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僭越了。”女修表现得恭顺极了。
她们会这么配合，当然不会是因为灵璃的话。
又没有亲眼目睹魂飞魄散的场面，谁会把陌生人口中的“救命之恩”当一回事。
她们只是怕我而已。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次行动散修联盟显然是谋划已久。
而天香楼呢？面对仇敌却根本没有做出有效的应对。
现在还活着的天香楼修士，怕是还全蒙在鼓里，高高兴兴地继续寻宝呢。
等她们发现不对，都不知道过去多久，死了多少人了。
这两个女修魂魄虽然现在还很乖巧，但到时候看到自家姐妹一个个死在散修联盟手里，而我却只顾着带走天香楼修士的魂魄，对她们的仇人不管不问，必然会心生怨恨。
要是我现在就傻呼呼地把任务告诉她们，特别是任务目标的名字还以“香”字开头，那后果可想而知——
我一旦提出的问题，她们或许迫于压力不敢胡说八道，但却可以装聋作哑，甚至说些有歧义的话来干扰我的判断。
我不像给自己的任务增加难度。
所以在抓到目标之前，绝不能让她们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这么想着，我不禁看了灵璃一眼。
她有时候机灵得出奇，有时又不谙世事到让人怀疑她的年龄。
她能不能想到这个问题我心里也没底。
得找个空当私下叮嘱她一下。
“黑无常大人！”
喂，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她说呢，可别……
灵璃哪知道我的想法，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闻到了！人家又闻到那个味道了！”
是这件事啊。
我转头一看，只见灵璃虽然气得像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眼神却很认真。
嘛，在敬业方面，我还真不该小看她。
“又不想去找气味的源头吗？”见我不说话，灵璃的语气中带了点小怨念。
这家伙啊，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去，当然要去。在哪边？”
“那边！”灵璃这才舒展眉头，指着一个方向确信地说道。
“好。”
我顺手把灵璃圈在手臂中腾空飞起。
“风……咦？”灵璃正要用手去挡，却发现吹在脸上的风比之前小了许多。
她不可思议地睁眼一看，一个透明的摩托头盔罩在她的小脑袋上：“这个是……？”
“不用谢。”
“不……不是，人家只是想问这是什么，才没有想要感谢黑无常大人呢！”灵璃震惊的捏起拳头，“还有，黑无常大人明明能做出这个好用的头盔，之前却害人家飘在空中当彩旗……黑无常大人绝对是故意的，想看人家的笑话！”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我那时只是没想到这招而已。”我平视前方说道。
“真的？”
“真的。”
“人家不信！黑无常大人都不敢看着人家的眼睛说！”
“你很吵啊，要是这么不满，我就把头盔收回来了。”
“诶——！没有的事！人家没有不满！谢谢黑无常大人的好意！”
“嗯，知道感恩就好。”
“……”
气味消失得很快，不快点追过去不行。
有了头盔，又有我代步，灵璃感觉自己到达了狐生巅峰，挥舞着小手一个劲地催我加速。
不过这可苦了后面两个女修，等我减速落地，做了半天“飘带”的她们早就昏头转向了，整个人都像醉酒一样东倒西栽。
我收了头盔放下灵璃，举目四望，不由皱了下眉头。
灵璃也皱起眉头，唰地捂住鼻子：“味道好浓，好难闻……啊！”
她突然一声惊叫。
“怎么了？”
“这个味道，人家想起来了，是白鼬狼的臭味！”灵璃瓮里翁气地说。
“白鼬狼？”没听过的名字，是黄鼠狼一样的动物吗？
“它们是我们橙狐的死对头啦！人家小时候被它们袭击过好多次。它们实力也不算强，但一遇敌就会散发出这种味道，招来好多好多同类……这个浓度，人家绝对不可能认错！”灵璃控诉完，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地看向我，“明明那么臭，黑无常大人真的闻不到吗？”
“嗯……”我转头问两个眩晕的女修，“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两女修头昏眼花，晕乎乎地回答：“没、没有……”
看来确实只有灵璃能嗅到白鼬狼的气味。
猛烈的气味能招来同伴，当然也容易招来天敌。
这里毕竟是仙侠世界，白鼬狼进化到能放出一种几乎只有同类才能闻到的气味，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灵璃为什么能闻到，应该也是橙狐族群为了延续下去，被迫慢慢进化出来的对付天敌的能力。
“比起这个，你看看四周。”
“什么叫‘比起这个’啊，人家都快被熏死了！”灵璃捏着鼻子，不情愿地环顾一周，“不都是石头嘛！”
“对啊，”我平静地接话道，“这里只有石头。”
