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和？”灵璃惊诧地捂住嘴，“是要天打五雷轰的那种？”
小狐狸被吓到了。
这也难怪，比起斗天斗地的人类修士，兽修可就“顺应天命”多了。
吞噬少女的魂魄前，灵璃的思维多半还停留在“为修炼而修炼”上，并不会像人类那样心心念念着长生、名声和地位，这就是她常常会表现出对人间“懵懂无知”的原因。
“又不是渡劫，”我放下她，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最多就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吧。”
灵璃揉揉鼻子：“那，怎么才算违背天和？”
“最简单的判断依据，就是是否跨越阴阳两界干扰对方的秩序。”
灵璃恍然大悟：“啊，人家懂了！犬腾拿魂魄去炼丹炼器，就是干扰了魂魄正常入轮回，所以要天打五雷轰！”
都说了那是渡劫……
“不只是这样，他把你们囚禁在收魂瓶中，其实也触犯了天道的规则。”
灵璃深以为然：“犬腾果然是大坏蛋！”
坏蛋是坏蛋，毕竟已经在油锅里煮着了。
“同理，剿杀他人魂魄也有违天和。不，应该说是更加恶劣。”
“嗯嗯！一定要把这些大坏蛋全部收拾掉！”灵璃挥舞着小拳头，“可是……黑无常大人的目标不是只有一个吗？难道要把散修联盟的人全部抓走？还有杀魂未遂的那三个修士怎么算啊？”
问题三大炮，行吧，我吃了。
我摁了一下睛明穴：“当然不用，这就涉及到‘业障’如何计算的问题了。”
“哦……？”灵璃似懂非懂地望着我。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确实太深奥了。
我思考片刻道：“你听说过‘借刀杀人’吗？”
灵璃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就是借别人的手帮自己干坏事，对吧？”
“嗯，总有自作聪明的家伙忽悠不知情的人来替他承担业障，”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天道可没那么傻，‘业障’这种东西当然是会追根溯源的。”
“莫非……”灵璃有一点反应过来了。
我轻轻一弹她的额头：“说的就是那个怀宇咯。”
灵璃摸摸酥麻的眉心：“意思是，那些修士只是被怀宇骗了？”
“散修联盟修士的武器中只有银色飞刀能剿杀魂魄，”这一点，在我救下两个女修魂魄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而银色飞刀显然是一种制式武器，无论是速度还是锋利程度都比修士们的武器强了太多，很可能是怀宇统一发放的。”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怀宇没必要告诉下面的人剿杀天香楼修士魂魄的事情。他只要将银色飞刀交给散修们，等比较了法宝的威力，那些修士自然会去使用。”
“原来是这样！”灵璃很快又陷入了迷茫，“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天香楼修士呢？”
“其中一个原因应该为了地盘吧。”
“地盘？”灵璃迷糊道，“那不是兽修才需要争夺的吗？”
要是那样就好了。
“地盘就意味着资源，人类当然要争抢地盘，并且手段比兽修更诡谲，更残忍，结局也更惨烈。”
至少灭人魂魄这种事兽修应该是做不到的。
灵璃苦恼道：“听起来，好像兽修无论哪方面都比不过人修呢。”
昏，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攀比点别的不好吗？
还好她很转移注意力到另一个问题上：“拿是不是天香楼的地盘上有好东西呀？”
“地盘‘上’有没有好东西我不知道，不过门派地‘下’一般会有灵脉，能提升门派内灵气的浓度。灵脉毕竟有限，确实是必争之物。”
灵璃怔怔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黑无常大人……懂得好多，你真的是第一次这个世界吗？”
呃，好像又不小心给专业“向导”（虽然已经被我当作吉祥物了）造成了诛心式打击。
“当然是，你不信我还不信阎王大人吗？”
灵璃连忙摆手：“人家没有不信黑无常大人啦！只是、只是……黑无常大人总是懂得很多。”
这个嘛，生前虽忙，总归还是强行挤出了点时间看小说……
“这些厉害的知识该不会……”灵璃咋舌道，“都是从书里学到的吧？”
咳咳咳！厉害的知识呀……
我抑制住咽喉处的痒痒，郑重一点头：“不错。”
天地良心，我可没撒谎啊。
灵璃看着自己的小手进行了深刻地反思：“难怪人类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原来看书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她豁然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我：“黑无常大人！我想多读书！”
啊，这、这句话，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嘛？
我等了……好吧，就几天。
但时间虽短，却丝毫不影响它喜大普奔的性质！
