度过的日子也很不错,但是能够有机会哪怕是成为‘准少女魔法使’,也还是莫大的恩情。”

“我说你啊,你知不知道差点把你直接从面试阶段裁掉的人就是我?”

日葵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和我说过的,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记恨或者遗憾什么。毕竟,能够入学魔法学院就已经是一件意料外的幸事了,就算‘失去’,我也并不会真的失去什么。况且,实际上我也还‘得到’了,并且真的得到了很多。所以,谢谢你,日葵老师!”

“喔哦哦哦……”

看着恩图雅天真无邪的阳光笑容,日葵不知怎的胸中涌出一股暖流。

维恩港魔法学院因为聚集了众多怪才,所以时常有居民到学院来求助。因为观察学生们施展能力并加以诱导是学院兼收并蓄教学原则的体现,所以日葵比起在课堂上讲课,更喜欢让学生们去接待前来求助的居民。今天的来访者,是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妇人和她面色更加阴郁的女儿。

“那么,妇人您想要求助什么?”

“我的女儿,她的眼睛看不了书也写不了字,她本来是在艺伎学校研习撰写剧本的,已经跟了师傅学习了很多年,可是现在既没办法看,也没办法写,她的未来可怎么办才好啊……”

妇人眼泪马上就要掉落下来,日葵安慰她说:

“没关系的,让我们看看好了。”

日葵把目光转向那名少女,少女的脸色阴沉,气氛低落,却始终仰着头呆着。

“你能看得见我的手指吗?”

日葵伸出食指,诱导着少女的眼神跟着自己的指尖走。

“眼球的转动很正常啊,视力是没有问题的。那么……”

日葵思忖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既然看得见,为什么你说自己看不了书、写不了字呢?”

那名妇人烦躁地重复了一遍日葵的话:

“你看,魔法使都认为你的眼睛没有问题了!你还说自己看不了书、写不了字,你怎么看不了?!”

少女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神四散飘来飘去,嘀咕着说:

“我就是看不了,真的看不了。”

恩图雅站的离她近了些,温柔地询问:

“是因为眼睛太累了吗?因为过度用眼什么的,是不是休息几天,多眺望一下远处,不再盯着字看会好些呢?”

“我已经休息了半年了!这半年里,我每天都坚持一眼书都不看,只是靠旁听演剧和嘴里念叨维持写作的手感,还定时地眺望远处,每天坚持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户外活动,晚上还会用热水浸透的毛巾敷在眼睛上。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的眼睛还是一看到书上的小字就会胀痛,感觉眼球都在拧转,根本就没办法继续之前的学习和工作!师傅说,半年已经是艺伎学校允许我休息的最长极限,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就必须退学了!”

她的语调虽然快,但是逻辑顺畅,语气平稳,与她焦虑的神情大相径庭。不如说,她在讲述自己病情的时候反而眉飞色舞一些。

“我都说了,你适当地看看书上的字没事的,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挺过去,你真的想要被退学吗?!”

那名妇人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着她:

“你应该动动脑子,逼一下自己,比如,你看的时间长了就会不舒服,那么你看的时间短一些呢?比如,你每天先看十分钟,用这十分钟的时间学些什么或者写些什么,日积月累也能维持水平不是吗?为什么要那么极端,每天一个字都不肯看!”

“我根本就不是极端!我眼睛的情况是一天一天发展成这样的!先是看久了觉得胀痛疲劳,然后我通过敷草药和休息的方式还能维持正常生活,后来眼睛有一半时间看不了书了,我就用能看书的一半时间学习和写作,到后来演变成看了几分钟,眼睛就会不舒服的不得了,可是我还在坚持,因为我知道家里供我在艺伎学校研读剧本创作不容易,直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才彻底休息的!因为我认为,之前那种调节用眼强度的方法没有作用的话,就只能通过彻底休息的方式来解决!”

少女带着哭腔说出的这一大段话,妇人只听到了前半段。

“你快不要说你知道家里不容易了!好不容易供你读书到现在,你既没有魔法天赋,也不愿意去接受修剑学院的招生试训,满足你进入艺伎学院研习剧本创作已经是很大的任性了!可是你还不满足,家里已经白白养了你半年,你这样下去,一点振作的样子都没有,将来要怎么养活自己!”

“什么叫我不振作?我没办法振作啊!因为眼睛就是不舒服,我也知道家里的压力很大,所以我拼命的去思考自己的眼睛哪里出了问题,我自己去求医问药,从维恩港坐船去央都就有过好几次,见了各种各样的人,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还坚持了半年的用眼绝对休息,可是就是没有好转,我也很绝望啊!”

少女委屈而又愤怒地冲她的母亲喊叫着。

“你要是真的为我们着想的话,哪怕是去干点体力活的打工工作呢?又不肯去干活,又不肯好好在学校学习,你让我们怎么办?为了支持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就诊计划,家里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你不就是想要家里砸锅卖铁让你去西涅王国的灵脉治疗吗?我告诉你,本来就没有可能,现在西涅王国与苏瓦尔王国关系不好了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来时一脸消沉的母亲,唯有在反驳女儿的说辞时如此兴奋。

“所以我才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来新建的魔法学院求校长大人啊!这也是我为了家里省钱所做的努力,你对我的所有想法全都否定掉,也不主动帮我寻求新的治疗方法,就连这最后的一丝挣扎都要否定掉吗!”

少女拼尽全力的怒吼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你……你!!!”

母亲气得脸红脖子粗,抬高手臂伸出了巴掌——

“好了!不要吵了!恩图雅,把她带进房间里去!”

日葵见势不妙,让恩图雅把少女带进了房间,自己则给母亲倒了杯水,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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