“所以说……”话说到一半，灵璃猛地反应过来，“黑无常大人是说……”
我颔首道：“嗯，这里竟然没有任何生灵。”包括灵璃确信的“白鼬狼”。
我们眼前依然是一片空旷的荒地，碎石和良玉散乱在地上，看不出有什么规律。
“说不定……它们刚才已经离开了？”灵璃猜测道。
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会儿地面：“或许吧。不过按你所说，它们应该是在需要战斗的情况下，才会放出特殊的气味。”
“唔，也可以这么说啦。”灵璃挠挠头。
如果灵璃的判断没错，在我们来之前，这里聚集过一群白鼬狼，那么……
“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血迹也就罢了，为什么这里一点脚印和毛发都没有呢？”
灵璃撑着脸蛋想了片刻：“白鼬狼确实毛很多啦，可是……说不定这群狼的修为很高，已经进阶到了不掉毛的程度？”
残留的毛发容易成为他人追踪的利器，高境界的兽修不怎掉毛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脚印，万一它们也学会飞行了呢？”灵璃突发奇想。
喂喂，这就太离谱了吧！
连飞行都会，你确定是白鼬狼不是白鼬鸟？
或许是我怀疑的目光太过赤果果了，灵璃心虚地别开眼睛，然而她倔强的内心却没有这么容易认输，反倒开始尽情地放飞自我：“这、这也不是不可能吧？你们人类都能飞，凭什么白鼬狼不可以？”
说什么胡话呢，人类能飞那不成天使了吗？
“人类上天也是要借助工具的。”
灵璃握着小拳头强行抗议：“就、就准你们人类用法宝，不准兽修用啊？”
喂，不要强词夺理啊！
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这里只是个仙道四重境修士都懒得进来的低级秘境，里面生活的兽修当然也不会超过这个水准，要是连这些低阶兽修都会炼制和使用法宝了，这个世界还能维持人类主导的现状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灵璃：“你会用法宝吗？”
“我……我不会又不代表白鼬狼不会！”
咋还帮敌对族群吹起来了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捧杀”？
“好，一切皆有可能，”我戳戳灵璃股起的腮帮，“那你也解释一下，为什么白鼬狼跑得都了踪影，这些气味却还一点散去的意思都没有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嘛……”
我收手抱在胸前：“当然奇怪。你不是说气味是用来吸引同族的吗？它们都离开许久了气味还这么浓郁，不会害同族白跑一趟？”
“这……”灵璃张了张嘴，却半天没吐出第二个字来。
这气味的释放者，不是白鼬狼群。
我摇摇头，刚转过身，却突然目光一凌。
“怎么了？”灵璃注意到我的变化，赶紧问道。
我双眼微微一眯起，看向一个方向：“被残留气味吸引来的‘同类’，还真有啊。”
“诶？”
灵璃顺着我的视线向远方望去。
不一会儿，天边出现几个小黑点。
“那是……”两名恭敬站在旁边的女修是同时一怔。
小黑点逐渐放大，显露出几名修士的身形来。
“散修联盟！”
果然啊，散修联盟就是用白鼬狼的气味来完成追踪的。
我偏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虽然还没出现在视野里，但通过魂印，我能感觉到还有另一队散修联盟修士突然一转向，也这边奔来。
看来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散修联盟的人就能感应到这个气味。
原本，用随机传送的方法进入秘境，同势力修士想会合可不容易，但有了白鼬狼的气味，不但能锁定染上气味的天香楼女修并杀之，还能定点投放气味，让附近的散修联盟修士都聚集过来。
除此之外，由于旁人甚至绝大部分生灵都闻不到的白鼬狼的气味，以此作为联络方法，隐蔽性还相当高。
看两名女修的反应，白鼬狼的特殊气味应该是个冷僻知识。
想到这办法的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食指在手肘上轻轻敲打，我感觉越是深入，事情反而越加复杂了起来。
散修联盟找到天香楼修士的方法已经破解，新的问题却又来了。
第一，天香楼修士身上的气味时有时无，只要散修联盟想，就连灵璃都无法嗅到，那他们到底是如何掩盖白鼬狼气味，又在需要的时候放出来的呢？
第二，对十年才开启一次的秘境来说，十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散修联盟的人不赶紧杀光仇敌四处寻宝，偏偏要聚在一起，这又是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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