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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这本日记的开头:
当内心予以确信的前路发生变化的时候,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心烦意乱吧。虽然对于两年的离别时光,我们彼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魔法学院的少女魔法使想要真正的毕业,就是要经历为期一年的在外游历和实习。那么,对于并非同年的恋人来说,势必会迎来一方外出、另一方留校,而等到外出的那一方归来的时候,留校的那一方又要离开。即便如此,央都魔法学院的少女魔法使情侣们的成功率依旧很高,因为,苏瓦尔王国是如此稳定的太平盛世,魔法使的身份与能力又是如此的惹人羡慕。即便面临两年的分离,但是更加成熟的双方在重逢后所建立的羁绊往往比虽然一直黏糊却从未面对生活的情侣更加坚固。如此想想,可能被调入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一期的我能够籍此拉平与翌桧的年龄差距,双方携手同步迈入新的生活——这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我相信着、期盼着,一年之后从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一期毕业的我和实习结束正式成为魔法使的翌桧,一定会、一定会有着更好的、至少较之前不差的未来。
当然,前提是翌桧回来之后不会被调入到什么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二期里……呜……这倒真的不一定,毕竟,翌桧是那么特殊、那么优秀的存在。可是,只擅长踪迹魔法的她,应该不会被吸收进培养兼具近战能力的魔法使的特殊班组里……这样说来,似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对不对,也没有谁规定了魔法使特殊班的二期也是要培养近战能力呀?这样说的话果然还是有我回来之后翌桧被吸收进特殊班二期的可能性……但是但是,那样的话她也会在央都对吧?那么我们其实就不会分离……可是可是,如果那个时候我又被派出去了怎么办……
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未来的分支如果从较真的角度来看可能性实在太多,但是如果从乐观的角度来看又没有什么大问题……嗯……算了,我也不想再进一步地推演和思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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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都修剑学院的内部是早就进去游览过的,所以即便当我以学生的身份坐在教室里,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感觉。我的同期们也都是如此,如果说有什么是让大家感觉到新奇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分班安排:我们明明是以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一期生的身份集体入学的,可是我们并不会组成一个新的班组、拥有新的培养方案以及拥有新的宿舍设施。我们的所有人全都被打散后插班到央都修剑学院的二年级——没有任何特殊的课程,就单纯地是作为插班生而已,和拥有一年半基础的修剑学院学生们一起上课、一起练习、一起生活、一起作息。我想,应该是我理解错误了吧。毕竟,我们作为所谓的“特殊班”,总要有一些特别的安排才对。否则,让没有经历过任何修剑训练的少女魔法使直接进入修剑学院二年级插班,并且任何方面都没有过渡和融合,这样的学习真的会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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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看来我之前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可是,错误的究竟是我的想法,还是学院的安排和设计呢?从早上的体能训练到白天的实战对练,当我被要求拿起木剑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要像修剑学院的试训期那样练习空挥。我的练习对象是一个叫安卡的小个子女孩子,她比我矮,但是身体比我健壮的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我们在魔法学院里研习魔法的时候,她正在修剑学院或者试训期里练习基础动作、体能以及一些其他别的东西。当我在外面实习的时候,她正在和修剑学院的其他学生进行日成定例的对练与实训。而现在,学院要求我站在和她的同一起点,用同样的标准要求我和她,再怎么说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一个回合,我就被打趴到了地上,磕破的膝盖往外渗着血滴,头脑酥酥麻麻的。安卡皱着眉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弱?我读出了她视线中的含义,但我并不甘心受到这样的评价。如果我使用攻击魔法,无论是火焰还是魔弹,只要拉开距离,至少可以与她战斗的有来有回吧?我还仅仅是有这个想法而已,鸫则是直接实践了这个想法。当她第六次被打倒在地、周边不知不觉赶来围观的一大批修剑使们发出不屑的啧啧声时,她用水魔法混合泥土,将半个操场化为泥沼拖住对手的脚步,然后漂亮的——与对手同归于尽了。是的,仅仅是同归于尽。因为在修剑使的日常训练学习当中,就已经把与魔法使的战斗纳入了考量范围。尽管不讲道理的失败让以身为魔法使而骄傲的我们倍感羞辱,但是至少我理解了这次特殊班的必要性:是啊,修剑使懂得如何对付魔法,而我们却不懂如何应对近战。尽管直接插班让所有人都感觉很难适应、身心疲惫,但是最痛苦的时候则是成长最快的时候不是吗?加油吧菈珐娜,鼓起勇气、认真练习,等翌桧回来的时候,想必可以成为更加优秀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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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剑使的培养是为了军队——这一点是我早就知道的。军队则要讲究极高的组织纪律性和团结心——这一点我也是早就知道的。修剑学院二年生的班组模式,也正是为了培养军队当中所需要的团结心而设计的。每个班组的同学就是战友,集体的失败就等同于每个个体的失败,荣辱与共、休戚与共,当一个人的失败要让整个集体共同承担责任的时候,集体的压力会迫使那个人拼命地改进自己,当每个个体对自身的薄弱点都采取如此的态度,那么整个集体的水平便会飞一般地上扬。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可是,这个道理能够成立的前提是,这个个体真的有通过努力追赶上他人的可能。