我扶住灵璃的肩膀，冲她诚恳一点头：“好，有志气！等回到地府，我就禀报阎王，给你发个小鬼书阁的令牌，你就放心地在里面好好读书吧！”
灵璃呆呆地张着嘴：“那个，人家怎么突然有种被巧妙甩掉的感觉？”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识改变命运，你一定可以的！”
“哦……”
“总之，现在我们要找到怀宇。”我站起身道。
这回，两个一直竖起耳朵想偷听我和灵璃谈话的女修也终于听清了我的声音，顿时喜上眉梢：“黑无常大人要找怀宇？不知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二人愿效犬马之劳！”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有啊，把怀宇给我指出来。”
“这个……”两女尴尬地对视一眼。
所以说，别给我乱许愿啊。
黑无常的犬马是那么好当的吗？
指个人又指不出来，勾魂还不是得我自己勾，谁能代替得了？
虽然被我呛了回去，但两女修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毕竟黑无常大人可是盯上了他们的死对头呢！
于是二女开始绞尽脑汁给我出谋划策：“黑无常大人，那个怀宇是散修联盟的人，想必正混迹在散修联盟的队伍之中！”
“确实有个散修联盟管事的身份，”我操着手问，“但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混在散修联盟修士中间？”
两女修再次互相看了一眼，一脸“不在散修联盟难道在我们中间”的表情。
不过这话她们当然是不敢对我说出口的。
我指指挥汗如雨的散修联盟修士们：“他们是给怀宇办事的，现在正在挖的当然也是怀宇的东西，如果和散修联盟的人一起行动，怀宇怎么避人耳目把东西埋入地底？还是说其实有其它进入良玉秘境的办法，那些都是怀宇提前藏在这里的？”
“这，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提前进来……”两女修士连忙否定。
“那就好。”我满意地点点头。
见我要转过头去，两女修赶紧叫住我：“等等！黑无常大人觉得怀宇那厮会在哪里呢？”
听起来，这话里还有点不服气的意思啊。
也是，虽然她们被我用暴力制服，但刻进她们脑子里的常识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黑无常的。
固化的认知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灵璃之前不也是经过了反复打脸的洗礼才慢慢屈服的吗？
我止住脚步，好笑地打量着两女，直到她们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才开口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散修之中最好藏身。”
不管是门派还是家族，抑或是散修联盟，都有同伴同行，那可就大大增加了被发现的概率了。
还有比散修更自由的身份吗？
两女修顿时一哽，不过她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屈服的。
其中一女客气地说道：“黑无常大人果然英明！只是那怀宇十分狡猾，秘境里毕竟到处充斥着危险，说不定他派手下埋下东西，自己正躲在秘境外看热闹呢！”
先拍个马屁，再来个转折？手法不错。
而且她说的也相当符合逻辑，要不是我是黑无常，怕是已经信了。
我看着她道：“如果怀宇真的在秘境之外又待如何？”
“自然是离开秘境，将那厮捉拿归案！”女修情绪激动地说道，直到同伴撞她一下，才反应过来，畏惧地压低声音，“是、是小女子僭越了，请黑无常大人恕罪。”
我摆摆手：“无妨，毕竟是我让你说的。”
可恨，意思就是你不让我们说，我们就必须闭嘴是吧？
两女眼里的悲愤我看在眼里，我并不打算分辨，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同样面对比自己强得多的人，对修仙界大佬就唯唯诺诺，对我就时不时地僭越一下。
这一点也不有趣。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作为一个强者，想受到公平的对待，不过分吧？
那个修士调笑鬼差，脚踩地府的时代，该过去了。
被鬼差支配的恐惧，到时候，都给我统统回想起来吧。
“我呢，是不会离开秘境的，”我似笑非笑看着二女，在她们“为什么啊”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要捉的魂，本来就在这良玉秘境之中。”
沐浴着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我潇洒地转过身。
灵璃不解地小声问我：“黑无常大人不是早就知道目标在良玉秘境里了吗？干嘛还去逗她们？”
“打发时间啊。”
“啊？”
我朝修士们昂昂下巴：“你看，他们这不正好完工吗？”
灵璃一看前方，一群修士辛苦地擦着头上的汗水，他们中间的大坑里，一个木头匣子安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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