修剑学院的二年生划分班组的时候,刻意地将一半的班组编入了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一期生的成员,而另一半的班组则的单纯由修剑使构成。学院方的考虑是通过这种对比的效果来综合考察特殊班的教学效果,但是鸫在看到这个班组划分的刹那就向我表述了她的担心——从起点就拥有一年半差距的少女魔法使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是赶不上这些修剑使的。更何况,这里是央都的修剑学院,修剑使们并非全部出身平民,世家为修剑使的学生才是主体,这样看来,我们之间岂止只是有一年半的差距,简直是有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的差距。人再怎么努力,也是会有极限的。而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修剑使的少女魔法使们在所划分的班组之中就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初期的、一开始的拖后腿会让你受到集体的关心、照顾和帮助,但是当她们发现你没有任何可以不拖后腿的可能性的时候,你便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这个集体中其他人的共同仇敌。我觉得不至于会这样,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学院,大家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对彼此视若仇敌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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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是真的赶不上啊……每天早上在所有人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出去跑步、挥剑,每天晚上当所有人都进入睡梦的时候我还在跑步、挥剑。可是坚持了好久、好久,还是每次一対试就被打趴下,小组赛的积分永远是从我这里被对手夺走。就像鸫所说的那样,一开始班里的大家都来安慰我、鼓励我,帮我按揉过度疲劳而酸痛的身体、帮我包扎対试中被揍出来的伤口、帮我敷药化解没有流血的淤青。可是,当一次又一次的、班组因为我的原因排在了学院的末尾、其他人努力拼搏换来的领先位置因为轮到了我便一落千丈、无数次因为不能适应高强度训练的身体僵直和抽筋在半夜痛醒呻吟打扰了其他人的安眠之后,大家看我的眼神终于变化了。不再是看一个需要帮助的同学、不再是看一个出色自信的少女魔法使,而是在看一个失败者、一个只会拖集体后腿,还用拼命努力的样子博取同情、堵上所有人抱怨的嘴的卑鄙者。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至少安卡不是。可是,安卡对我的温柔很快让她自己也殃及其中了。当有一个人是大家的敌人、是集体的敌人,那么当你去照顾她、同情她、安慰她、帮助她的时候,你就也成了大家的敌人。安卡是很优秀的修剑使哦,她既不是出身军功赫赫的军功修剑使封地,也不是什么剑术高手家族的女儿,她出色的实战能力完全是源自她北部边境的出身,她没有过高的天赋、完完全全是通过父兄的帮助和自身的努力掌握了如此高超的剑术,但是尤为可贵的是,她仍然保持着善良、温柔、端正的品格。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她,在开始帮助我之后也被归入了集体对抗的对象。是啊,我们这些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的异类和拖后腿者,是应当被打击甚至消灭的对象,对于帮助我的安卡,大家自然也会把她当成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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鸫每次来找我,聊着聊着两个人总会忍不住地哭起来。我们两个好像已经是怨妇的化身一般,抱怨着自己被转入这莫名其妙的特殊班,抱怨着胡乱划分课程进度要求我们直接插班的修剑学院,抱怨着被畸形的集体荣誉感洗脑到排斥异类的修剑使们。特殊班的魔法使们也曾经向上面联名反映过很多次了,我们没有那么好的基础、没有任何的过渡,更没有任何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准备就直接被安排插班进修剑学院的二年级,被不知所云的理念划分为“有魔法使班”和“无魔法使班”的修剑学院制造为霸凌和欺侮的对象。可是,修剑学院的校长和老师们嗤之以鼻,嘲笑我们是不懂得吃苦、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魔法学院的老师们则无奈地鼓励我们坚持下去,仿佛她们也做不了什么。痛苦的日子一直在持续着,我们每个人都在无尽的失败之中沉沦。最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水平下降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毕竟,长时间的荒废本身就会导致魔力水平的下降……但是这样的话,魔法少女修剑使特殊班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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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第一次打败安卡了!虽然击中她时她本人和围观者还有裁判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是的的确确是我的胜利!看来,区区一年半的差距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我,终于收获了一次胜利!唔……此刻的翌桧又在做些什么呢?她有没有收获同样的成长呢?如果能将此刻的心情传达给她就好了啊……要写信吗?不行不行,一直都没有和她讲我这里之前所面对的困境,唐突地告诉她现在欣喜的心情一定会被看出什么端倪来的吧……不过不管怎样,我总算是一个证明,即便是魔法使,经过自己的努力,也是可以赶得上修剑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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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班的学生们现在的状态很诡异……真的太奇怪了!在那次战胜安卡之后,能够在实战对练中取胜的魔法使也渐渐多了起来,想必是日积月累的努力到了厚积薄发的程度吧。可是,能够振作起来成为被修剑使看得起的魔法使终究还是少数……大部分魔法使们都处于极度消沉的状态,她们不想挣扎了,也不想努力了,对于修剑使们的嘲讽和霸凌,也不想反驳、不想反击了……学院发现了这集体消沉的状态,可是无论是鼓励还是以退学相威胁,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改变……我好想帮帮她们,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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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要结束了,最重要的一次考核就要来临。但是,班组划分的结果仍然是要将魔法使们混编进修剑使的班组……被宣布和魔法使在同一班组的修剑使们脸色都很难看,因为这次考核真的很重要,集体评分的结果会影响到她们身为修剑使的评级和实习地划分,几乎就是决定一名修剑使未来前途的考核了。这样做当然是不公平的!因为大多数的魔法使都还没有赶上来啊……那些班组的修剑使们注视着魔法使的眼光……里面真的蕴藏着杀意。毕竟,对于自己凝结两年汗水的最终考核,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被一帮无能又弱小的魔法使拖了后腿,任谁都会感受到自己的尊严和努力被蒙上了灰尘吧……说实在的,魔法使们这边的压力也快绷到极限了,前些日子大家都还会彼此哭泣,倾诉,但是现在,我感觉仇恨的种子正在生根和发芽……我好害怕会发生什么,我尽力地想去找每个人谈,想让修剑使们不再对魔法使冷嘲热讽,想让魔法使们振作起来,相信只要每个人想我这样努力就也能赶上修剑使的水平,还想和学院谈谈……可是,虽然她们面对我的表情都很和善和接纳,可是对于我所讲的内容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怎么办……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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